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94】夙火的下場
容麟掃了一眼狼狽不堪的容卿,他的衣衫被撕裂得幾乎不能蔽體,他白皙的肌膚上被掐出了猙獰的痕迹,鮮血滴在他臉上,像雪地中綻放了一株曼陀羅,妖邪的,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偏他自己暈得失去意識,虛弱地微微張開唇,狼狽中,媚態橫生。
容麟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一腳踹開二人,脫了外袍蓋住容卿,連腦袋都蓋住了!
兩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休想再看到容卿的一根毛髮!
二人被踹翻在了地上,痛得面色劇變,很快認出了對方是他們南疆的大帥,當即有些雙腳發軟。
不怪他們如此懦弱,實在是容麟的威名太南疆太顯赫了,孩童時期便能一拳揍死一頭牛,十一歲,就打敗了南疆奇士榜上的所有高手,毫不誇張地說,這小子隨便動動手指,都能把他們像只螞蟻似的捏死。
二人的眼底同時浮現起了一絲懼色。
容麟冷冷地勾起了唇角,那是一絲嗜血的邪笑,彷彿饕餮看到了獵物似的,要一口將他們吞噬乾淨!
二人拔腿就跑!哪裡還有一點血衛的志氣?
欺負了容卿還想跑?
容麟抓住了二人的脖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又抬腳,猛地跺向了二人的脊背,只聽咔咔兩聲,二人的脊柱與骨盆全部裂成了碎片,軀幹一分為二,僅用一點皮肉連接。
二人疼得直翻白眼、口吐白沫,卻連求饒與救命的話都喊不出來。
「我說,你們是不是整得太大勁兒了?別整沒了,老子們還沒爽呢!」外頭,傳來一人的厲喝,與另外兩人的嬉笑。
容麟氣得,一掌打了出去!
嘭!
門被打飛了。
夙火與另外四名黑袍殺手趕到房中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慘狀!
饒是知道容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也依然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到了。
這哪裡是殺人?分明是凌虐貓狗!
「來的正好,老子正手癢!」容麟說著,一躍而起,踹飛了領頭的黑袍殺手。
他像斷了線的風箏,飄出去,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隨後嘭的一聲撞上石山,腦漿迸裂。
夙火不敢與容麟纏鬥,風一般地躍出了院子。
三人見夙火都跑路了,自己也一溜煙兒地遁了。
容麟沒有去追。
窮寇莫追,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況且眼下容卿的傷勢最重要,丟下容卿去追夙火,萬一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怎麼辦?
他咬咬牙,給容卿穿上他的衣裳,背著容卿,施展輕功消失在了一片亭台樓閣中。
然而,當他從側門躍出司空府邸時,卻驀地被一群虎視眈眈的侍衛攔住了。說他們是侍衛,是因為他們拿著兵器,身上散發著駭人的氣息,可奇怪的是,他們又全都穿著太監的衣裳。太監會武功的倒也不是沒有,但能組成一小支軍隊……實在太匪夷所思了些。
容麟不由地稍稍愣了一下,站在人群中央,警惕地看著他們手中明晃晃的刀劍。
突然,人群分開,一座十六名太監抬著的黃金步攆展露在了他眼前,步攆精緻寬大、華貴逼人,素白輕紗淡淡地籠罩在外,偶熱被風吹起,卻又不完全掀起,步攆中的人兒端坐得筆直,寬袍鬆鬆地籠罩著健碩高大的身子,卻因隔了輕紗瞧不輕容貌,只依稀從一絲不苟的坐姿判斷,對方身上流轉著一股禁慾的氣息。
「呵~」對方輕輕笑了一聲。
好聽到能讓人耳朵懷孕,富有磁性,柔軟,清潤,卻又透著一絲涼意,讓他禁慾的氣息中憑空生出一絲妖冶。
容麟的眸子緊了緊,他打敗南疆無敵手,從未遇到過讓他有危機感的人物,然而步攆中的男人,卻隱隱令他感到了一絲壓力。
這種壓力,他也曾在玄胤的身上感受過,但他與玄胤的關係不錯,一番相處下來,那種感覺便沒了。
就在容麟毫不避諱地打量司空朔時,司空朔也朝容麟看了過來。
明明看不見他容貌、看不見他眼睛,容麟卻分明在腦海中勾勒出他勾起唇角的畫面,隨後,容麟聽得他道:「從司空家抓人,膽子不小。」
他一開始,那種氣場,令容麟瞬間猜出了他的身份。
或許這就是司空朔的魅力,能讓所有沒見過他的人,僅憑感覺便認出他來。
「是你?就是你勾結了夙火!王八蛋!」
司空朔輕輕一笑,似嘲諷,似譏誚。
可不等他開口,另一邊,司空琳哭哭啼啼地衝出來了:「大哥——大哥你回來得正好!府里來了刺客!他……他侵犯我……」
甫一瞧見容麟,花容失色,「呀!刺客!你……你……你你你你……你就是那個刺客!」
她尖叫著,停在了距離步攆六尺的地方,這是司空朔能接受的極限了,哪怕是他親生妹妹,但只要她再往前一步,他一定會毫不客氣地將她丟出去!
「大哥……」她抽出帕子,抹了淚,「你要為我做主呀!這個採花賊,趁著我換衣裳,溜進我房間……差點輕薄了我……」
差點,那就是沒有,真要被輕薄了,是絕不會四處張揚的,如司空靜,大家恨不得那天的事爛在肚子里才好。
她是聽說大哥回來了,想在大哥面前賣賣可憐罷了。
可是,令她感到驚訝的事,大哥好像根本沒聽到她的控訴。
至於那個漂亮卻十分兇悍的少年,好似也不在意她揭發了他——
不對,他好像壓根兒沒注意到她!
天啦,她咆哮了半天,白咆哮了嗎?
就在司空琳為自己的處境感到尷尬無比的時候,容麟背著容卿,一躍而起,狠狠地踢向了步攆中的司空朔!
司空琳的尖叫卡在了喉嚨,這傢伙是外地來的吧?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襲擊她大哥?不怕被射成刺蝟?
司空朔淡定地看向朝自己攻來的容麟,拿起一旁的破神弩,對準容麟,就要扣動扳機。
突然,一道玄色身影自側面飛來,於半空扣住了容麟的肩膀,輕輕一送,柔和的力道將容麟送回了地面,隨後他自己緩緩落下,擋在了容麟身前。
步攆內的破神弩瞄準他,死死地瞄準著,卻半晌不見箭矢飛出來。
喧鬧的場面,瞬間靜了,冷風吹在耳畔,彷彿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整個世界,只剩兩股強悍的氣場在彼此傾軋,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泰山壓頂般的不適。
好像是過去了一瞬間,又好像是過去了很久。
氣氛詭異得能人雙腿打抖。
司空琳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司空家主聽到下人稟報,說大兒子帶人圍了司空家,想來一看究竟,就瞧見自己女兒嚇得魂飛魄散,毫無形象地跌倒的一幕,他眉頭一皺,罵了句沒出息!
然而當他自己也趕到這邊時,瞬間也被那種強悍的威壓籠罩了,他的步子像被釘子釘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動。
這樣的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
就連容麟都快要感到不舒服的時候,司空朔突然開口了:「回宮。」
氣場陡然一變,所有人,狠狠地捏了把冷汗。
司空琳看看正欲離去的大哥,再看看面色倔強的玄胤,幾乎不敢相信那一句「回宮」是真的!
大哥是個什麼樣的性子,她再也清楚不過。絕不是那種膽小怕事之人,誰敢撂他顏面,他非得把誰整得祖宗十八代都恨不得從墳墓里爬出來。今天那個人,是在刺殺他呀!就這麼放過他了?傳出去,中常侍的威嚴都掃地了!
為什麼?因為玄胤嗎?從玄胤擋在刺客身前的那一刻起,大哥的扳機就好像再也扣不動了。
怎麼會這樣呢?
聽說玄胤變得十分厲害了,還在邊關建立了戰功。
難道……大哥是因為忌憚玄胤嗎?
不,絕不是因為忌憚!司空家主的腦海里閃過了與女兒差不多的猜測,可他得出了不一樣的結論。司空朔是他兒子,忌不忌憚一個人,他還會看不出來嗎?天底下,除了民心,司空朔還忌憚過什麼東西?便是那金鑾殿上的皇帝,司空朔也從未放在眼裡。
可如果不是出於忌憚,又是出於什麼才這麼放過了玄胤呢?
司空家主想不通,而且越想越不甘心,連親弟弟都下得去手,對一個外人卻百般容忍,這令他難以接受!
「司空朔!家裡闖進了盜賊,險些傷害你妹妹!你不管嗎?」他厲喝。
步攆被十六名太監抬著,調轉了方向,不緊不慢地朝來時的方向而去,完全沒有搭理司空家主的意思。
司空家主簡直火冒三丈!
這個兒子,一次不給他難堪都不行!
好歹他是他父親,他卻從沒孝敬過他!
真不懂這種違背人倫的傢伙,怎麼沒被御史的口水給淹死?!
玄胤望著逐漸消失在街道盡頭的步攆,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
……
容卿回來了。
寧玥掀開被子,鞋都忘了穿,奔到容卿房間:「大哥!」
玄胤一眼看見她光著小腳的模樣,眉心就是一跳,將她抱了起來。
她在玄胤懷裡撲騰:「我大哥呢?我大哥去哪兒了?」
「你大哥的身上沾了血,正在裡邊清理,等他清理好了,你再去看他。」玄胤抱著她回了房。
寧玥一顆小心臟本能地揪了一下:「我大哥身上怎麼會有血?他受傷了嗎?」
玄胤摸摸她皺成一團的小臉:「不是,那是別人的血,那些人為了折磨他,把血滴到他身上,大概是想看看他暈起血來究竟是什麼樣子。」
「可惡!」
他大哥別說看血,就連聞到血腥味兒都難受,那些變態,居然把血滴到他大哥身上!
「然後呢?他們還有沒有對我大哥做些別的?」
「這個我暫時還不清楚。」玄胤頓了頓,看著她擔憂的神色,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最後還是決定說了,「一路上,容麟的臉色非常難看,而且你大哥……穿著容麟的衣裳,所以我猜……他也許,遭受侵犯了。」
寧玥駭然失色!
「也許未遂,容麟趕到了。」玄胤補了一句。
……
氤氳著水汽的浴室,容麟抱著容卿坐到了浴桶中,洗掉容卿身上的血污后,換了一桶水來。
容卿慢慢地恢復了意識,卻依舊沒多少力氣,靠在容麟懷裡不動。
動不了。
容麟拿起棉布,抹了皂角,在他被掐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肌膚上輕輕擦拭。
「醒了?」容麟問。
容卿嗯了一聲:「我沒事了,你出去吧。」
容麟摟著他腰肢的手臂就是一緊,拿著棉布的手頓在他肩膀上,半晌,又緩緩擦拭了起來:「給你洗完,我就出去。」
容卿不再說話。
容麟輕輕擦拭著:「疼嗎?」
「不疼了,我又不是女人,這點小傷,不礙事。」容卿雲淡風輕地說。
「聽說年紀越大,越怕疼。」容麟的手摸到了他肚子上,高高腫起的一塊,這是被那個傢伙踢的,他真後悔沒把那傢伙的腳剁下來。
容卿輕輕一笑:「我怎麼就年紀大了?你是在嫌我老嗎?」
容麟沒回答他的問題,摟緊他,手指摸到他柔軟的唇:「他們,碰你這裡了嗎?」
「沒有。」
容麟的手來到他後背,一路滑下,滑過骶椎:「這兒呢?」
「也沒有。」
容麟的手又繞到前面:「這個呢?」
容卿搖頭。
容麟如釋重負地笑了。
……
洗了三桶水,洗得容卿幾乎要脫掉一層皮。
寧玥進屋時,容卿已經睡著了。寧玥握住容卿的手,看著他蒼白的臉,心疼地險些落下淚來。隨後,她又解開他衣衫,看到了那些被凌虐過的痕迹,她氣得整個人都暴走了!
「還有其他的……傷害嗎?」她從牙縫裡咬出了幾個字!
容麟明白她話里的涵義,說道:「沒了。」
沒了是最好。
可即便如此,也難以消磨她的心頭之恨!
一想到那些噁心的手在他大哥身上碰過,她就恨不得一隻一隻地剁了!
還有夙火那個老賊,如果不是他的授意,那些人敢這麼對他大哥嗎?
「玄胤,我想……親自給我大哥報仇!」
……
夙火徹底激怒他們了,玄胤的影衛開始瘋狂地搜捕夙火的蹤跡,同時,切斷了夙火與司空朔的聯繫。
夙火與容卿一樣,勢力都在南疆,這一點,無疑是一柄雙刃劍。容卿不易躲,他也不好藏。早先是有司空朔的庇護,他才如魚得水地混入京城、「勾搭」郭玉、綁了容卿,眼下失去了司空朔這顆大樹,他就像突然倒地的猢猻,在空曠的草地上瘋狂地躲藏。
然而不論他再怎麼躲,都始終暴露在獵手的眼皮子底下。
黑衣首領將夙火逼上一座山坡,百名弓箭手,齊齊地對準他。
夙火無奈,縱身一躍,滾下坡去。
坡面頑石四立,一路磕碰下來,衣裳全都刮破了,手也出血了,身上的淤青自不必說,疼得他倒抽涼氣。
黑衣首領冷笑著追上去。
夙火武藝高強,卻不能以一敵百。他很快被逼到了河邊,黑衣首領吹了聲口哨,彷彿在說,你跳呀,有本事就跳啊!
夙火真的跳了。
西涼的冬天,遠比南疆來得寒冷,入水的一霎,渾身像倒著刺入了上百根冰刺,又冷又痛,他直打哆嗦!
他在河裡游啊游。
黑衣首領策馬,沿著河岸,悠哉悠哉地跟著他。
他雖生在南疆,但令人汗顏的是,他水性不好,在水裡撲騰了幾下,險些把老命給撲騰沒了。
終於上了岸。
黑衣首領揮動馬鞭,馬匹狂奔了起來。
夙火心道,跑也沒用,河那麼長,等你繞到對岸都明天了!
噠噠噠噠,是馬蹄子踩動木板的聲音。
夙火扭頭一看——
媽蛋!
居然有一座橋!
那他遊了半天是為什麼呀?
黑衣首領很快追上來了。
夙火拔腿就跑!
黑衣首領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像貓抓老鼠似的,每次都快抓到他,每次卻又都放跑他。
他被逼著,山坡也滾了,河也跳了,糞坑也進了,豬圈也躲了……哪裡還有一點軍師的樣子?簡直狼狽得比乞丐還不如。
黑衣首領看看夙火,又看看手掌上的傷疤,覺得解氣極了。
夙火的體能終於被耗盡了,他爬都爬不動了。
黑衣首領大掌一揮:「帶走!」
……
天機閣,蕭肅再一次見到了寧玥,蕭肅親了親妻子的臉蛋,從妻子腿上跳下來,聳肩,一臉困惑地說道:「一天兩次,是我在做夢嗎?還是郡王妃愛上我了?這麼勤快,我妻子會吃醋的!」
他說著,轉身仰望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妻子,十分認真地說道:「老婆大人,你相信我,我跟郡王妃真的沒有姦情!都是她自作多情戀慕我,我心裡只有你一個!」
黃衣女子嗔了他一眼!隨後,看向寧玥,眸中意味難辨,顯然,她也覺得寧玥來得太頻繁了,且每次都打攪到她與丈夫親熱。
她不高興。
寧玥淡漠的眸光掃過她的臉,被掃過的一瞬,黃衣女子感覺自己的臉皮被刀子給割了一下似的,她慌忙捂住了臉!
蕭肅挑挑眉,對妻子道:「好了寶貝兒,你先回房,泡個花瓣澡,我很快就來!」
黃衣女子哼了哼,走掉了。
蕭肅吁了口氣,轉頭望向寧玥,笑著,語氣卻很鄭重:「不要嚇我妻子,以後的交易中,加上這一條!」
寧玥冷漠地看著他,一雙不似活人的眼睛里,有焚心的烈焰在翻滾。
蕭肅敏銳地感覺到了對方心情不好,不敢再去招惹。清了清嗓子,說道:「呃……當然,我也會讓她再對你尊重些。」
語畢,他燦燦一笑!
寧玥淡淡地說道:「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
蕭肅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因為……我……把你進大理寺的事偷偷稟報給中常侍大人了?」
寧玥冷笑:「你倒是坦白,果然有你家主子的風範。不過,我今天不是來找你算賬的。你不是對阿芙蓉里能提煉出什麼東西感到好奇嗎?我今天就帶你去見識見識效果!」
……
夙火被帶到了一個破舊的倉庫,扒光了衣裳,綁著手、蒙著眼睛。
沒有光線的緣故,他幾次撞到了旁邊的桌椅板凳,磕得頭破血流。
每一次他摔倒,周圍都會爆發出一陣鬨笑。
想到自己光屁股的樣子被人當猴兒一般觀看,他羞惱得恨不得把他們全都凌遲!
嘭!
他又撞上了一個桌子。
「哈哈哈哈……」
鬨笑四起。
卻突然,不知發生了什麼,笑聲戛然止住。
他豎起耳朵,聽見不遠處傳來且輕且慢的腳步聲,是女人的,還有一個是……好像是孩子的,卻又比孩童的更厚重一些。
「郡王妃!」黑衣首領給寧玥行了一禮。
其餘人也紛紛給她見了禮。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寧玥,雖然胤郡王與他們打過了招呼,但真正見到他們的主母,他們還是感到非常驚訝。
太年輕了。
簡直像個剛剛入學的仕女。
偏偏,又有雙異常冷靜的眼睛,令她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與年紀格格不入的氣場,迫得他們全都將身子又低下了幾分。
寧玥掃了眾人一眼,不怒自威道:「都起來吧。」
眾人平身,視線越過她,看向了與她同性的蕭肅,眸光,難掩驚詫。
蕭肅嘴角抽了抽:「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英俊的侏儒嗎?要不要送你們一張自畫像成天膜拜啊?」
眾人的嘴角比他還抽得厲害了。
寧玥慢悠悠地來到夙火面前。
黑衣首領擔憂地跟上。
「不礙事。」寧玥抬了抬手,示意黑衣首領停下,自己則上前,扯掉了夙火眼睛上的布。
夙火先是聞到一股清雅的香氣,緊接著,布條被扯掉,刺目的光線戳進雙眼,他本能地閉了閉,再睜眼時,就看見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正冷笑著看著自己。
「你是……」聯想到那聲郡王妃,他瞳仁一縮,「馬寧玥?」
寧玥點頭,笑得涼薄:「是我,夙火大人,真是幸會啊。」
夙火張了張嘴,不知想到什麼,猛地捂住了重要部位!
寧玥好笑地說道:「現在才遮?會不會太晚了?我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看到了。哦,不止我,他們也都看到夙火大人的身子了呢!」
夙火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士可殺不可辱,有本事你就給我一刀!」
寧玥眉梢一挑:「哎呀,被我看了又不虧,你一把年紀了,當自己好看么?我不知是吃了多少止吐葯才忍住沒把三天前的東西給吐出來。」
「你……」夙火想站起來,給這小丫頭一點教訓,卻不等他出招,就被黑衣首領一拳揍趴在了地上!
寧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像看著一個垂死的螻蟻:「士可殺不可辱,你既明白這個道理,又為何讓人對我大哥做那樣的事?」
夙火惡狠狠地笑了:「你大哥?哦,是的了,容卿。他真是一個尤物……怎麼?他是不是被欺負得很慘?我聽到他的叫聲了,也不知是疼,還是享受。他好像還是個雛兒,真是便宜那些人了,你說對不對?」
寧玥的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依舊淡淡地笑著:「夙火,激將法對我沒用,我不會一怒之下殺了你。」
夙火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落在這群人手裡,他自知難逃一死,他不怕死,但他不想無休止地被人羞辱,所以想激怒寧玥,希望寧玥一時忍不住給他個痛快,哪知這丫頭看著年紀輕輕,卻比他還沉得住氣。
他不由得想到了皇后,那個生平唯一讓他佩服過的女人。
但這很可笑不是嗎?一個小小的郡王妃,怎麼能與一國之母相提並論?
一定是他瘋了。
「想什麼呢?想著逃跑,還是想著怎麼再一次地激怒我?」
寧玥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冷冷地看向寧玥:「馬寧玥,我是南疆最出色的血衛,我接受過所有常人無法想象的殘酷訓練,區區一點羞辱,你以為我會怕嗎?」
寧玥笑著點了點頭:「知道你不怕死、不怕折磨,不過,這世上總有讓你害怕的東西。即便不怕,也能狠狠地噁心你。這樣,我的目的也達到了。」
夙火不屑地轉過臉,一個小丫頭片子,能使出什麼手段?便是凌遲、便是做成人彘,他也不會哼一下!
寧玥給黑衣首領使了個眼色,黑衣首領走了出去。
夙火微微眯了眯眼,不知對方是要去幹什麼。
蕭肅望著黑衣首領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摸了摸鼻樑,而後,繼續看對面的好戲,雖然老頭子又臟又丑,不過他不是來看人體藝術的,是來看新型毒品的效果的。
寧玥看著夙火,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別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我不會讓你死的。你做了那麼多壞事,就這麼讓你解脫,我都怕自己會遭天譴!」
如果不是筋疲力盡,他真想衝上去拉著這小丫頭一起陪葬!
「馬寧玥!你究竟想幹什麼?」
寧玥沒理他,望向門口道:「好了沒?」
「好了。」黑衣首領說著,將三個五花大綁的黑袍殺手領了進來,殺手們全都梗著脖子,吐著舌頭,好像剛剛咽下了什麼不想吃的東西。
寧玥淡笑問向夙火:「你的手下來了,是不是很激動?」
激動?他渾身上下一處遮羞布都沒有,這副樣子被屬下看到,除了羞辱,他感受不到其它了!
黑袍殺手們顯然也注意到了光著屁股的夙火,面上一陣尷尬。
夙火狠狠地瞪著寧玥,捏緊了拳頭。
寧玥笑得莞爾:「喲,最優秀的血衛,好戲還沒上場呢,就受不了了?」
夙火忍住屈辱,直勾勾地瞪著寧玥,彷彿這樣,就能證明自己沒有怯場。
不得不說,夙火的忍耐力超過了寧玥的想象,普通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扒光,其中幾個還是自己的手下,早羞愧得恨不得一頭碰死了。
但夙火挺住了。
不過這樣才好玩兒,太弱的對手,虐起來沒感覺。
寧玥眨了眨眼,將眸光投向那三名低著頭不敢正視夙火的黑袍殺手:「念在你們是聽命於他人,我決定,給你們減輕一點罪過。只要你們按照我說的做了,我就放了你們!」
三人都不小孩子,哪裡會猜不到寧玥想叫他們背叛夙火。
但這是不可能的,南疆所有的血衛都經過了最嚴苛的訓練,就算被折磨得只剩一層皮,也不會出賣自己的主人。
三人搖頭。
寧玥聳肩:「都沒聽具體內容就拒絕嗎?」
三人點頭。
夙火得意地笑了:「馬寧玥,如果你是想我的人來對付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們南疆血衛也許不是世上最厲害的,卻一定是最忠誠的!建國千年,血衛五百年,從沒出現過一例背主的例子!」
「是嗎?」寧玥瞪圓了眼睛,「可是我是大夫,我會給他們下藥的!」
「哈哈!」夙火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蒼老的臉上泛起一抹猙獰的笑,雖然他的笑幾乎看不到唇角的弧度,可那聲音、那彎彎的眼睛,的的確確證明了這個動作,「他們都是藥罐子泡大的,什麼迷幻藥都訓練過,便是容卿煉製的,他們都能扛下來!」
「我大哥是醫毒雙絕,他煉製的葯的確是最厲害的。」寧玥說著,夙火的眼底掠過了更濃厚的得意,然而很快,寧玥又歪著腦袋道,「不過,我這個可不是毒藥哦。」
夙火狐疑地看了看寧玥:「五石散?」
寧玥搖頭。
蕭肅噗的一聲笑了:「那麼低級的東西,還是別拿出來侮辱我們尊貴無比的郡王妃了!」
寧玥皮笑肉不笑:「蕭總管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蕭肅噎了一下。
夙火又說道:「阿芙蓉?」
寧玥莞爾一笑:「別侮辱我智商。」
語畢,從懷中拿出三包粉末,讓黑衣首領盡數倒入了他們嘴裡。
三人從一開始就沒將這些東西放在眼裡,是以,沒做什麼掙扎。
藥效發作得很快,三人的眼神急速迷離了起來。配上先前就服下的媚葯,他們的面色一下子漲得通紅。
他們不是沒吃過媚葯,但只要理智尚存,他們都能忍住。
偏偏寧玥給他們喂的不知是什麼東西,他們好像整個人都飄起來了,自己是誰、姓什麼叫什麼、是哪國人、什麼身份,統統不記得了。
腦海里一片柔軟,像塞了軟雲。
黑衣首領將他們推向了夙火。
媚葯蹭蹭地發作,在碰到肌膚的一刻,幾乎是烈火烹油!
他們爭相抱住了夙火。
夙火大驚失色:「你們幹什麼?你們瘋了!我是夙火!袁乙!趙常!趙慶!你們醒醒!我是夙火——」
他們什麼都聽不見,漫步在雲端,耳畔掠過水波一般的觸感,柔柔的,撩動心弦。
他們將夙火反過來壓在了桌上。
其實,如果他們沒有失去理智,只怕對著夙火這種老臘肉根本下不了口。不過如今,他們卻是渴望得很。
寧玥氣定神閑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從荷包里抓了一把瓜子,一邊看,一邊慢慢地嗑瓜。
蕭肅困惑而尷尬的眸光掃過被人壓在身下的夙火,隨即落在了寧玥臉上。如果他沒記錯,這是玄胤的郡王妃吧?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吧?是……正兒八經的名門閨秀吧?那種齷齪事,連他看了都尷尬,她怎麼……怎麼像個沒事人似的?
「我說,你……」他對著寧玥說,寧玥沒理他,他又皺眉看向一旁的黑衣首領,小聲道,「喂,喂,傻大個兒!噗呲!噗哧!跟你說話呢!」
黑衣首領低頭,看向了他。
他慢慢挪到黑衣首領身邊:「你們郡王妃在看活春宮耶,還是這種……活春宮!不怕她長針眼啊?」
「哦。」
「哦什麼?」蕭肅急了,咬牙低聲道,「胤郡王知道了,會怪罪你們沒把郡王妃照顧好,讓這種腌臢東西污了郡王妃的眼睛的!」
黑衣首領斜睨了他一眼,眸光在他褲襠處停留了幾秒。
蕭肅捂住自己褲襠,瞪了黑衣首領一秒,挪到一邊去了。
「馬寧玥……你……你不得好死……」夙火咬牙切齒!
「哎呀,你還有力氣說話呀?」馬寧玥拍拍手,對黑衣首領使了個眼色,黑衣首領打出一道掌風,打落了四周的布幕。
一排排乾淨明亮的鏡子展露了出來。
夙火一抬眼,從鏡中瞥見了自己屈辱的模樣。
「啊——」
他尖叫!
寧玥玩味兒地勾起了唇瓣:「首領,讓你準備的人呢?」
「在外面候著了。」黑衣首領道。
「讓他們進來。」
「是!」
黑衣首領將畫師們請了進來。
夙火勃然變色:「馬寧玥!你……你還要做什麼?」
「做什麼?自然是給你畫畫了,放心,我請的都是西涼最好的畫師,一定能把你畫的跟真的一樣!」
敢欺負他大哥?呵,她會把他的艷畫貼遍南疆!
夙火終於怕了,他顫抖著身子,屈辱又恐懼地盯著那個小惡魔。明明長得那麼無害,像個漂亮的陶瓷娃娃,卻比他這種在官場跌打了幾十年的老油條還心狠手辣!
「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啊——」
到最後,夙火只剩下慘叫了。
最後的最後,夙火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看著夙火像條累壞的狗一樣被拖到柴房,寧玥解氣地呼了一口氣!待會兒把畫像帶回去給大哥和容麟看,他們一定會被治癒的!
隨後,她心情大好地看向蕭肅:「蕭總管,那東西的效果不錯吧?」
「效果……當然不錯。」想到夙火的慘狀,蕭肅的頭皮一陣發麻,南疆血衛究竟有多忠誠,他其實聽中常侍大人提起過,中常侍大人一直想控制一些南疆人為自己辦事,奈何始終沒有得逞,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卻輕輕鬆鬆地辦到了——
「不過……那個……咳~」他清了清嗓子,「您確定是帶我來看藥物的效果的嗎?」
寧玥笑得溫柔:「不然呢?殺雞儆猴嗎?蕭總管是那麼容易被嚇到的人嗎?」
別說,他還真有些被嚇到了。
這丫頭折磨起人來,無恥又狠毒,夙火說的沒錯,就是個小惡魔。
寧玥拍拍他肩膀:「蕭總管別怕,你不就是出賣了我一次嗎?沒什麼的,我們之間的合作這麼愉快,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夙火還沒出賣你呢,就是動了動你大哥,還沒動成功,就被你給整成這樣!
蕭肅膽寒地從懷裡掏出了二十張金票:「這是兩萬兩金票,算是……我恭喜郡王妃成功打敗了一個勁敵!」
寧玥接過他的金票,笑眯眯地道:「哎呀,蕭總管太客氣了!弄得我多不好意思!多謝蕭總管了!」
「不、不謝!」媽呀,說話都開始結巴了!真被這小丫頭嚇糊塗了!
寧玥微微斂起笑容:「我還有事,就不送蕭總管了,蕭總管慢走。」
「呃……好、好的。」
「對了,之前我提到的配方……」
蕭肅慌忙擺手,嘿嘿地笑道:「不了不了,配方郡王妃自己留著吧!那麼機密的東西,怎麼隨便告訴別人的呢,是吧?」
寧玥挑眉一笑:「既然蕭總管不要,我就不硬塞給你了。」
蕭肅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他不想要嗎?他敢要嗎?
嗚嗚……
不就是告一次密?賠了一萬兩金子不說,還把快到手的配方給弄沒了!
蕭肅憋屈地上了回天機閣的馬車。
寧玥也上了自己的馬車。
小樓問:「小姐,咱們去哪兒?」
「大理寺。」
「去哪裡做什麼?」
寧玥涼薄一笑:「找郭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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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玥玥開啟虐渣模式啦~爽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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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難度很大,還是想試試!
話都放出來了,要是不上會不會很丟人?
哈哈,肯定會有一點,但是最起碼要嘗試一下!
八月,給我一個奇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