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計海賓再想提學歷，趙玖明班上惹是非
這段時間，公司已不如之前那麼忙，上家大客戶的訂單最近趕完以後，大家基本上每周可以輪流休息一天了，於是也有了些時間，可以周圍轉轉，逛逛超市、廣場、公園等。
這天，計海賓、楊剛、趙玖明三人休班。在宿舍里，楊剛說幾天前，在小區附近發現了一個書城，要帶著大家一起去那邊看看書。這算是個好消息，大家都想去逛逛，他們渴望著讀書，特別是讀好書。於是，三人就走路去書城了。大家走出了小區的東門，向北走，穿過馬路，對面是一個超市，書城就在超市上面。進到了書城裡面，三個人就各自挑選了自己喜歡的書籍，找個安靜的角落，坐在地上去讀書了。
這個書城的規模比較大，還可以看到市面上新發行的書籍，因為今天不是周末，所以裡面看書的人不算多。楊剛喜歡硬筆書法，他對古代書法家的字帖很感興趣，平時下班回來后，也會坐在床上練練字，而且他寫的字比較好，在宿舍裡面是大家公認的。現在，他正在看一本現代人模仿顏真卿楷書的字帖，有些愛不釋手。他走到計海賓和趙玖明身旁，讓他們兩個看看這個字帖是否值得買。二人看過後，給的答覆是可以買，花這個錢值得，因為字帖不像一些書籍讀了幾次后就不想看了，字帖有時間都可以反覆臨摹。最後，楊剛挑選了一份尚未開封的新字帖放在了身旁，計劃離開時把這個字帖買回去。
計海賓喜歡讀一些懸疑類和科技類的書籍。現在，他在看著一本書，名叫做《時間簡史》，看了幾十頁后，感覺不錯。受到楊剛買字帖的影響，他也想把這本書買回去，可以利用下班時間仔細看看。這本書看起來感覺很深奧的，需要多次閱讀才能體會出作者的意圖和講述的理論。
趙玖明讀書跟他們兩個有點不同，他讀書主要有兩個特點，一是讀書範圍廣，像武術、企業管理、名人傳記、詩詞、史書、哲學、醫學等書籍他都喜歡；二是他讀書速度快，他看書的時候精力比較集中，三四個小時的時間便可以讀一本厚厚的書刊。現在，他正在讀一本關於人體經絡和穴位的書籍，裡面講述了一些穴位可以治療和緩解一些病狀，及如何根據病狀進行按摩和針灸，書里的內容圖文並茂，通俗易懂。讀完后，趙玖明又看了一本《周易淺談》，裡面的內容比較高深，深深的吸引了他，雖然初始看起來感覺枯燥，看了一會後就覺得文字里充滿了智慧，特別是提到了自然界的發展規律，他感覺很受啟發。他坐在那裡很久沒有動，一直在看著那本書。
到了下午一點多，大家感覺到餓了，三人商量了一下準備離開。出書城前，楊剛買了那本字帖，計海賓買了那本《時間簡史》。離開書城后，三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麵館，各吃了一碗面，吃完后，三人走到書城後邊草地上坐著休息了一會。計海賓對趙玖明說：「那邊的深油大廈一樓，有自學考試的培訓機構，前段時間我一直在想著報名的事情，只是還沒有確定報考哪個專業，你要不要也去關注一下？」趙玖明道：「走吧，現在就去看看。」說完，三人便起身，走去了斜對面的深油大廈。
深油大廈一樓的培訓機構，是多所學校指定的區域合作辦學基地，是讓一些社會務工人員通過再教育可以獲取到更高的學歷，它們賺取報名和培訓的費用。三人一起來到了培訓機構的前台位置，與其業務人員進行了溝通，趙玖明和計海賓也介紹了自己的受教育情況及以後自己的想法。經過雙方仔細溝通，根據大家工作的實際情況，最後選擇了周末班培訓的這種方式，即每周末的時候來培訓機構聽專門的老師授課，平時自己在家裡學習。對於專業的選擇，計海賓綜合考慮后，計劃報考會計專業，他認為這個專業可以讓自己找一個比較長久的工作。趙玖明則計劃選擇工商企業管理專業，他認為自己的未來不應該持續保持在普工階段，通過自己的學習，以後也許有機會可以做到公司的中層，或者高層。經過與業務人員的再溝通，計海賓他們已經知悉了報考的相關要求和具體流程，並告知業務人員以後會擇機前來報名。
計海賓他們離開深油大廈后，便走路回宿舍了。在路上，計海賓對趙玖明說：「看樣子我們還要多攢幾個月的工資才能湊夠報名費。」趙玖明點了點頭，說：「嗯，沒有想到報名費這麼貴，我們只能再等等。」楊剛跟隨著他兩人，一直沒有言語，因為他從來沒有過自學考試的想法，也沒有什麼建議提供給他們兩個。
回到宿舍，呂忠已睡醒了，他正在床上看報紙。計海賓把自學考試的具體情況跟他說了一下。呂忠說：「報名的時候我們一起去，我也報考一下中文專業，我看這個宣傳頁上，我們三個的專業中有多門功課是一樣的，到時候重複的課程我們買一套課本就可以了，三個人輪流看，可以省不少的課本錢。呂忠說完，便起床去門外點燃了一隻煙。他是該宿舍唯一的煙民。前段時間，在宿舍裡面抽煙被大家轟出去過，所以現在每次他想抽煙的時候都會很自覺的走出門外。按照張達偉之前的說法，在外邊抽煙也算是對大家最起碼的尊重。
第二天晚上，又開始要去上班了，趙玖明像往日一樣，起床后在樓下買了一個餅和一杯豆奶，邊吃邊走路去公司了。自來深圳上班這段時間，其中一個變化就是他們走路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因為周圍的人基本上都一樣，大家上班走路的速度都比較快。深圳是一個講究速度的城市，在路邊的大牌子上，可以醒目的看到：「時間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錢」的口號，整個城市都讓人感覺充滿著一種快節奏。
在車間里，趙玖明基本上對自己的同事比較熟識了，老員工中也有幾個人是自己的老鄉，大家溝通起來還都是一團和氣的。趙玖明平時遇到一些問題的時候，也會主動請教這些老鄉，他們基本上也會毫不保留的告訴他答案。車間里也有幾個人，趙玖明感覺就有點難相處了，其中一個，名字叫吳三安。自從趙玖明來到公司后，他們兩個之間就好像沒有講過話。吳三安是一名來公司已兩年多的老員工，此人身材高大，比較壯實，臉上有一塊明顯的刀疤，他經常無中生有的找茬，特別是喜歡欺負新員工，因此很多人不喜歡工作的時候跟他做搭檔。
這天，科長分配工作的時候，將趙玖明跟吳三安安排在了一起，兩人做搭檔。此時，趙玖明是剛剛開始學習界邊這個工作，是趙玖明脫離了磨鋼板后的一個新崗位，到了這個崗位上，到目前來說是第三天。前兩天一直是一個老鄉跟趙玖明做搭檔，他一直在教趙玖明如何去做，告訴他該注意哪些事項並如何提高效率，今天正好那個老鄉輪休，所以科長重新安排了人員，於是就碰上了吳三安。對於吳三安這個搭檔來說，趙玖明還是比較犯憷的，來公司這段時間裡，他聽過很多關於吳三安的事迹，所以趙玖明一到崗位后，就開始小心翼翼的，他也想主動多干點活，盡量避免跟吳三安發生口角。他在心裡還在勸說著自己，堅持一天，明天老鄉上班后就不會跟吳三安搭檔了。
剛上班一會功夫，吳三安便開始嫌棄趙玖明幹活慢了，他說道：「我們是兩個人幹活，我乾的快，你的速度要跟上。」趙玖明沒有說什麼，只點了下頭，於是加快了自己的界邊速度。界邊，是把壓合好的線路板周邊的多餘銅箔用刀片削掉，然後用紙皮將每塊分割好的線路板隔好分開存放，避免產生划傷。這個工作注意事項很多，界邊的時候，需要小心翼翼的將銅箔削掉而不能划傷到線路板上，線路板划傷后很容易導致整塊板報廢，每塊線路板之間隔上紙皮的時候也要小心，因為線路板表層的銅比較薄，稍有不慎就容易將銅面損壞。整摞隔好紙皮的線路板放在架子上的時候也需要輕拿輕放。所以界邊這個工作，一般情況下，都是稍微時間來的久了一點的員工在做，新員工做不好，容易報廢一些線路板。
他們兩個將車上的線路板界邊完成後，就去了上個崗位將裝滿線路板的車拉過來，再將空車還送過去。由於裝線路板的車比較笨重，裝滿線路板后的車，就更加難推動了，兩個人需要一個人在前面掌控車的方向用力拉，後邊一個人在後面使勁推。吳三安安排趙玖明在後面推，他在前面掌握方向。拐彎的時候，由於兩個人配合的不是很好，車頭不小心撞到了牆壁上。當撞到牆壁后，吳三安頓時火冒三丈，他大吼到：「你是豬啊，拐彎的時候還用這麼大的力氣。」趙玖明一聽他在侮辱人，也是火從心中起，回慫道：「請你說話禮貌些，這種車不推不走，車上面有上千斤的東西，力量小了都不走。我在後面推，是你在前面方向沒有及時調好才撞到了牆上，你不要強詞奪理啊？」吳三安猛然用力把車頭甩向一邊，走到趙玖明跟前，兩眼瞪得跟牛眼一樣，大聲說：「什麼，你好吊啊？」，並用手在那裡指指點點的，趙玖明也瞪著吳三安說：「你想怎麼著吧，欺負人是吧？」兩個人在那裡對峙了一會，因為壓合小組的區域特別大，不同的崗位之間在不同的地方，離得也比較遠，再加上噪音也大，大家幹活的時候都帶著耳塞，所以其他同事並沒有看到他們兩個在這裡吵架。
趙玖明也有一股牛脾氣，雖然表面看起來是很安靜的一個人，但是他從小就很難容忍受別人的氣。他們兩個人僵持了幾分鐘，因為這個過道上還要走電叉車和其他車輛，所以兩個人也就沒有在那個地方呆多長時間，就把車子拉到了自己界邊的地方。回到崗位后，兩個人便開始幹活了，因為每個崗位之間是銜接的，這邊的空車送不到上個崗位的話，那邊的車上堆滿后就無法拆板了，只能停下來等他們界完邊的空車。如果到那個時候，麻煩就大了，整個流水線停止后，上面的領導肯定會知道，到時候又要被挨罵了。
幹活歸幹活，經過了剛才的吵架，此時兩個人都有火氣，稍微再有點矛盾也就引爆了。過了一會，吳三安氣憤的說：「我們是同樣的崗位，大家是賺同樣的錢，所以你的速度要干快些，我沒有理由多干。」趙玖明道：「我不用你幫忙，你乾的快，你可以去一邊休息，我就是不去洗手間了，也會把我該做的一半產量做完。」當時，吳三安使勁瞪了他一眼，說：「上個崗位需要車，要都幹完，車才空出來。」說完，他也就閉嘴了。趙玖明也知趣，就更快速度的干起活來。
自從跟吳三安對峙后，趙玖明干著活的時候，一直覺得心裡不舒服，但是看在工作的份上，他也只有忍著，因為公司內也有明文規定，打架鬥毆的員工一律炒掉。另外，趙玖明也在琢磨著，吳三安給人的感覺，一看之前可能是個痞子，再加上他那體型，自己打架應該打不過他，只要他不過分，忍忍就算了，畢竟自己從家鄉千里迢迢跑到這裡，是來打工賺錢的，不是來打架的。
真應了那句話，該是你的躲都躲不開。幹活期間，在一次從車上拿線路板的時候，趙玖明帶掉了車上的一張紙皮，其實這種事情都不是事，每天都會發生很多次。但是對於目前這兩個人的狀態來說，特別是對於吳三安來說，正好找了個正當的理由。剛才在走道上吵架的時候，吳三安感覺自己沒有佔到便宜，被一個年齡小的新員工頂撞了幾句話后，他也一直心裡沒有咽下去這口氣，感覺臉上掛不住。當看到紙皮掉在地上的時候，吳三安沖著趙玖明叫道：「還能不能好好的工作了，你不幹就換人？」，趙玖明道：「你不要拿著科長的口氣說話，紙皮掉在地上，我也不是故意的。」吳三安聽軟話習慣了，碰到像趙玖明這麼跟他頂撞的新員工還真的是第一個，他走到趙玖明跟前，用手推了他一下。趙玖明也沒有含糊，像江湖語言一樣，大家都懂得，別人已動手，被動就會挨打，於是他一個快速瞬間的摟抱摔，把吳三安摔在了水泥地上，一氣呵成，乾淨利索。雖然趙玖明有點瘦，但是力量還是很大的，他從小就喜歡武術，雖然沒有跟人系統學習過，但一些常見的招數和套路還是會一些的。吳三安在地上爬起來，走到幾米遠的地方拿起了一個鋼管。這個鋼管是撬鋼盤用的，當時地上有好幾根，趙玖明也急忙跑了過去。趙玖明沒有想到對方會拿工具，當看到對方拿起鋼管來的時候，就有危機感了，這一鋼管砸在身上，可能重傷甚至殘疾，人打廢了，這輩子就完蛋了。他迅速的在地上拿起來一根鋼管，至少鋼管對鋼管，不至於太吃虧。但是，到了最後，吳三安沒有再動手，趙玖明也沒有敢再動。
遠處看到萬科長走過來巡崗了，他們兩人迅速將鋼管放進了界邊台下面的柜子里，裝模做樣的干起活來。萬科長沒有覺察到有任何異常，走過來后，看了一下，說了一句：「搞快點，這批線路板要趕貨。」說完也就離開了。萬科長走後，趙玖明對吳三安說：「晚上吃飯的時候，你如果感覺要打一架的話，咱們去公司外邊打，免得在這裡被別人看到了笑話。」吳三安應答道：「好啊。」
又幹了一會活，吃飯時間便到了，大家打完卡後去洗手間洗手，然後就去食堂吃飯了。趙玖明也去了洗手間，洗完手后，他想著自己跟吳三安的約定，就去找他了，但在壓板組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他，又在一樓的門口等了一會，也沒有等到他，於是他也去食堂吃飯了。趙玖明吃完飯回來，又開始找吳三安，也沒有找到，於是就回到自己的崗位去幹活了。開始幹活的時候，趙就明還在想，莫非這個吳三安去找幫手了，我孤單一人在這邊，沒有親戚和要好的朋友幫忙，如果吳三安果真叫上幾個人，看樣子自己要被挨揍了。想到這，他拿還了一個廢舊的刀片，放在自己的口袋裡，打架拚命的時候也許用的到。
上班時間到了后，吳三安才走到自己的崗位上，他看到趙玖明已經在幹活了，笑嘻嘻的看著他大聲說道：「好勤快啊，可以，有前途！」，還豎了一下大拇指。趙玖明聽著他那陰陽怪氣的音調，心裡不由的暗笑一下，回答道：「慢飛的鳥兒提早飛，否則完成不了自己的產量，別人又有意見了。」就這樣，後半夜兩人在一起幹活的時候，誰也沒有再提起要去公司外邊打架的約定，吳三安也沒有再為難趙玖明。
趙玖明跟吳三安在公司打架的事情，其他同事都沒有看到。幾天後，趙玖明跟自己車間的老鄉提起吳三安這個人的時候，老鄉提醒他不要跟這種人走的太近，要遠離他。當然了，趙玖明沒有跟老鄉提到跟吳三安吵架和預約出公司打架的事情，因為他知道，這種事情一旦說出口，告訴了一個人，很快就會很多人都知道了，到時候，說不定吳三安真的臉上掛不住會來真格的。
自從跟吳三安有了這次矛盾后，趙玖明也明白了，以後膽量要更大些，膽小怕事唯唯諾諾是不行的，只要有膽識理不虧，不應該怕任何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人范我，我必犯人。
之後的日子裡，吳三安對趙玖明也開始客氣了，碰到面后兩人還可以相互打個招呼。他們也算是有緣分，在後面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兩個人一直是比較和睦的同事關係，也從來沒有再吵過架。
本章已結束，接下來請看第十章：馬航興重逢老朋友，邢玉梅聚會邀老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