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替罪羊
面對眼前的一切，劉欣意心驚肉跳，她從未想到如此周密的計劃會被皇後知曉。
回想起醉仙樓的情景，再加上這兩日的巨變，欲言又止之際，才琢磨出幾分真相，哪裡是她運籌帷幄，分明是一步步調入了別人的陷阱。
「皇後娘娘，欣意承認這些上好的羊脂玉是親自贈送給了幾位大人。」
要知道此時任何掩飾和狡辯都是突來，只有低頭認罪，或許還會有一線生機。
賄賂朝堂大臣，尤其還是借著東宮太子的名義，若是眼前坐著的是皇帝，恐怕還會牽連到整個丞相府，劉欣意念及至此，已然不敢有僥倖的心理。
居高臨下的皇后蹙眉看她，語氣帶著幾分惋惜，「本宮念及太子對你的一片深情，這才懇求皇上手下留情，今日一事你覺得本宮該如何處置於你。」
「這些羊脂玉本是太子贈送與你的信物，你卻用來行賄列位臣工，可曾想過會給太子帶來何等的災禍！」
劉欣意只覺得百口莫辯，懸著的一顆心猛烈的跳動著，若是能夠留下一命，怕也是萬劫不復了，太子妃更是可望不可即。還不如攬下罪名，也好在日後讓太子顧念舊情。
狠下『噗通』一聲跪下，言辭懇切的說道：
「皇後娘娘明察秋毫，賄賂一事與太子殿下沒有半點關係，」她強硬的語氣讓皇后嘴角揚起了幾分，「欣意願承擔一切罪責，只求皇上和皇后莫要誤解了太子殿下。」
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如此攻於心計的女人留在太子身邊始終是個禍害，眼下能夠為太子抵擋這一罪責也算不枉費兩人之間的輕易了。
論心機論權謀，皇后也是有些閱歷，單單是劉欣意進入殿內的反應，斷然看出她並非是真心對待太子，恐怕是惦記著太子的東宮之位罷了。
皇后沒有著急開口發落，只是看著跪在玉階下的劉欣意，淺笑著，「你們幾個大臣可是聽清楚了？一會兒如實回稟給皇上，至於你們如何發落，就不再本宮的許可權之中了。」
「臣等銘記於心，多謝皇後娘娘高抬貴手。」
一旁跪安的幾位言官躬身離開了大殿。
如此金碧輝煌的宮殿內，瀰漫著樓蘭熏香的味道，卻絲毫沒有讓劉欣意覺得安身幾分，反而畏懼這窒息般的寧靜。
「欣意，你暫且抬起頭來。」皇後娘娘從鳳鸞上起身，落地的金絲袍帔層層疊疊的掠過玉階，一步步走到了劉欣意的面前。
聞言抬頭的劉欣意這才直視著皇後娘娘，只是依稀能夠從那雙細長的鳳眸中分辨出魄人的光影。
「太子也是被本宮寵壞了，居然天真的以為你是丞相府里的嫡女，自始至終想要和你喜結連理。」
萬萬沒有想到皇後娘娘會起此事，劉欣意背脊都在一剎間蒙上了細密的汗水，咬著牙關，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皇后倒是看出她微妙的變化，溫和的笑道：「但是本宮一直都並未反對，可是如今出了這樣的大事，你怎麼能夠配得上東宮太子妃的稱號！」
一動也不敢動的劉欣意，這次徹底打錯了算盤，根本想不到會在她奮力往上攀高枝的時候，被皇后擺了一道。
「眼下不用皇後娘娘開口，欣意也知曉是配不上太子殿下了。」劉欣意蒼白無力的笑了笑，「只求皇上和皇後娘娘下旨，廢除這一紙婚約。」
「哎！」皇後娘娘故作姿態，嘆息了一聲，「你本就溫文爾雅，又蕙質蘭心，太子正值年少風流，自然偏愛於你，只是偏偏你一時間迷了心竅。」
皇后又想想，俯身看著劉欣意，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本宮作為太子的生母，也不願讓他為此事太過傷心，眼下你也認罪，這婚約怕是終究要毀掉了。」
劉欣意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親耳聽到這番話，卻仍舊是錐心刺骨的疼，瞬間遍布全身，卻只能夠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靜靜的看著面前的皇后，視線已然模糊了幾分，辨別不出皇后此刻的神情是喜是怒。
後半生的紙醉金迷怕是再也得不到了，就來拿東宮的大門也從這一刻起徹底對她關上了門。
悲傷之際重重的對著皇後娘娘叩頭，算是接受了這個懲罰。
此時的劉欣意能夠感覺到皇後娘娘目色沉沉的打量著她，更是深吸了一口氣，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叩頭的姿勢。
「你也是個孝順的孩子，此時雖然不會牽連整個丞相府，卻也難逃罪責，至於陛下要如何懲處丞相失德，本宮就一無所知了。」
如此平淡的語氣，分明就是將丞相府的安危置身事外。
劉欣意抬頭一瞬不瞬的看著皇后，卻在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眸中，看不到一點希望。
如此打量了片刻，才緩緩開口，「皇後娘娘盛明，欣意雖然是丞相的女兒，犯下如此大罪自然是不容原諒，可是爹爹膝下並非只有一個女兒。」
說道此處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語氣已然多了破釜沉舟的氣勢，「劉欣然雖然是欣意的妹妹，可眼下也嫁入皇家，成為恪順王爺的王妃，若是因為此事株連丞相府，恐怕王妃也很難答應吧！」
如此這番分析倒是讓皇后對這個劉欣意刮目相看，沒想到如此羸弱的妙齡女子，還能夠算計到這一步，若是真的讓她陪伴在太子身邊，可真是難以預料。
皇后冷冷地說道：「你此時倒是顧念起王妃的情意了，若非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豈不是還要霸佔著太子妃的位置？要知道劉欣然才是丞相的嫡女，未來的太子妃，虧你還能夠說得出口。」
一瞬間陰冷的神色籠罩了劉欣意，從未聊到這個皇后還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原本觸手可得的一切，算是徹底成為了泡沫了……
劉欣意攥緊五指，早已經被疼痛撕裂的心臟，每一次的搏動都變得格外沉重。
「罪女叩請皇后恩澤，饒恕不知情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