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洞若觀火
這兩日面對皇宮裡細微的動靜，楚子默自然格外的敏感，夜涼如水尤其是到了冬天之後更是如此。
子時三刻，在楚子默暗庄的書房裡，身著黑色夜行衣的暗衛首領白一正在頷首給他彙報消息。
「這麼說來，皇宮裡面已經蠢蠢欲動了？」
楚子默將手裡的毛筆擱在煙台上，活動了一下手指，將碧青色的鎮紙挪開。
默默站在書案前的白一畢恭畢敬的回到，「正如王爺猜測的那樣，在夜色漸深，潛入皇宮之後果真發現有人私下在調查浩森國的質子。」
當初回到帝都的那一天，在楚子默雨中見到花少恭安排的人出現時，就敏銳的察覺到了，更何況之前在中秋家宴上目睹了這個質子對劉欣然的不良居心，更是讓暗衛私下調查這個認的一切消息。
想到這裡，楚子默起身抬頭去看白一，「花少恭這個人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純良無害！」
「確實如此，」白一也贊同他的觀點，「按照觀察看來，花少恭素來不喜歡和皇族的恩怨糾葛在一起，即使知曉這其中的貓膩，也表現的格外自然。」
此人絕非池中之物，這一點是楚子默早就料定的，他叮囑白一，這件事情繼續推進，暫時不要讓小伍他們知曉。
「這點王爺可以放心。」白一自始至終都是楚子默的心腹，自然清楚這些。
兩個人又簡單了聊聊幾句，這才結束。
待到白一離開之後，楚子默心中擱著心事，自然也沒有心情休息，又批閱了兩個時辰地方官員的書信之後，才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臂。
此時已經臨近破曉，百無聊賴之際想著琉璃花房看看，這兩日忙的都沒有時間見到劉欣然，這個時辰接近日出正好可以看看那些蘭花。
他沒有多想直接就朝著琉璃花房走了過去。
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明顯看到花房裡面有斑駁的人影來回閃過，在差異之餘立刻走了過去，隔著五彩琉璃，能夠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坐在最靠近九節蘭的地方，神情專註的大連著。
然而一旁的蘇荷顯然是表情憂鬱，像是有些不滿，卻欲言又止，站在兩盆春蘭的面前，心事重重的打量著劉欣然。
這一幕讓原本格外疲憊的楚子默瞬間有了精神。
明明是極其貪睡的劉欣然卻能夠在這個時辰出現在花房裡面，難怪連蘇荷都有些不滿了。
他故意壓低了腳步聲，將動作放慢，很輕的推開了琉璃花房的門，可是顯然還是讓蘇荷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立刻對著蘇荷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轉而去看劉欣然。
這個女人依舊全神貫注的看著盛開的九節蘭，完全就沒有意識到這個花房裡面多了一個人。
之前因為隔著五彩琉璃，楚子默只能夠看到劉欣然和蘇荷的身影，並沒有仔細打量別的細節，然而在他徹底進入之後，才看清楚了劉欣然的穿著。
一貫怕冷的她居然穿著寢衣，外面罩著一襲暖色的皮裘，墨色的黑髮側披如瀑，未施粉黛素顏清雅的面容在燈光下更顯得脫塵。
尤其是在蘭花的淡淡香味中，這個女人的眼神還有那些繞指尖的小動作都有幾分幽蘭之姿。
在目不轉睛打量了很久之後，劉欣然像是後知後覺，雖然沒有從面前的九節蘭移開實現，卻嘟著嘴巴說了句，「蘇荷，不要老用哀怨的眼神看著我，不是你說今日沒有任務，可以多陪陪我嗎？」
被叫到名字的蘇荷顯然是佩服這個王妃了，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察覺到楚子默的出現，還一本正經的和她聊天。
迫不得已之際，蘇荷才求助的看向了楚子默的方向。
後者顯然嘴角上揚，清了清嗓子，喚了一聲『欣然』只是兩個字而已，聲音卻像是打磨過的，如同海邊的砂礫帶著誘人的低沉。
這一聲徹底讓劉欣然震驚，在轉過頭的瞬間看到了楚子默。
不同於兩天前的見面，此時的楚子默穿著如霜的雪白色長袍，寬長的廣袖上是銀色的暗紋，原本束髮的他居然也和此時的她一樣，將長發散落，只是將兩鬢和額前的長發攏在腦後，用束髮的簪子固定。
難以否認在青絲長發下，原本高顏值的楚子默更是讓人沉迷，那張臉依舊是毫無瑕疵英俊絕倫，在高冷的氣質下，更顯的那雙丹鳳眼清冷深邃，就像是此時的夜空，有著瀲灧的光澤。
面對劉欣然的打量，楚子默表現的格外的平淡。
他微微揚起眉，以至於讓劉欣然看呆了，都說眼睛漂亮的人，眉宇之間也特有韻味，此時她完全相信這句話。
因為楚子默與生俱來的高傲加上足夠強大的氣場已經成功的讓她淪陷其中，那雙一眼望不到低的眼眸中，像是冰凍了千年的湖水。
「我是在做夢嗎？還是沒有睡醒的緣故！」
劉欣然明顯不願意相信這一幕是真實的，伴隨著她的自言自語，分明看到楚子默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笑容的痕迹，那一對若隱若現的梨渦再度讓劉欣然心跳加快了起來。
「或許是我在做夢吧！」
楚子默很平淡的回應著她的話，抬起腳朝著她坐的位置走去。
已經徹底反應過來的劉欣然潛意識的去看蘇荷，心裡早就抱怨起來，可是現在還面對著楚子默的靠近，她很識相的確認了局勢，忍住對蘇荷的抱怨聲，強制性的壓抑了下去。偷瞄了她一眼，立刻收回了視線。
在楚子默緊挨著她坐下的時候，劉欣然明顯瞄到蘇荷躡手躡腳的離開了花房，心裡更是七上八下，原本急促的心跳聲，再度紊亂起來，一會兒快一會兒慢的，實在是讓她有些難以承受，畢竟破曉的時候，她未曾梳妝素麵朝天而且還穿著寢衣，散落著長發。
當著心愛的認如此狼狽，確實讓她有些難為情。
於是不等他開口，就搶先說道：「往常的這個時辰，王爺你不是應該還在書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