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最後一支舞
We mee in e nig in e ni fe,
I l in yur eye ju dn n y,
I feel lie Im drning in ly er,
A fe ur lef il e un gnn rie,
mrr ill me nd i ime relize,
ur lve finied frever,
I i me i yu……
「爸爸,爸爸,」安憶輕聲呼喚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父親,生怕打擾他的安眠,眼神如小鹿斑比一樣無辜柔弱,指尖卻控制不住輕輕顫抖著。
爾雅的中年男子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神情卻平靜安詳。
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彷彿下一刻他就會立刻睜開眼,對她微笑。
「安小姐,我們已經儘力了。」幾個身著白衣的人對她抱歉道。
「安先生死於突發性心臟病……」
「小姐,節哀順變……」
安憶回過頭看著身邊拉住她的人,他們的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嘮叨著什麼,甚至連面目都模糊不清,耳邊恍惚傳來哭聲、勸解聲……
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是在做夢吧?
中午還和她一起吃飯,眉飛色舞地談論著今年聖誕節去哪裡過的父親,那個看起來文弱卻頂天立地的父親,就永遠不會再睜開眼睛了?永遠不會對她微笑了?
她覺得自己的喘息很重,指甲狠狠地摳著自己的掌心,可是那種痛楚比起心裡那種如刀絞般的疼痛是那麼微不足道。
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也要隨父親而去了。
但是,她不能倒下,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因為父親不會原諒她的軟弱,她也絕不能讓父親失望,無論什麼時候,遇到什麼事情她都應該永遠是那個堅強果敢,不遜於任何男子的安憶。
她的眼神逐漸清明,理智告訴她,爸爸死了,死於心臟病引發的猝死,儘管感情上卻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她凝視著父親仿若沉睡的容顏,告訴自己,我是安從文的女兒,爸爸絕不希望我在這個時候脆弱。
她挺起胸膛,雖然臉色蒼白,眼中卻沒有一滴淚,那樣楚楚可憐、無能軟弱的小女兒情態,不應該屬於安家的後代,她必須捍衛安從文的最後一絲尊嚴。
父親供職的集團,是全球最頂尖的投資銀行和證券公司,作為集團的大股東和公司的領導者,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全球的經濟變化,而他的突然離世,使華爾街一時間都陷入了混亂之中。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們公司的後續反應,也許新的領導者會帶領他們走向更加輝煌的將來,也有可能從此之後他們將會一蹶不振。
公司新的領導權力的爭奪也就展開了,因為安從文離世太過突然,既沒有培養也沒有指定繼任者,新的繼任者只能由公司管理委員會選出,而作為新任大股東的安憶也成了各方爭取的對象。
「安,節哀順變。」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走到她的身邊。
「凱文叔叔,謝謝您。」安憶有禮地鞠了一躬。
「我們隨便走走吧。」外面下著濛濛細雨,凱文體貼地為她撐著傘。
「我也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一轉眼你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對沖基金公司,這麼年少就有這樣的成就,你的父親一直以你為傲。」
「謝謝,我也一直以他為傲。」安憶頷首。
「過幾天公司管理委員會就要開會了,新的領導者一天沒有確定下來,公司就一天不能安定下來,外面那些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老客戶們也感到很不安……」
「您說的是。」她輕聲應道。
「一個優秀的管理者能讓公司走向更加光明的未來,像你這麼有金融天賦的孩子,再磨鍊個幾年,繼承父業不僅順理成章,而且還是一樁佳話,而這幾年你還太年輕,若有一個了解你的長輩帶著你一段時間,在你和你父親兩代人之間起到一個承前啟後的作用,無論是對你還是對你父親對公司都是最合適的。」
「凱文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微笑地說。
凱文眼睛一亮,「我最喜歡和聰明人說話,而你的確是聰明人中的佼佼者,一點就通。」
她低頭微笑,眼底卻閃過一絲寒意,父親屍骨未寒,他們就已經開始威逼利誘了……
而從開新聞發布會到安排葬禮,從接受遺產到拜訪父親的老友們,無論是面對鏡頭,還是精明的銀行家們的試探,她從未有過一絲失態。
沒有人知道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子失去至親,還是這麼多年來一直和她相依為命,感情深厚的父親,怎麼可以鎮定到這樣的地步?
是她城府太深?還是心腸太硬?抑或是早已看透生死?
無論是城府還是心腸對於銀行家來說,這些都是褒義詞而不是貶義詞,一個優秀的銀行家本就應該具備這樣的素質。
而最讓眾人驚訝的是那個公司管理委員會選出新一任領導者的午後。
「為什麼會選擇我?」眉目深邃,鷹鉤鼻的男子習慣性地皺著眉。
「因為你適合。」安憶神色不變。
「我以為你會選擇凱文、斯蒂芬或者是約翰,這段時間他們不是一直和你接觸嗎?相信也許下了天大的好處。」男子顯然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好處如果真的像天那麼大的話就是假話了,還能相信嗎。」安憶淡笑著,「他們說如果我能支持他們的話,他們接管公司幾年之後將會把公司原封不動地還給我,你若是和我接觸的話,會給我這個許諾嗎。」
「不會。」男子沉吟片刻,「我並不是不想和你接觸,取得你的支持,但是沒有機會,你身邊都是他們的人,不過就算我找到了你,也不會答應你日後將公司還給你,除非是董事會覺得我不合格讓我辭職。」
「你說的是實話,到了手的權力沒有誰願意放棄,何況這是一個可以讓你盡情施展才華的舞台。」安憶點點頭,「另外,我對於公司其實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我的興趣在於我自己的對沖基金上面,你儘管放心,我不會逼你讓位的,我想要的東西自己會去爭取。」
男子微怔,之前他們所有人都小覷了這個女孩子,她將來的成就誰都無法估量,他發現自己竟有些興奮,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的將來了。
這一個出乎意料的結局,再一次讓人們將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身上,她絕不是那種養在深閨中不知世事的貴族小姐,也不是那種吃喝玩樂無一不精,在正事上就少根筋的富家女。
面嫩心黑,這樣的女孩子,就算年紀再小,也不會有人敢唬弄她。
正是這分強硬讓人們認識了這位頗有些鐵娘子作風的女孩子,雖然身著黑衣,臉色沉凝,不僅有著超一流的智商,更有著不被輕易打敗的韌性和勇氣。
可是誰都忘了,那一年她才十九歲,還只是個大一的學生而已。
只有他,只有他記得她只是一隻故作堅強的小貓而已。
他遠遠地看著少女和一群人侃侃而談,儘管她的神色平靜淡定,他卻能輕易地看出她身上那滿得要溢出來的悲傷。
他知道那種孤獨的感覺,自幼失去雙親,祖父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一年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只留他一人在家。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依靠,一切只能靠自己,拚命達到祖父的期望和要求,每一天都要嚴格地控制自己,那段時光對年幼的他來說非常難熬,好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如親祖父一般的老管家,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習慣了。
可是此時的她似乎比他當年還要慘上幾分,就像一隻被飢餓的狼群圍住的綿羊,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的身邊是否還有可以相信的人。
而一隻羊不被狼群吃掉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自己也偽裝成狼。
「咦,今天怎麼沒有看到你的女伴?」她也見到了他,難得主動地過來打招呼,要知道他們目前的關係並不是很和睦。
「來得太倉促,不如你做我的女伴好了。」他立刻將自己的關心掩飾了起來,又是一副臭屁的樣子。
「哼。」她只是冷哼一聲,竟然沒有反駁他。
他知道,她是累了,真的累了,這幾天故作堅強的偽裝已經讓她心力交瘁了。
「女伴,陪我跳一支舞吧。」他半強迫地將她拉進舞池。
那一天的那支曲子是一首新歌,卻憂傷得撕心裂肺。
只是最後的一支舞,
在我們說再見之前,
我們傾斜,旋轉,旋轉,旋轉……
就像那第一次,
再多來一次,
抱緊我,給我溫暖,
因夜已漸冷,
但我不知身屬何處,
只是最後的一舞……
她將臉埋在他的肩上,半閉著眼睛,偷偷地釋放自己的脆弱,任由他帶著自己舞著,而他則輕擁著她的腰,只覺得懷中女子纖細冰涼,柔弱得讓人心疼。
「安憶……」他輕聲喚道。
「嗯?」她懶懶地應著。
他張了張嘴,囁嚅了幾下,還是沒有將話說出口。
這一天他們第一次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