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挾怒而來
「人找到了沒有?」黑暗中,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還……沒有……」回話的人聲音有些顫抖,彷彿有一種從靈魂到身體的顫慄,哆哆嗦嗦地回道,「魔,魔君,屬下……」
「沒找到?」不等回話的人說話,那道沙啞的聲音又響起,帶著無盡的陰冷和嘲諷。
「沒,沒有。」
「廢物!」陡然一聲暴喝響起,陰影之中站起來一道高大的人影,看不清面貌但狂喝聲卻猶如雷鳴陣陣,「找了整整兩年,你跟我說還沒有找到?!」
「魔……」
「滾!」
「是,是……」跪在地上的人戰戰兢兢地起身,慌不擇路地朝著外面跑去。
只要能撿回一條命,這便已經是萬幸了。
別說滾,就算讓他踩著刀尖離開,他也會欣喜若狂。
可是……
一道森冷寒芒閃過,劍光帶著溫熱的殷紅鮮血飛濺一地,才剛剛轉身的人瞬間便身首異處,頹然地倒在地上。
「呵……」暗影中緩緩走出一道人影。
男人身上有一種君臨天下的貴氣,身高腿長,肩寬腰窄,頎長高大的身材讓他看上去極為的挺拔。
然而他卻猶如從地獄之中走出來的惡鬼般,雖然有著英俊無比的容貌,可是那雙狹長猶如刀鋒一般的黑眸中卻蘊藏著極為嗜血的殘酷,甫一對視便能讓人身墜寒窟,有一種發自靈魂的惡寒。
收回來的靈劍上還沾著殷紅的鮮血,一滴滴猶如流動硃砂一般從劍尖滴落的鮮血散發著一種腥甜的味道,綻放著最殘酷的美麗。
指尖從靈劍上輕輕抹過,男人蒼白的指尖沾上一滴殷紅的鮮血。
這一滴鮮血送入口中,溫暖的唇齒包裹著鮮血令人迷醉又禁忌的味道,男人那雙狹長的黑眸微微眯起,眼中彷彿陡然爆出了一縷血芒。
「卑賤的血脈。」將濕潤的手指在帕子上擦了擦,男人毫不留情的將手中的帕子丟棄在地上。
而剛才在他劍下葬送的一條人命,也比這條帕子高貴不到哪裡去。
「魔君,魔君!」就在男人轉身的剎那,門外又響起了一道不平靜的喝呼。
他停下腳步,陰冷的眸光朝著門外看去。
「何事?」
「亮了!血脈陣法亮了!」來人興奮激動,幾乎剋制不住地喊著。
男人只是短暫愣怔,便飛速掠到來人的面前,陰沉沉的眼眸逼迫著被他盯住的人,可眼中那迸發出來的亮光卻像是刺破黑雲的那一縷亮光,耀眼得晃目。
他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問道,「你說,血脈陣法被點亮了?」
「是!」來人點頭,「屬下親眼所見!」
「你確定?」
「屬下確……」
話音未落,來人耳中便聽到狂肆的笑聲。
男人狂笑起來,「哈哈哈……來了,終於來了!遠寒,你以為你費盡心機地布局就能逃開這註定的一切嗎?這是我的,這一切都是我的!十五天,只要十五天我便能將你藏起來的血脈抓在手中,為我所用!損失一個魔嬰算什麼,我能得到更多!更多!」
緊接著,趕來稟告的人便看到男人的身影化作一團殘影,再朝身後看去,他的眼睛再也捕捉不到男人的絲毫痕迹。
……
「你打算怎麼做?」段竹好奇地看著蘇言,眼中滿是埋怨。
「我自有安排。」
「呵……」段竹乾笑一聲,語氣中的鄙視顯而易見,輕鄙過後又暴跳如雷,「雖然我很不想戳你傷口,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我的蠱蟲只能控制絕情蠱十日,只有十日!而現在!你已經足足浪費三日的時間了!」
「所以呢?」
「所以你為什麼不讓我來?你沒有膽子靠近你藏在心中的女人,為什麼不讓我來?!」段竹几乎捶胸頓足。
因為激動,他蒼白得猶如一張白紙的臉色泛上些許潮紅,看起來倒是有了幾分活人的味道。
「我是為你好,如果你不想被殺死的話。」蘇言淡淡開口,「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不僅姬清會殺死你,你還需要承受另外一個男人的雷霆震怒。」
「拓跋烈?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兄弟?」
「嗯。」
「那你呢?既然你有膽子,為什麼你會整整浪費了三天的時間?」
蘇言,「……」
「所以,我最後一次提醒你,我的蠱蟲只能為你爭取最多十日的時間。萬一這十天之內你得不到她的心,無法將她的蠱蟲轉移到你的身體之內,絕情蠱的反撲會讓你絕望!」段竹生氣歸生氣,卻還是非常氣憤地說道,「還有,就算絕情蠱保持著一如以前那樣的緩慢速度,也最多只有五天的時間可以讓你揮霍。一旦她的記憶和修為都變成空白,你就再也無法救她了!」
「十二天。」蘇言眼眸微黯。
「錯,你只有七天!」段竹冷冷一笑,「如果你不希望你深愛的女人纏著你要奶喝的話!」
「我知道了。」蘇言端起茶盞。
段竹冷哼一聲,甩袖離開了房間。
見到段竹的身影離開,蘇言放下手中樸素的白瓷茶盞,修長有力的手指用力捏了捏眉心,只覺得在心裡暗涌廝殺的兩個念頭已經讓他快瘋了。
猶如兩軍交戰,一邊是越演越烈的佔有慾和衝動,一邊是岌岌可危的自制力和理智,這兩方以他的腦海為戰場,已經廝殺了整整三個日夜。
他幾乎沒有合過眼,可是卻始終無法做出一個決斷。
十天的時間,讓一個人愛上另外一個人,會不會很難?tqR1
他很想知道。
很想嘗試,可他卻根本無法跨出嘗試的那一步……
每次當他走到姬清面前的時候,就差那麼一步便可以將她攬入懷中,可偏偏他就邁不出那一步。他知道他是不被允許的,就算他用姬清的安危來說服自己,也無法完全的理直氣壯。
她那麼的倔強。
那麼的不願意虧欠別人。
若是她知道的話,她會不會寧願選擇死亡?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蘇言皺眉冷聲開口,「如果你還有什麼沒有說完的,站在門外說,說完馬上離開。」
應付段竹也需要精力,而他顯然不願意將精力浪費在這上面。
可外面卻響起一道清甜的聲音,「蘇言,我……可以出去一趟嗎?」
是她?
蘇言倏地站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走到門口。
打開門,一臉通紅的姬清站在門口,那雙清澈黑亮的杏眸有些緊張地看著他,似乎欲言又止。
「你想出去?」
蘇言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語氣溫柔到不可思議,甚至有一絲緊張。
「……是。」猶豫了一下,姬清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以前我一直都在柳府裡面修鍊,極少有機會到外面看看。現在好不容易離開了柳府,我想……就想出去走一走。」
姬清十三歲之前的記憶除了修鍊便是修鍊,並且一直生活在柳府的高牆之中。
為了讓姬清適應突如其來的環境變化,蘇言編造了一個謊言,說她現在要代替柳家去一個地方參加修鍊者之間的比試,由他護送暫時離開柳家。
至於為什麼她不記得比試這一回事,那是因為別的家族為了阻止他們奪冠而伏擊了他們,導致她的記憶受損。
「我在這裡已經呆了三天了,反正也沒有什麼事不是嗎?我一定會小心的,真的!」見到蘇言沉默不語,姬清以為他不肯答應而心裡有些退縮,可終究抵不過對外面世界的渴望,還是提了出來。
聽蘇言的話,她之前也有見過外面的風景,可那麼珍貴的記憶她都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不是嗎?
她……真的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忍耐了三天,已經忍耐不住了。
「好。」出乎姬清意料的是,蘇言微笑著點了點頭,「我陪你出去走一走。」
「真的?」
「是。」蘇言點頭,繼續說道,「不過,因為街道上人多不安全,我帶你去一些景色不錯的地方走一走,可好?」
「沒問題!」姬清一口答應下來,眼睛發光,「那我……現在就去準備?」
「好。」
看著姬清俏麗的背影輕快地離開,蘇言如墨一般的清雋黑眸倏地變暗,狠狠閉了閉眼睛之後睜開,心裡已然只剩下一聲喟嘆。
對不起。
他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拓跋烈,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失去一切,也完全無法抗拒她的邀請,哪怕他已經堅持了三天。
吩咐下人準備好馬車,蘇言等著姬清收拾妥當。
不可否認的是,雖然煎熬,但他依舊期待。
可他不知道的是,有一個沉默蕭殺的男人已經挾帶著狂怒出現在這片土地上。這個冷硬沉肅的男人猶如一柄鋒利的寶劍狠狠插在山峰之巔,冷冽的眸光俯瞰著山下的一切,帶著一身毫不掩飾的殺意。
最深沉的殺意!
鋒芒畢露。
……
馬車骨碌碌朝前走著,姬清時不時撩起車簾看向兩旁的街道,眼眸中滿是好奇。
看不夠,每一個東西都讓她覺得好奇。
等到出了城見到那一片綿延的青山和樹林,還有地面上那一大片紫色花海之時,大自然絕美的景色更是讓姬清的眼中充滿了驚訝和感嘆。
真好。
她終於能看一眼外面的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