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口不擇言
微微紅芒猶如一點火星，極小極細微，可是卻有一種星火燎原的韌性。
姬清在見到這一點紅芒的時候便朝著紅芒靠近，毫不猶豫的。
直覺告訴她，她經歷過那麼多黑暗迷茫，也許就是為了眼前這一點紅芒的出現，她絕對不能放過這個契機！
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自己的靈識糾纏在夜皇殿之中外界會是什麼模樣，她只知道她現在只能朝前走，沒有後退的可能。
義無反顧的碰觸到紅芒，姬清眼前一陣恍恍惚惚的時空變化，像是跌入了一個個迷濛灰暗的夢境之中。
……
「娘親……」
「蘇震，你給我閉嘴！」
「小鬼，上次我帶給你的七巧圖和孔明鎖好玩不好玩？」
「三叔，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
「蘇震，你個變態，你不得好死！」
「呵……」
「我要殺了你，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可你現在還沒有殺了我不是嗎……你兒子以後便要代替你成為我的新玩具…………」
……
「娘親，父親經常不回家不能保護我們，我們去找父親吧？」
「府中不會允許我們出去的，那人……那人也不會允許的。」
「那，那我們就一起去死好不好……我昨天學會了配置一種毒藥，可厲害了，死的時候一點也不痛，也不會很難看……娘親，我們一起死好不好？」
……
「蘇震，求你了……求你給我一顆仙靈丹吧！……這是我唯一求你的一件事，求你能答應我。」
「……我只是想要讓他活著啊……給我仙靈丹吧，只要言兒有了仙靈丹便能擁有靈根，以後他才能有能力保護自己啊……」
「蘇家絕後，呵……你以為我會在乎？」
「那蘇言……若是蘇言是你的孩子呢……言兒是早產兒你知道嗎？你個禽獸！」
……
「哥哥，我只有你了，以後我們兩個一直在一起吧。」
……
「我會殺了她，不用你插手。」
……
「姬清和阿烈兩情相悅，以後，你不要再去糾纏阿烈。我會給你找一戶好人家，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哥哥！……為什麼，你現在又改變主意了？」
……
一幕幕場景不停的轉換，一道道聲音像是直接在腦海之中響起，姬清在一瞬間像是度過了漫長的歲月，將一個人一生從頭到尾了解了一個徹徹底底。
靈識交融，居然還會帶來這樣的結果……
她一直知道蘇言幼年時候過得並不順遂，甚至十分荊棘坎坷，但是卻從未想過他竟然承受了這樣的痛苦，難以言喻的苦澀比黃連的苦千萬倍更甚。
莫名的，她忽然理解了蘇言，甚至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對她心生愛意，又為何獨獨是在驚夢澤那一次……也許，他這一生坎坎坷坷的痛苦他都能承受下來，並能堅強的生活下去，卻唯獨缺了一個奮不顧身擋在他面前，願意保護他的人……
再堅強的人也不是永遠都堅不可摧，很多時候縱然嘴上不承認，但是依舊有需要別人關懷的時候。就像是被俘虜的士兵遭受到了鞭打毒刑也不會屈服，流血不流淚，可當他回到故土被親人關懷的時候卻會痛哭失聲。
就那麼一次，她因為他的安危而擋在了他的面前，便就這麼成為了他心中的一道微不足道的亮色。
雖然的的確確十分的微不足道，可也許就因為這麼一個小小的契機，才誤打誤撞的撬開了他堅硬的心臟，並讓脆弱的感情在裡面懵懵懂懂的扎了根。
不得不說命運太過喜歡捉弄人。
她實在是不值得，不值得他那麼對她，甚至用生命當做回報……
從蘇言的記憶之中緩過神來，姬清耳邊便傳來一道清冷淡然的聲音，「姬清，睜開眼。」
是他！
熟悉的音色幾乎瞬間便讓姬清變得清醒，一下回過神來，忍不住問道，「蘇言，是你？」
「是我。」
「你在哪裡？」
「你睜開眼睛。」
「還能睜開眼睛嗎？」姬清有些疑惑的低喃，慢慢的嘗試著睜開眼睛。
這一嘗試她才發現眼前再也不是漆黑一片的黑暗，四周的黑暗被一片片紅芒點燃，就像是被無數篝火照亮的黑夜一般，隱約能視物。
在稀薄的黑暗之中，姬清清楚的看到面前的黑暗世界之中站立著一道欣長清瘦的身影，清冷疏離的感覺和記憶中的身影重合在一起，那麼的熟悉。
「蘇言？」姬清疑惑的問道，「為什麼我能看到你？」
蘇言清潤的聲音解釋道，「因為我們靈識交融，所以能在識海之中幻想出對方的模樣，你現在其實並沒有看到真正的我，而只是你想象之中的我。你聽到了我的聲音，其實是直接出現在你腦海之中的。」
簡而言之，現在姬清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她的想象，而因為剛才他給與了暗示，讓她睜開眼睛看看站在她面前的他，所以她的腦海才接受了這個暗示在面前捏造出一個人影。
姬清看了看面前的蘇言，發現「他」的確只有神似，而像是沒有靈魂一般，便知道蘇言現在說的應該都是對的。
「那你呢，你還好嗎？」姬清想到正事，連忙問道。
「……不太好。」
「我能幫你嗎？」姬清又問，「你現在是不是正在嘗試煉化夜皇殿，那個黑芒是不是代表著君子冷？」
「是，你的猜測都沒有錯。我的確在嘗試煉化夜皇殿，若是我煉化失敗的話，君子冷便會得到機會將夜皇殿霸佔，甚至通過此舉突破到破虛境，那時候便很難再殺死他了。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阿烈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突破到破虛境是嗎？」
「是，阿烈現在正打算突破到破虛境，約莫還需要月余。」
「月余……怕是時間來不及。」頓了頓，蘇言又繼續說道，「還有，藉助一般空間類寶物突破到破虛境和通過融合碎片世界突破到破虛境有著顯著的不同，這點也需要重視，你要記得提醒一下阿烈，讓他慎重選擇。」
「有什麼不同？」
蘇言解釋道，「一般空間類的寶物只蘊藏著很小的一片空間，這樣突破到破虛境的起點十分的低，就算突破到了破虛境也要花大力氣將領域修鍊成為空間，會白白耗費很多的時間。而若是融合碎片世界突破到破虛境話，根本不用拓展領域便能直接擁有一個完善穩固的空間，省下了很多時間不說，這兩者雖然等級相似擁有的能力也天差地別。」
之前她也和拓跋烈說起過突破到破虛境的事情，可是並沒有談及到這一點。不知道是拓跋烈忘記說了，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一點她得牢牢記著提醒他，看看是不是仍舊使用墨淵花。
「那你現在是在煉化夜皇殿，然後藉助夜皇殿突破到破虛境嗎？」姬清將話題繞了回來。
他只說他不太好，可是卻並沒有關注自己的危機，只提醒她這些那些，他就一點也不考慮自己嗎？
「……是。」
「你剛才說你不太好，是因為什麼？」沉吟片刻，姬清所幸開門見山的直接說道，「蘇言，我冒著風險進來便是想幫你的，若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蘇言也許在沉默，姬清久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她素來是急性子，忍不住又催促了一句，「你快點開口行不行？現在時間緊急，多拖延一刻便多一份危險，你不想讓我也永遠留在這裡吧？」
「你不會，我會送你出去。」
這一次，蘇言倒是回得很快。
「蘇言！」姬清真的著急起來，聽到他清清淡淡的口吻，她真的氣得有些口不擇言起來，「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死你知道嗎？！我不是因為你對我有情而不希望你死，也不是因為你對我的好而不希望你死……你知道的，我就是自私而已，我是單純的不想背負你為我而死這個負擔才不希望你死，才會這麼堅持的想看到你好生生的活著，你知道嗎？」
她對他沒有男女之情，但無法眼睜睜看著他魂飛魄散，這世間不是只有愛情才能讓人全心相對。
又沉默片刻，蘇言應了一聲，「嗯。」
「所以，你能不能成全我的自私，好好的活下去？」
更久的沉默，蘇言的聲音終於變得堅定起來，「可以。」tqR1
可以……
可以就好！
姬清知道蘇言是一個不輕易應許承諾，但一旦應許了便會做到的人。兩個字簡單到極致，但是卻讓姬清心中猛地一松，壓在胸口的巨石終於有了鬆動的痕迹。
也許她是真的自私，他只是答應下來還沒有一個結果，她便覺得輕鬆不少。
「你告訴我怎麼做，我一定竭盡全力！」姬清說道。
「嗯……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姬清很認真的詢問。
「靈識交融的時候，我想你也看到了我的記憶。」
「然後……」
為什麼是「也」？
「我也看到了你的……」
姬清愣住。
「所以，幫我的時候痛苦不會弱於在血棺之中的時候，你……還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