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真假難分
「清兒，你在說什麼胡話？」柳菲皺眉看向姬清，眼中有著思慮和疑惑，「你怎麼感覺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七八歲的小女孩，還是天真爛漫的年紀。
也許寄人籬下的生活會讓她變得心智更加成熟一些，卻不會讓她變得這麼絕望和悲痛。
如果不是面容並沒有改變，她甚至覺得眼前的人已經不是她的妹妹了，而是另外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並且……她剛才說什麼？
她說她被柳管家玷污了七年，最後在她的面前死去？
這是什麼話？
柳菲猛然想起了下人之前曾經悄悄傳過的一句話，腳步忍不住的朝後退去，顫聲問道，「清兒，你……你是不是中邪了？」
中邪？
姬清皺眉，看向柳菲。
「上次你重傷了柳管家，甚至還對家主出手……這件事在柳家掀起了多少驚濤駭浪，可是你醒來之後卻什麼都不記得了……」柳菲怔怔的看著姬清，眼中滿是不敢置信，「家主還以為你是裝的，只是想要逃脫責任。那一月里，我們小院四處都遍布著家主的人手，為的就是分辨你到底是真不記得了，還是假不記得……」
「結果呢，你是真的不記得。」tqR1
「不記得也好，我也慶幸。畢竟那種事情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你出手替我懲罰了柳管家，我雖然害怕，可也畢竟是開心的……惡有惡報，誰會不開心呢？」
「可是……你怎麼會突然想起來？」
並且，為什麼在想起來這一切的事情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最後這句話，柳菲並沒有問出口。
她不敢問。
她比妹妹要年長五歲，自從知道父親和母親已經不在了之後，知道這世間只剩下她和妹妹，以後妹妹的安危成為了她的責任，她便一夕長大了。
這幾年她和妹妹相依為命，妹妹身居至尊靈根被柳家看中，而她只是一個依附妹妹才能在柳家生活的人，待遇自然是沒有妹妹那麼好，暗地裡不知道看過多少白眼，說她只是一個廢物。
成熟的心智，還有人情冷暖，讓她過早的學會了察言觀色，自然也能清楚的分辨出妹妹的不對勁。
就在那個晚上，她差點被柳管家玷污之時，她便覺得妹妹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那時候妹妹知道她的清白還在，似乎很是開心，然後也是說要帶她離開柳家，急切又很堅定。
現在想想，那種開心和急切，似乎總像是藏著什麼玄機。
離開柳家的提議，她自然是反對的。
那時候的她覺得留在柳家並沒有什麼關係，只要小心一點，總不可能讓壞人得逞的。之後妹妹便刻苦修鍊，和她同進同出，就連晚上也要睡在一起，她的心裡更加踏實了，更覺得不會再發生那種事情。
可是……她卻並沒有想到，之前還在暗夜過來的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摸進了她的院子。
清白被毀，她痛不欲生，可是卻沒有想到妹妹說要為她報仇，便真的重傷了柳管家。
聽當時見過那一幕的下人說，重傷柳管家的妹妹一身戾氣，看上去極為的嚇人，不像是一個才七八歲的小女孩，倒像是手上有過無數條人命的魔神。
在那之後，下人之間隱隱有一個傳言，都說妹妹撞邪了，被穢物上了身，這才變得那麼可怕。
……
現在想想，將前後的事情都串聯在一起，柳菲自己都忍不住懷疑起來。
特別這一次姬清失控之下說出什麼七年，什麼之類的話語，更是讓柳菲心中的懷疑變得越來越清晰。
她冷眼看著姬清，「你真的是我妹妹嗎？還是……你真的是妖物？」
妖物？
姬清心中一驚，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握緊。
她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不該在情緒激動之下暴露了太多的事情，從而引起柳菲的懷疑。
可是，現在聽到柳菲這麼問，她心中的卻冒出了一個更為大膽的猜測。
這個幻境，會不會是真的？
也就是說，在這個幻境之中發生的一切，是不是曾經真實發生過，並且她還能藉助八歲小柳清的身體參與其中的？
在登天梯上，她第一次進入幻境便覺得這幻境真實得可怕，幻境之中發生的事情，雖然和她的記憶有差別，但是卻給她一種殊途同歸的宿命感。
姐姐曾經說她是在去撿風箏的時候被柳管家玷污的，可是在幻境之中，柳管家卻一直沒能真正的得逞，直到柳泓用調虎離山之際將她召去敬和堂，柳菲才遭了毒手。
因為這一點不同，所以姬清一直沒有懷疑過幻境就是真實的，可是現在，她卻忍不住的懷疑起來……
三塊原石，三次進入幻境之中。
第一次她被柳泓所傷，脫離了幻境。
第二次她被北堂越陰差陽錯的傷到，雖然只是被樹枝刮破了皮膚，流出了一點血跡，但是卻也從幻境之中脫離，並且還沒有通過原石考驗。
如今現在是第三次，因為沒有受傷流血，所以她還能停留在幻境之中。
回想三次進入幻境之中發生的事情，姬清目露沉思。
第一次進入幻境的時候，姐姐被柳管家所玷污，她去找柳管家算賬的時候，幾乎已經和柳泓完全對立。
第二次幻境，從和北堂越的交談之中，她感覺跟第一次是有延續性的，只不過那次停留其中的時間太短，她根本來不及看看姐姐是不是安好，便無奈的脫離了幻境。
好在第二次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至少，她從北堂越的口中猜出了柳泓對她的態度，應該是經過一番防備猜疑之後，又微微的放鬆了戒心。
畢竟幻境之中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而在這一個半月的時間之中，沒有她這個來自後世的意識搗亂，小柳清很有可能表現得十分的好。
到了第三次，也就是現在，她發現了柳老太爺和傀儡的關係，似乎還有北堂軒有著某種程度上的聯繫……這是一個讓她十分震驚的事實，但是也並不是那麼的讓她震動。
現在讓她十分震動的是，姐姐問她是不是妖物。
她清楚的記得這兩個字。
因為，姐姐在臨死之前，也曾經這麼問過她，問她到底是柳清，還是那個佔據了柳清身體的怪物。
如今柳菲又這麼問出口，姬清的腦海之中電光火石之間便想到了這個可能。
也許，這個幻境是真實存在的！
當她進入原石之上，開啟靈魂考驗的時候，她的意識便會佔據八歲的小柳清的身體，主宰著小柳清的一舉一動。
她兩世為人，也已經十五歲的年紀了，自然和八歲的小柳清有十分的不同。
更何況之前她並沒有刻意的遮掩過，只將這裡當成是一個幻境，所以難免肆意幾分，這樣一來，她和小柳清之間的差異便更加的明顯了。
她重傷柳管家，她非要帶著姐姐離開柳府，她甚至說出那些未卜先知的話……如此種種，姐姐又怎麼會感覺不到？
因為這個幻境是真實存在的，她現在所做的一舉一動皆會讓姐姐深刻的感覺到不同，再加上柳府之中傳的那些話語，所以姐姐才覺得她的確是中了邪。
這麼一來，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姐姐說她身體之中有一隻怪物，那隻怪物便是來自後世的她，是通過登天梯上的原石陣法而回到現在的她！
她不知道為什麼原石陣法能做到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她卻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重生這樣的事情都被她碰到了，現在只不過是有條件的，短暫的回到過去，又是什麼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呢？
如果一切和她猜測的一樣，她倒是覺得更加開心。
因為，那便意味著她有機會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姐姐……」姬清眼中的焦急不見，心情慢慢變得平靜起來，聲音也恢復了少女清甜的感覺，「我是柳清啊，我怎麼可能會是怪物呢？只是因為我午休的時候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夢到姐姐和我在柳家都過得不好，最後竟然死得十分的凄慘……」
「夢到我被……被折磨了七年，最後死在你的面前？」柳菲問道。
她分明還是有些在意這句話的。
「嗯。」姬清點點頭，又看向柳菲，「姐姐，上次我傷了柳管家之後，很多人都說我是中了邪，被怪物附身了。你也這麼覺得嗎？」
「不過是做了一場夢，你膽子小害怕也是正常的。」柳菲臉上露出一絲放心下來的笑意，「不過，那畢竟只是一場夢，你不要當真，也不要再說什麼離開柳家的話。」
也許是因為姬清平靜了下來，被她的情緒感染，柳菲也放緩了態度，「就算以後我們要離開柳家，也要等到你擁有足夠自保能力的時候。在這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的修鍊，儘快擁有能保護自己，保護姐姐的力量。答應姐姐，好嗎？」
她心中還有很多的疑惑，感覺妹妹的不對勁絕對是做了一場噩夢就能變成這樣的，只是她現在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也從內心不希望是「撞邪」這樣的可能，所以只是將疑惑藏在了心中。
也許，以後總會有解答。
也許，以後也不會再發生這樣的情況。
她期待著。
姬清重重點頭，「好。」
雖然說了好，可是她卻並不願意耽誤時間。
兩世為人，沒人比她更清楚柳家是一個多麼骯髒又陰暗的地方。與其像上次一樣，等到危險來臨之後再悲痛，還不如趁早就阻斷悲劇發生的源頭。
兩人看似達成了一個共識，可是卻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只是……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她們剛才的對話卻都落入了第三人的耳朵。
一道黑影潛伏在屋檐的陰影之中，等了一陣見到兩姐妹並沒有再說話的意思，這才悄無聲息的離開，朝著柳府的某個方向飛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