82|第82章
此為防盜章 「說來你也是見過流霞道人捉妖拿鬼的本事, 我以為他說個什麼你直接就信了,怎麼瞧著你不但不信,還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
沈家兄妹倆正在別院里等打探的結果, 嫡親的兄妹倆沒甚好顧忌的, 沈晚照直接就問了。
沈朝瞥了她一眼, 又搖頭按了按額角:「方才本來想跟你們說的,結果被采芙的事兒一打岔, 我竟忘了說,我有個極好的同年前日去世你可知道?」
沈晚照往他腰間的素白汗巾子看了一眼, 點頭道:「知道,是那位姓李的嗎?」
沈朝嗯了聲:「就是他, 我是不是還跟你說過,他暴卒之前陪家中女眷去道觀進過香,去的就是蒼雲山流霞道人的道觀。」
沈晚照輕輕啊了一聲:「你不會因為這個所以遷怒吧?」
沈朝鄙夷道:「我哪裡就這麼蠢了,你是不知道,他死之前我聽他提起過幾句, 當時流霞道人算他不出五日必有性命大劫, 讓他家裡人掏出一千兩銀子來供奉三清, 好幫他擋了這場災劫, 他家雖不算高門, 但好歹也是官宦之家, 這銀子倒是能湊出來,家裡人聽完受驚,忙不迭地要回家湊銀子了。」
他說著手裡的茶盞重重一頓, 深吸了口氣道:「我那朋友是個剛直性子,持身正派,不信鬼神一說,堅決攔了家裡人,不讓他們出銀子,還去了流霞道人的道觀,怒斥了那道人一番,說他是『以信口開河強騙百姓財物』,流霞道人當時也怒極,卻沒說什麼,等到了五日後,我那朋友竟真的死了,聽說是被嚇的心跳驟停而死,請了仵作也沒驗出究竟來,只好報了個暴卒了事。「
沈晚照垂頭不語,這事兒也可以解釋為人家流霞道人算的卦准啊,但是聯想到這位李書生的死法……真是怎麼想怎麼微妙啊。
可是要是流霞道人不是個好的,他無端把矛頭指向一個小丫鬟做什麼?不怕認錯了砸了自己招牌嗎?
她心裡思量片刻,臉色微微沉了幾分,叫來家中管事淡然吩咐:「別院在山裡,須得加倍小心著,你們多派些人手巡邏,尤其是道長那邊,他人生地不熟的,更要好生招待,只是別讓他發現了,倒讓客人不自在。」
這話基本等於明示,管事一下子就明白了,出去加派家裡的護衛。
沈晚照頭疼道:「沒想到看個風水竟然看出這麼多事兒來,也不知道重光和堂姐查的怎麼樣了?有沒有打聽詳細?」
沈朝寬慰道:「他們都是穩妥人,辦事肯定妥當,我估計明日不管是流霞道人還是采芙,定能有些眉目了。」
沈晚照點頭道:「如今也只能等等看了。」
兄妹倆不欲讓父母操心,又商議一時這才歇下,沈朝躺在床上總覺著有些不踏實,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失眠到半夜,心下猶覺不安,乾脆披起衣裳往外走,走著走著就路過采芙被看管的屋子。
他在原地駐足片刻,看管屋門的是一個小廝一個嬤嬤,他讓兩人把門打開,自己抬步走了進去,就見采芙靜坐在床上,神情惶然,盯著頂上的橫樑出神。
她見沈朝進來,猛然被驚得回神,跳下車跪下就要磕頭,沈朝擺了擺手道:「不用多禮,你且坐下,我有些事兒要問你。」
采芙惶惶坐下,沈朝道:「你我相處的日子雖不多,但我也知道你是個忠心勤懇的,我不信那道人所言你是妖物,可他為何偏要如此說,我左思右想都想不透徹,所以想請你來給我解惑,你.……當是知道些什麼的吧?」
采芙眼睛睜的大大的,目中有異樣身材,兩隻手神經質地攥緊了,指甲幾乎陷進肉里,似乎在下很大的決心,燭火搖曳,拉長了兩人的剪影。
又過了許久許久,久到沈朝以為她不會有反應的時候,她竟開口說了話,雖然嗓音無比嘶啞難聽,卻真真正正是開了口:「養鬼.……惡人……他.……」
沈朝差點沒有聽清,忙跳下椅子道:「你說什麼?」
采芙這回張了張嘴,嗓子里卻忽然冒出血來,她一邊咳嗽一邊流血,再也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沈朝吃了一驚,顧不得再問,忙讓人請大夫來瞧著采芙,如此又忙亂了近一個時辰,采芙嘴裡雖然面前止了血,但人也昏死過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沈朝見她止了血傷勢穩定才回到自己屋,這回是怎麼都睡不著了,乾脆換好衣裳坐等天明,沒想到雞鳴不到三聲,看管采芙的嬤嬤就急匆匆衝過來,驚慌道:「求少爺去瞧瞧吧,采芙那丫鬟怕是要不行了!」
……
沈朝被生生鬧騰了一夜,沈喬那邊也不見得過的多消停,她聽完牙婆所說,采芙是從蒼雲山那邊逃過來的,心裡已然覺著不對,幸好沈府派了幾個護衛給她,她忙讓那護衛連夜趕回去傳話,沒想到那護衛被夜路耽擱,早上才到沈家別院,這是后話了。
蒼雲山是香火鼎盛的地方,也不止流霞道人一家道觀,她生怕弄錯了,所以帶著其他的幾個人手直接奔向了蒼雲山,幸好這裡離京郊不遠,天還沒黑就趕到了。
她想著剛好趁天沒全黑探查一二,於是徑直走進了流霞觀,流霞觀的香火鼎盛遠勝別處,就是這時候還有不少香客進香的,旁邊有幾個道童做著洒掃招呼之事,一切平靜祥和,真看不出有什麼不對來。
她暗想自己是不是想錯了,采芙那事兒僅僅是個巧合而已?有小道士來問道:「施主是想進香還是想求卦?」
沈喬道:「我就是隨意瞧瞧,你不必管我,等有事兒了我自會叫你。」
小道士見她貌美,有心多說幾句,笑道:「姑娘有什麼只管吩咐。」
沈喬點點頭,忽然冷不丁瞥到後面一處,問道:「你們後面那是什麼地方?」
小道士客氣道:「那是我們觀主的起居之所,因怕打擾了觀主清修,就連我們平日都不許入內,香客更不好進去的。」
沈喬緩聲道:「你們觀主如今好像不在觀里吧,我進去瞧瞧又能怎地?小師傅太迂了。」
小道士不知道是聽到什麼禁忌似的,輕輕打了個寒噤,忙忙搖頭道:「施主萬萬不可,我們觀主吩咐過的,況且裡面有他尋常用的符籙,一般人進去恐傷自身。」
沈喬看他是好似不像知道什麼樣子,也不欲他為難,點頭道:「多謝道長,我知道了。」
她本來就是過來探查的,見觀里露了疑點,哪裡肯放過,先出了流霞觀,又帶著幾個身手好的護衛悄悄繞到道觀後面,快把道觀後邊的地都踏平了,也沒瞧出個究竟來。
沈喬不再做無用功,立在原地喃喃自語:「看來外面是瞧不出什麼來了,還得進去看看才知道有什麼貓膩。」又看著三丈的高牆皺眉。
就聽有道清越的聲音幾乎是貼著她耳朵傳了過來:「這麼想進去,我幫你可好?」
沈喬悚然,猛地退後了幾步,就見那戴斗笠的高人不知道何時站在她身邊,幾乎是貼著她站立的。
身邊的護衛也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地舉劍應對,她忙擺了擺手:「是自己人,冷靜些。」
她遲疑半晌才道:「高……額,國師怎麼會在此處?」
淡長風道:「來瞧瞧我未來弟子。」又一挑眉:「你知道我是誰了?」
沈喬乾巴巴地道:「家裡人已經提點過我了。」
他哦了聲:「閑話少敘,你不是想進去嗎,現在還要不要進去?」
沈喬本能覺著他不會害自己,於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沒想到剛點完胳膊就被他抄了起來,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兩人已經出現在了牆內。
道觀前廳有多燈火通明,後院就有多陰森可怖,她覺得一陣陣陰涼寒意往肌骨滲透,卻不難受,反而跟她的身體髮膚遙相呼應。
她左右環顧一周,見都是低沉沉的屋舍,不由問道:「咱們.……該往哪裡走?」
淡長風卻低頭問她:「你覺著哪裡的陰煞之氣最重?」
這問題問的莫名其妙,沈喬微怔,竟下意識地往左邁出一步:「這.……」
淡長風哼笑道:「還算你有幾分慧性。」又道:「走吧。」
兩人就慢慢走到了最左邊的屋子,沈喬按捺住心裡的緊張,小心翼翼地探過頭,往窗紙上的破洞看進去。
屋裡拜訪了大大小小几十個罈子,有的大些的罈子上坐著一名女子,這些女子要麼貌美如花,膚白勝雪,要麼凄厲可怖,臉色青綠,很是極端,瞧著便不是生人相貌。
忽然她目光一凝,最左邊罈子上的女子,竟然是上回迷惑餘二的那女鬼!
國師怕沈喬被這話迷住叫停,本想留他一命帶回去好好研究的,乾脆直接祭出寶劍來準備斬殺,就聽沈喬在一邊慢吞吞地道:「既然你我有緣,那我更不能放任你不管,這就讓道長送你去好生投胎了。」
殭屍:「.……」
沈喬在心裡暗啐一口,長這麼丑身上都沒二兩肉還想拿情話來哄她,當她是傻子呢!
國師差點樂了,正要出手擒住妖物,就見他面上幾分狠厲幾分決然,雙臂用力一掙,兩條手臂竟然應聲而斷,他甘願舍了兩條手臂也要脫了困境。
國師眉頭一挑,掐訣一點寶劍,寶劍立刻呼嘯而出,殭屍眼神怨毒地看了眼沈喬,張嘴對著月光厲嘯一聲,身上猛然泛起青光來,當中隱約有青龍的虛影,周身不帶半點陰煞之氣,反而宏偉輝煌,讓人心裡不由自主地生出想要下跪臣服的念頭。
國師隱在斗笠里的面容泛起驚異,忍不住輕輕咦了一聲,手下不由一頓,殭屍趁此機會讓身上青光炸開,等眾人回過神想追擊的時候,院中已然空空,除了滿地的明月清光,再沒有那妖物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