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趙玖明南下求生計，計海賓含淚別爹娘
「哐當、哐當.……」
火車在急速行駛著，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三點多，車廂內很多人已在睡夢中。在這個硬座的車廂里乘客很多，走廊上都站滿了人，有人坐在地上，也有部分人因為空間擁擠只能站立在那裡。這個時間點，人很容易疲倦，有不少人因為睏倦在打著瞌睡，除了聽到哐當哐當的火車與鐵軌的撞擊聲外，車廂內基本上比較安靜。
兩節車廂的交界處，有2個少年，沒有座位，他們被人群擠著站在那裡。火車每到一站，他們就期盼著車上的乘客能夠多下去一些，這樣他們可以找塊空地坐著休息一會。這兩個少年年齡相仿，一個體型中等，國字臉，一米七多的身高，他叫計海賓；另一位少年，體型中等偏瘦，皮膚黝黑，也一米七多的身高，他叫趙玖明。這兩個人是跟隨著市區人才市場的隊伍去深圳企業打工的，他們是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年級的同學。此刻，他們兩個沒有睡意，在那裡悄悄的小聲說著話。
趙玖明和計海賓的家鄉是在魯西平原上的一個小縣城，該縣是省內的一個財政貧困縣，雖然今年是到了2000年，但那裡的人民生活還是比較貧窮，當地的農村收入來源有限，很多有文化的年輕人紛紛離家外出去發達城市打工。
計海賓轉了轉身子正面對著趙玖明，小聲問了一句：「玖明，現在高考分數還沒有出來，以後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啊？我感覺這次考的不很好，對學業已不報希望了。」玖明安慰他道：「可能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也許我們以後好好混混應該也不會差。」計海賓知道趙玖明是高三一班的學生，當時學校里的一班和二班是年級十個班裡面挑選的優秀學生組成的尖子班，是學校集中師資力量培養的兩個重點本科班，所以他對趙玖明終止學業感到惋惜。計海賓聽的出來剛才趙玖明的回答有些差強人意，於是也就不再問而轉移了話題談其它了。此刻，兩個人彷佛都不願深談學業的事情，感覺那將會是一塊傷疤，一想起來只會讓自己的心隱隱作痛。
此時的一周前，當時正是高考結束後幾天，高三學生都從校返回家裡，等待著高考的成績。趙玖明也一樣，他也是考試結束后就回家了，回家后開始跟著村上的包工頭楊大叔在承包鄰村蓋房子的地方當小工。趙玖明主要工作是搬磚，拌沙子水泥，然後用橡膠桶把混合好的水泥砂漿提給兩個大工師傅砌牆使用。趙玖明今年18歲，看起來體型有點瘦，但干起活來也很有力氣，除了頭一天手上磨了幾個水泡和晚上一翻身就覺得渾身酸痛無法入眠外，幹了兩三天後也就適應了。楊大叔對趙玖明前兩天的表現比較滿意，感覺這個小夥子比較勤快和吃苦耐勞，於是許諾他跟其他幾個小工的工資一樣，每日是7元，當時大工師傅工資高些，每天的工資是12元。
當小工后的第五天，中午在家吃飯的時候，趙玖明看到了當地電視台刊登了一家深圳公司的招聘廣告，講的是該公司需要招聘200名工人，學歷高中和中專以上，務工人員身高170cm到180cm之間，每天上班12個小時，兩班倒，每個月的工資1100-1350元左右。他聽到這個廣告后，思想觸動很大，彷佛看到了一束陽光在照著他，像是希望催他去追逐。下午他在搬著磚的時候還想著深圳企業招工的那個事情。但此刻他心裡也是矛盾的，一方面是高考成績還沒有出來，如果不讀書了這輩子可能就荒廢了；另一方面他感覺家庭的現狀致使自己已不能再繼續學業。就這樣，他反反覆復自我否定了多次自己的想法，最後決定：他需要的是儘快進入社會謀生。
當天傍晚從鄰村回到家裡，趙玖明放下自行車就奔向大哥趙玖康的家中。當時大哥正在家裡哄著才7個月大的侄子，於是趙玖明把今天中午看到的招聘信息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跟大哥說了一下，讓大哥幫忙拿個主意。趙玖康聽后認為工作的地方離家幾千里路太遠了，那邊也沒有朋友親戚，遇上點事也找不到人幫忙。商量了一會，兩個人也沒有結論，最後趙玖明說先去市區人才市場看看，現場情況了解后，如果合適了再報名，不合適的話就回家繼續做小工。最終，趙玖康也就同意了他這種想法。趙玖明離開了大哥的家后，又順路去了包工頭楊大叔家，需要要向他請一天假。當楊大叔聽了趙玖明打算去深圳打工的事情，態度是非常贊成的，他說年輕人就該出去闖蕩，賺了錢回來蓋房子結婚。然後，趙玖明在楊大叔家裡寒暄了一會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趙玖明和大哥騎著趙玖康結婚時當作彩禮的那輛自行車出發去市區了，他們沒有選擇坐客車，因為他們不確定這個市區人才市場在什麼地方，騎自行車更方便快捷一些。趙玖明讓大哥陪同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長這麼大了，他這是第一次去市區，市區人才市場在哪裡他不知道。在路上，兩個人相互輪流騎著那一輛自行車，另一個人坐在後面，用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到了市區。他們又在路邊問了一個行人，打聽到了人才市場的具體位置，順著行人指定的路線很快兩個人就找到了那家電視上發布招聘信息的市區人才市場。二人進入人才市場大廳裡面，看到找工作的人很多，很快兩人便在大廳的牆上看到了那家深圳公司的介紹和報名要求，上面還寫著最終應聘上的務工人員需要繳納1080元的報名費，並介紹了這1080元包含了務工人員去深圳的火車票等費用。說來也巧，當天是這家深圳企業招工報名的最後一天，二人一商量，感覺這個企業還不錯，所以趙玖明擠進了人群排隊報了名。報名現場，趙玖明還按照要求提交了自己的畢業證和身份證，並通過了報名處的初次篩選。按照該企業招聘的報名流程，明天還要來人才市場接受深圳企業派來的人事招聘專員現場的考試和面試。報完名后，兄弟兩人便騎著自行車向回返，因為市區離家有40多里路，早點到家會免得家人牽挂。
接下來一天，趙玖明一清早就坐著客車去了市區，到了人才市場后參加了考試，當時的考試試卷內容還比較正規的，試卷裡面包含語文、數學、物理、化學、英語等範疇，最後還要按照給的題目寫一篇400字以上的文章。考試對於趙玖明來說早就輕車熟路了，過去的10多年他一直在學校里忙活這種事情，大大小小的戰役不知道打了多少次。考試時間規定是一個半小時，但趙玖明用了五十多分鐘就提交試卷出場了，試題不難，跟平時自己在學校里的試題要簡單一些。過了一會，大家也都交卷了，於是考試便結束了。考試完成後，大家來到了人才市場的辦公大廳，過了一會，大廳里的喇叭響了:「考完試的報名人員趁著這會時間去外邊吃飯，下午1點鐘要開始接受深圳公司派來的人事部人員現場面試。考試試卷批改完後會將成績貼在牆上，下午會以考試成績的名次為次序進行現場面試。
接著，報名的人員都出去張羅著吃飯了，趙玖明對這個地方不熟悉，因此也不敢遠走。他隨著人群去了馬路對面的小攤上，買了3個包子，然後坐在路邊的石頭凳子上吃了飯。吃完后，他就又回到了人才市場辦公大廳，在裡面找了個凳子，坐著眯了一會。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後，趙玖明聽到了大廳里有人說了一句成績出來了，他立即睜開眼四處搜尋，在離自己二十多米的地方，已經圍著不少考生在看貼在牆上的成績單。於是趙玖明迅速起身並快步走到人群處，開始在牆上查找自己的信息，很快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成績是86分，名次第15名。「想不到求職的人員裡面也有這麼多考試高手啊。」趙玖明一邊後撤離開人群，嘴裡還喃喃的嘀咕了一下。
下午1點鐘，市區人才市場辦公大廳裡面的喇叭又響了，說：「所有的應聘人員聽著，叫到名字的10人在旁邊的辦公室門口排好隊伍，一個一個進去面試，面試共有兩個房間可同時進行，第一組的人去左邊的房間，第二組的人去右邊的房間，如此類推，單數的小組成員去左邊房間面試，雙數小組的成員去右邊房間面試，前面一個人面試完出來后，後邊的一個人再進去。」趙玖明正好是第二小組，他排隊等了一會，當看到自己前面的人出來后，趙玖明便走進了辦公室，並隨手帶上了房門。進入了辦公室后，他看到正面的辦公桌后坐著三個面試的人員，是三位女士，左右坐著的兩位看起來比較年輕，大約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中間坐著的那位年齡稍微大些，應該有四十歲了。她們三位穿著看起來比較講究，對於趙玖明這種小城市裡的人來說已是很時髦。左邊的那位那位女士開始講話了，說：「趙玖明，坐到你面前的那個凳子上，接下來我們大家溝通一下。」這聲音聽起來悅耳動聽，但此時趙玖明心裡卻很慌，原本他就是一個比較內向的人，在學校就很少跟女同學說話，所以此時他的心怦怦跳的厲害，汗都無法自控的流出來了。趙玖明坐了下來，說了一聲謝謝，並用放在腿上的右手掐了一下自己大腿，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左邊上的女考官繼續問道：「你是今年參加的高考嗎？」「是的。」「為什麼不繼續讀書上大學呢，不覺得可惜嗎？」「因為家庭條件有限，想儘快步入社會，我覺得並可惜。」「你的英文不錯啊，我看最後一篇文章有一半的篇幅是英文寫的。」「英文還行。」就這樣，趙玖明跟隨著這個考官的問題，一問然後一答。幾個問題后，中間坐著的那位女士插了一句，她說：「我看你最後一篇文章上引用了國外思想家說過的一句話，說機遇總是垂青那些有準備的人，你是如何理解的？」趙玖明答道：「我對去貴司工作做好了思想準備，認為能做好這份工作，能勝任這份工作，我感覺上天會給我這個機遇，文章中的那句話我是在安慰自己。」中間的考官嗯了一聲，說了句：「你面試通過了，出去吧。」趙玖明起身離開了面試的房間，穿過了辦公大廳后，快步走到了人才市場門外邊的馬路上，深呼吸了幾下，慢慢的心才平靜下來。
大致下午四點后，所有的人員都面試結束了，人才市場的喇叭又開始通報「所有人員請安靜，下面我公布最終應聘上深圳飛曼電子有限公司的人員名單，請聽到名單的人員到門外的場地上站好隊伍，等一下，人才市場的韓主任跟大家講話，請大家儘快行動，聽到名字的人員請快些行動。」接著，喇叭中開始念起了通過面試人員的名字，當趙玖明聽到自己的名字后，他也飛快幾步走到院子里的隊伍中。
此時，韓主任正站在隊伍前面，他年齡大約45歲，中等身高，體型偏胖，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和一條褐色的西褲，黑色的寬牛皮腰帶扎著外腰，挺著明顯的啤酒肚。聽說他是這個人才市場的核心骨幹，這幾年他通過大量的將本地人員輸送到珠三角和長三角等發達城市，給公司賺了不少錢。
韓主任手持麥克風，開始講話了：「大家好，經過這幾天的報名、考試和面試，我們去深圳飛曼電子有限公司的報名工作基本進入尾聲，從開始報名的600多人到最後剩下了你們208人，希望你們要珍惜眼前機會，也希望你們到了深圳公司之後辛勤工作，吃苦耐勞，不要丟了咱們人才市場的臉，要給我們人才市場創造個好形象，用工企業認可咱們人才市場的優質生源后，我們才有機會把你們的親朋好友兄弟姐妹再送到這家公司工作。特彆強調一點，到了工廠后千萬不要打架，外邊的人都說咱們這個地方民風彪悍，打架鬥毆的人多，所以我提醒大家當你舉起拳頭的時候，請你想想我們的兄弟姐妹以後也需要工作，不要因為我們的打架而讓企業不再招聘我們這一帶的員工。然後，第二點，明天一早，咱們人力中心會組織大家去市人民醫院進行體檢，目前的208人不一定都有機會去這個企業，體檢不合格的人員企業是不要的，所以大家明天早晨務必不要吃早餐，儘早來到人才市場大廳集合，待體檢結果出來后，我們會在後天安排人員帶領大家去深圳，火車票我們會為大家統一購買。」韓主任咳嗽了一下，然後頓了頓嗓子，接著又說：「好了，我的講話就到這裡，大家散了回去吧，明天上午9點前集合，不要遲到了。」聽完韓主任的講話后，大家都散了，趙玖明也離開了市區人才市場，在馬路邊的站牌處坐上了回家的客車。
7月19日，早晨，天已經亮了，6點鐘，趙玖明坐上了村子里去市區的第一班客車。他到了市區人才市場門口后，看到了已有很多人在那邊等待了。趙玖明走到了人才市場門口外邊的一棵大樹旁，那邊正有2名小夥子在聊天。趙玖明感覺其中的一個小夥子有些眼熟，於是他走了上去，打了個招呼說：「你們也都沒有吃早飯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門？」，另一個比較瘦的小夥子說：「快了，這邊是八點半開門，你是哪裡人？」趙玖明說道：「我是市區北邊20公裡外的趙莊村的。」看著眼熟的那位小夥子問趙玖明：「你是不是二中讀書的，覺得之前見過你。」趙玖明答「是的，我是二中畢業的，你也是？」「是啊，我們是同一個學校的，我叫計海賓。」後來，趙玖明也向二位介紹了一下自己。那位比較瘦的小夥子說：「你們是一個縣城的，還是同學，真好，到了深圳后可以相互照應。我叫馬航興，是市區的。」聊了幾句話后，三個人就互相熟識了。
三個人在那邊聊著的時候，人才市場開門了，出來了兩位辦公人員，點完名后，他們就帶領著這支隊伍浩浩蕩蕩的走去市人民醫院了。這兩百多人的隊伍走在大路上也倒是成了一道風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上午體檢完后，下午大家就拿到結果了。趙玖明聽身旁的人議論，說因為體檢不合格又淘汰了幾個人員，剩下的數量正好是200人。計海賓、馬航興和趙玖明都體檢合格了，自從上午認識后，大部分時間裡，他們都是呆在一起的。
話說計海賓，他跟趙玖明是同一個縣城的，但是計海賓的家處於縣城的郊區，比趙玖明所在農村相對來說繁華一些。計海賓村子附近的馬路比較寬闊，除了衚衕裡面是土路，村子南面和北面各有一條大道，其中一條大道還是縣城通往市區的省道，村子里的主幹道上也都鋪上了柏油路。計海賓雖然生活在縣城郊區，但是家庭條件也並不優越，父母都是農民，收入來源也主要是家裡的那四畝地。村子緊靠著的縣城是個小縣城，城區有10多萬的人口，沒有大企業，特別是沒有效益好的企業，很多企業的工資都不按時發放，有的企業工資押了好幾個月才發一次，但就這樣，大部分本地人仍然在堅持上班，畢竟工資只是拖欠著，並不是不發，當企業業績好的時候，有時也會把之前拖欠的工資一次性補發到位的。在縣城上班的大多是本地人，很少有外地人來這貧窮的縣城打工，本地人的家基本上在附近鄉鎮上，下班回家后可以有老婆孩子熱炕頭，雖然收入不高，但一家人聚在一起不分離，也是很多在家裡務農為生的人嚮往的生活了。
體檢完當天，計海賓回到家裡，看到父親剛放羊回來，他就把體檢通過的事情告訴了父親，然後說明天需要繳納給人才市場1080元錢的費用。計海賓的父親是個退伍的軍人，年輕的時候在外地當過兵，但這些年自從腿有了毛病，不能幹重的力氣活了，所以平時除了料理田地的一些活外，就是在家裡喂些牲口來增加家庭的收入。父親聽到兒子說完情況后，說：「小賓，前幾天剛報名的時候你有說過若通過了，需要交1080元錢這個報名費的事情，這幾天我已準備好了，我在你二叔那邊拿了2000元，明天你帶上，一是繳納人才中心的報名費用，其它剩下的錢你帶到深圳用，初到那邊需要錢，畢竟需要干一段時間后才發工資的。」說完，計海賓的父親轉臉對身旁的海賓他媽說道：「把錢拿出來交給他吧。」海賓媽走到裡屋，拿出來一個摺疊的塑料袋，將其遞給海賓，說：「2000元都在這個袋子里，你拿著，另外，你看看去深圳需要帶些什麼東西，你的衣服前幾天我都洗過了，今天我又做了一個單人的小棉被，到了那邊冷的時候當被子蓋在身上，熱的時候可以當褥子鋪在下面，這個被子小，方便攜帶。」計海賓接過母親遞過的錢，說：「今天人才市場給每人發了一個大的背包，我去房間收拾一下，把需要帶的東西先裝在裡面，免得明天一清早把東西忘了。」說完就扭頭出了北屋，去了西屋。西屋是計海賓的房間，讀書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校里住宿舍，每個月有一個周末是可以回家的，回家后他就住在這個房間里。前段時間高考結束后，計海賓還徹底清掃了一下這個房間，把床周圍的牆上貼上了新報紙，並將牆角里放著的農具重新擺放整齊。
吃晚飯的時候，計海賓、父親和母親三人，基本上沒有人說話，大家默默的吃著飯。吃完飯後，計海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繼續收拾行李，母親則在北屋開始刷碗，收拾桌子，然後將盛下的粥倒給了豬圈裡的兩頭母豬，接著又給幾隻羊和一頭牛喂水喝。
計海賓收拾完行李后，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但是在床上躺了很久，輾轉反側一直無法入眠。同樣當天不能入眠的是計海賓的父親，計海賓的父親叫計平科，年輕的時候在廣西當過兵，複員后回到了家鄉，結婚後有了海賓和海琴兩個孩子。後來右腿有了毛病，到了現在，嚴重到了走路一瘸一拐的，重一點的體力活已不能幹了。此刻，他躺在床上，心裡在不停的責怨自己，責怨自己沒有本事供孩子讀大學，讓他們以後可以出人頭地，他越想越覺得遺憾，越想愈無法入眠了。
早晨，天一亮，計海賓就起床了，吃完母親做好的早餐，提著準備好的行李就走了。父母跟著他走到了村口，說要送送，海賓說:「爸，你腿不好，不要送了，你們早點回去吧，車一會就過來了。」但海賓媽堅持要再等一會。大約又等了一刻鐘的時間，客車到了，計海賓小聲說了句：「你們回去吧，到了深圳安頓后，我就寫信回來。你們二位記得每天按時吃飯，平時也吃點好的，要舍的花錢。」說完，他就上了車。車啟動后，計海賓的眼淚沒有控制住，流了下來，他趕緊用右手抹了一下眼睛，生怕旁人看到笑話。
經過了半個多小時的車程，計海賓到了人才市場門口，此時趙玖明正在那裡等他。兩個人說了幾句話后，就進了辦公大廳先將那1080元報名費交了上去了，然後兩人在大廳里找了座位坐了下來。上午11點鐘左右，喇叭又開始喊話了：「去深圳飛曼務工的人員聽著，我們公司為大家預定了去往深圳的火車票，大家是安排在七號，八號和九號三個車廂，到了車上后，大家盡量靠在一起，我們公司有2名工作人員會陪同大家一起去，一位女士和一位男士，請大家在路上聽從這兩位工作人員的安排，遇到意外情況也請找這兩位工作人員及時協助。現在大家去人才市場外面的馬路上，坐公交車去火車站，然後半個多小時后，大家在火車站門外廣場上集合。」喇叭說完后，計海賓拉扯了一下趙玖明的短袖，說：「我們去馬路上等公交車，去火車站。」二人背著行李，跟隨著大廳里湧出的人群，走到了公路邊的公交站牌前。這個地方離著火車站比較近，公交車也多，所以很快200人的隊伍就被轉移到了火車站的廣場上。
在火車站又等了一個多小時，等到了去深圳的那班火車。火車車門打開后，大家便紛紛擠向了預定好的那三節車廂，到了車內，大家才發現車上已經有了很多乘客，上來的200人根本沒有座位，沒有拿到車票，也不知道自己該坐在哪裡，於是乎，車廂走廊里，車廂交界門口處，都站滿了人，加上他們初次外出務工的行李比較多，所以這三節車廂人滿滿的，有點水泄不通的感覺。計海賓和趙玖明兩人被擠在了八號車廂和九號車廂的交界處，周圍大家的行李被摞在一起后，才有了站立的空間。
時間過的很快，火車飛奔著去南方，外邊的天逐漸黑了，站了那麼久，大家都很疲倦。趙玖明和計海賓兩人卻還在小聲說著話，兩人睡不著，目前所處的境地也無法睡。一直到了本章開頭的那一幕，兩人自從上車后仍然沒有合一下眼，幸虧兩人離得近可以說說話，否則真不曉得這個時間該如何打發。
本章已結束，接下來請看第二章：馬航興鵬城出意外，趙玖明他鄉遇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