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吳為寬工作不順利,趙莊村農民喜開顏
轉眼又到了2004年的元宵節,公司放假一天。傍晚大家在宿舍里買了幾個菜,準備喝點小酒,好好聊聊。
這個時候,宿舍的座機響了,大家還在納悶,每個人都有手機了,怎麼會打到座機上面。於是大家小聲溝通了一下,感覺也不會是外人,這個座機號碼除了大家告訴過家人外,很少跟其他人交流使用過。
呂忠接起了電話,說道:「喂,找誰啊?」一聽是個女士,對方說道:「請問這個是吳為寬之前住過的宿舍嗎?」呂忠說:「是的,為寬已經離開這個地方了,要不,我告訴你一下他的號碼,你再打給他。」由於座機的聲音比較大,所以一旁的人也可以聽得到對方的聲音。
那女士說道:「我是穆靈瑞,吳為寬的手機號碼我有。」呂忠忙笑嘻嘻的說道:「原來是嫂子啊,我們都聽為寬提到過你。怎麼今天巡崗到這裡來了?」穆靈瑞尷尬的說道:「不好意思,兄弟,我有點事情需要你們幫忙。」「嫂子,你說吧,我們聽著。」呂忠答道。
穆靈瑞說道:「今年吳為寬沒有回家過年,近一個月時間打不通他的電話了,過年的時候,他也沒有打電話回家,家裡人一直在牽挂他,所以看看你們最近有沒有見過他。」呂忠說:「奧,最近他倒是沒有來過這邊。」
大家聽到穆靈瑞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了,於是呂忠說道:「嫂子,你也別著急,我們宿舍里的兄弟跟吳為寬都是好哥們,我們大家一起想想辦法,哪怕把深圳翻個底朝天,也會幫你把吳為寬找出來。」穆靈瑞連忙說:「那就感謝各位兄弟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在這個時候打攪你們。」呂忠也忙說道:「嫂子,你也不用客氣,吳為寬的事情也是我們的事情,雖然深圳這邊有些亂,但是吳為寬長的五大三粗的,不會有什麼事情的。這樣,我們這邊先找找他,有了消息后就給你回個電話。」大家聽到穆靈瑞說了句:「那就擺脫各位了,謝謝!」說完,把電話掛掉了。
旁邊的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楊剛說道:「之前聽說過一個外來打工的人員,沒有地方處,晚上住在了公園裡,被人下了迷藥,人體的器官都被摘去賣掉了。」計海賓說道:「哪有那麼恐怖,你這個不知道哪裡傳來的假消息。我感覺可能是夫妻兩人鬧矛盾了,二人在冷戰,所以不接電話也可以理解。要不這樣吧,呂兄你撥打一下老吳的號碼,看看他接不接?」
旁邊的人點了點頭,感覺計海賓分析的有道理,畢竟他也結了婚,也許更能理解夫妻間的鬥爭。
於是,呂忠撥打了吳為寬的手機,居然可以有人接通。呂忠說道:「為寬兄,過年好啊,有一段時間沒有見你了,宿舍里的兄弟們都很想念你。今天正好元宵節,大家都休息,提起以前的熱鬧情形,大家都格外的懷念,所以派我為代表給你打個電話,再聽聽你的指導。」大家聽到吳為寬說道:「感謝兄弟們的挂念,我也很懷念以前的快樂時光啊。」然後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趙玖明給呂忠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可以說正題了,別在拐彎抹角的了。呂忠問道:「你目前在哪裡啊?離得近的話就來宿舍陪著兄弟喝兩杯。」吳為寬笑笑道:「過不去,太遠了,我在其它區,趕過去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呂忠接著問道:「最近工作怎麼樣,過年回去了沒有?」「工作還是那個吊樣,一點起色都沒有。今年過年沒有回家,不敢回去了,怕回去后,因為自己沒混好,不好交差啊。但是我還是抱有一線希望,所以打算再幹上一陣子。回家后,說不定家人就把我留在家裡了,如果回不來的話,希望就真的破滅了。過年雖然沒敢回家,但是我計劃勞動節或者國慶節的時候回去,也許那個時候工作就起色了,回去之後也顯的自信。」
呂忠笑笑道:「原來是這個情況啊。剛才穆姑娘打過宿舍的座機,問問我們有沒有見過你,說你已經很久沒有往家裡打過電話了,她說打你的電話你不接。所以兄弟勸你,儘快給家裡打個電話,首先讓家人知道你是平平安安的,然後再跟穆姑娘說一下你的想法,我相信這都不是什麼難事。」
吳為寬無奈的說道:「年前電話溝通的時候,她也有提到,說我既然混不下去了,就回去省城找份普工的工作。當時我沒有同意,我想工作已開展了這麼長時間了,也稍微看到了一些希望,我不想半途而廢。無奈跟她說不清楚,所以後面一打電話就開始吵架,再後來我就乾脆不接了,反而清凈。」
呂忠道:「我明白了,要不然我跟穆姑娘回個電話,把你的情況和想法跟她說一下。我感覺她目前不是因為工作的事情了,目前只要確認你安然無恙,估計她也不會再跟你吵架了。」吳為寬說道:「不用了,等下我回電話給她吧,也勞煩兄弟費心了,慚愧啊。」呂忠笑道:「兄弟們,不要這麼說,顯得生疏了。」「恩,好的,保持聯繫」說完,吳為寬那邊就把電話掛掉了。
大家坐在那裡開始喝酒,對於吳為寬的事情,還是有些感嘆的。楊剛說道:「沒有想到成家之後,也會有另外的一些幺蛾子產生。老吳的心理,我感覺可以理解,他太要強了,總想表現出自己風光的一面,把落魄不堪埋在心裡,讓自己默默承受。」
呂忠哈哈大笑道:「別小看人家老吳,我感覺換成大家中的任何一個人,也許都會這麼做。他雖然做的有些偏激,但是出發點是好的。當一個男人成了家庭的主心骨后,所有的一切都想自己承擔,甚至連自己的老婆父母也不想去訴苦,因為那樣的結果只會讓更多的人擔心,如之前老吳說過的,悲傷著你的悲傷。」
計海賓坐在一邊,說道:「呂兄說的話很有道理,有時候,我也有過老吳的想法,但是我一直強忍著,沒有像他那樣去做。現在我基本上跟老婆之間都是報喜不報怨,因為說多了,也無用,只會得到一堆的嘮叨和瞎指揮。」
楊剛笑道:「婚姻是個城堡,我們在往裡面擠,你們卻都想出來。」計海賓說道:「也不是你這樣講的,日子還需要繼續,只不過是婚姻經營的一個方式。慢慢的時間久了,大家就會明白了,我跟張惠兩人也還處於婚姻的磨合階段,我不想有什麼大喜,只求無大悲了。平平淡淡耳鬢廝磨的過一生,也許都是一種很高的奮鬥目標了。」
楊剛道:「趙玖明點子多,讓他出點主意給大家。」旁邊的趙玖明說道:「我這麼個局外人,不敢胡言亂語,說出來也沒有什麼依據,只是胡思亂想,沒有絲毫的參考價值。江湖不過一場醉,只嘆能有幾人回。」
呂忠笑道:「老趙又開始談佛道了,來吧,我們喝酒,來上一場醉,然後去笑傲江湖。」說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陽曆2月底,這天趙玖明開完會,在回車間的路上,碰到了武俊傑,於是拉他到一邊小聲的說了一會話。趙玖明問道:「上次我們說過的事情,現在有進展嗎?」武俊傑說道:「有點進展了,但是問題還不明朗。」
趙玖明說道:「邢玉梅這邊家裡催促的很急,你這邊也沒有個確定的決斷,所以她只能配合家裡訂婚了。」武俊傑低著頭,小聲說道:「這個事情我知道了,前段時間玉梅親口給我提起過。」
吳俊傑顯得有些焦急的說道:「趙兄,你一定要幫幫我啊,你也開導開導一下玉梅,跟家裡一個不很熟悉的人結婚,後半生他不會幸福的。我這邊也會一直努力去說服父母的。」趙玖明點了點頭,說道:「大家同事一場,該幫的忙我一定會幫的,但是你需要有尺度,該斷不斷,其意自亂。但是,我們還要看邢玉梅的決定,我感覺最關鍵的是你的決定,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你好好多考慮吧。」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后,因為趙玖明車間里的事情比較多,所以就回去了。
下班的時候,趙玖明給邢玉梅打了一個電話,將今天與武俊傑溝通的細節跟她說了一遍。邢玉梅在電話里說:「以後也就不用跟他溝通了,他就是一個聽父母話的乖孩子,機會我是給過他,機會給多了我在他心目中也就貶值了。我打算3月15日提交離職,4月15日後就可以回家了,回家后再收拾收拾,準備迎接大婚。」趙玖明道:「你決定了?無論什麼選擇我還是會支持你的。」邢玉梅嗯了一聲后,大家就結束通話了。
陽曆三月初,趙玖明給母親打了一下電話,看看最近家裡如何了。母親問道:「你跟鄰村的那位姑娘最近溝通的怎麼樣了,我早就盼著你儘快訂婚呢?」趙玖明呵呵笑道,說:「平時一直有電話聯繫,訂婚也要等到見過幾面充分了解后才能確定啊。」「你心裡一定要把這個事情當成重要的事情來做,賺錢是一輩子的事情,婚姻錯過了可能就是遺憾了。」趙玖明嗯了一聲后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母親接著說道:「家裡有大喜事了,到處都在放鞭炮,現在還在放著,噼哩嘩啦的,街坊鄰居都很高興。家裡人都說以後不用交公糧了,以後對種地的老百姓還有補貼。現在家家戶戶放鞭炮,比過年還熱鬧。村上的人都說上面出了好官,知道老百姓過的苦……」趙玖明居然聽到那邊的母親說著說著哭了。趙玖明知道母親是一個比較倔強的人,平時也很少見過她掉眼淚。
母親哽咽著說道:「以前,地里收了小麥,第一件事情就是用地板車拉著小麥去交公糧,你們那個時候雖然年齡小,但是個個都很能吃。交完公糧后,家裡剩下的小麥不夠吃,每年四五月份,小麥還沒有下來的時候,我們只能吃玉米面,那個時候白面早吃光了。你大哥剛結婚的時候,為了不讓你嫂子嫌棄,我專門去了你堂哥家借了兩袋白面,才算是維持到了新小麥下來。當我聽到以後不繳納公糧了,我心裡那個高興勁啊,如來都沒有過。很多比我年齡大的人,都在說好,有敲鑼打鼓的,還有幾個人跪在街道上,哭著說老天開眼了。」
母親說的這些話,趙玖明自己都是有些感觸的,其中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當時趙玖明正在讀高一,這天周六回到家裡,剛坐下,就聽母親說道:「今年的小麥基本上沒有多少收成,一畝地也就有五六百斤的產量。現在村上都在催著交公糧,按照人頭來,每個人需要交280斤。不用想,今年過不了一半的時間,糧食就要吃光了。所以我一直在忍耐著,不去交。上午,村上的幹部把我們家裡唯一值錢的那頭牛牽走了。」說完,母親唉聲嘆氣的坐在椅子上。
趙玖明一聽,立即火冒三丈,二話沒說,到了廚房,摸起菜刀就往村委會跑去,當時母親沒有看到他這個舉動。
村委會離著他們家也不是很遠,大概六七百米的路程。在趙玖明氣沖沖的跑向村委會的時候,被村上的電工楊大哥抱住了,他看到趙玖明手裡拿著菜刀,也知道他家的牛被牽走的事情,他怕這個孩子鬧出大事來,所以把他抱住了。楊大哥說:「別衝動,他們牽牛隻是嚇唬人,等明天把公糧交上去,牛他們自然會還回來。」無論趙玖明如何的掙扎,楊大哥還是緊緊的抱住他不放。
趙玖明憤怒的沖著村委會的方向說道:「誰牽走了我的牛,馬上給我送回去。否則老子劈了他,反正餓死也是死,我也提前找個墊背的。」楊大哥說道:「傻了吧你,就這事情,值得去拚命嗎?你先回去,等下我去大隊部說說,看看能不能先把牛退還回來。」就這樣,楊大哥把趙玖明推回了家裡。回到家裡后,趙玖明怕母親看到菜刀,所以把它揣在了懷裡,然後悄悄的送回了廚房。
後來,牛退回來了,公糧也是一斤不少的交上去了,因為無論你如何的講理由,無奈你經不過那些人三番幾次的嚇唬和為難。交就交了吧,以後的日子以後再說,這是母親當時交完公糧后說的一句原話。
當今天趙玖明聽到農村取消農業稅的這個大喜事後,他也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傳統兩千多年需要繳納農業稅的事情終於有了終結,農民的負擔得到了有效的減輕,農村到處張燈結綵,慶祝著這偉大的歷史時刻,從此大家對好日子的到來更加充滿了信心和期待。
待大家都下班后,趙玖明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宿舍的兄弟,大家聽到后,也都很高興。大家一致認為,以後國家會越來越富強,農民的地位會增高,好日子會很快的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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