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奸臣,你讓朕怎麼當千古一帝第二百八十六章蔡攸的真話與假話,下藥
曾經聚在蔡京身邊的官員,如今說走就走了個精光,只剩一個孫覿留在這裏照看着他……
當然,或許諸位大人被今天這麼重磅的消息一下子衝擊到了,心中紛亂,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再說了,隨便派個宦官之類的雜役不是也能把蔡大人送回去嗎?
但就是這樣的細節處,才最能體現出人心。
蔡京已經敏銳地察覺到,蔡黨的人心已經開始動搖了,至於原因么……就是他蔡京寫出來的兩封辭呈。
只是眼下的他暫時還做不了什麼,對蔡京來說,局面已經惡化到了即將無可挽回的地步,他只是先回府上,從長計議……順便再找到蔡攸。
想到蔡攸,蔡京目中就閃過一抹陰翳與憤怒……
於此同時,被蔡京記掛着的蔡攸正陪着兩個人在席間開懷暢飲。
「鄧叔叔、高叔叔,我爹在朝中這麼多年,一直都依仗二位叔叔的幫襯,否則我們蔡家絕不可能有如今這麼繁盛……」
蔡攸臉色發紅,喝的醉醺醺的,說話間都有些大舌頭:「小侄再敬二位叔叔一杯……」
坐在桌子對面的鄧洵武、高勛兩人臉上也都是笑意,好似方才蔡攸做了某些讓他們很滿意的事。
但更重要的是,此刻這兩人同樣是酒意上頭,臉色漲紅,也都舉著杯子笑道:「並非是我等幫了蔡大人,而是蔡大人幫了我們,若無蔡大人,又何來今日的我們?」
「二位叔叔太客氣了。」
蔡攸笑着搖了搖頭,又站起身來,幫他們二人斟滿酒杯,最後才給自己倒上。
只不過鄧、高二人沒發現,最後蔡攸幫他自己倒酒的時候,從其手掌間流出了一縷粉末落入杯中,隨即很快溶化在了幾乎透明的酒液中。
蔡攸再次舉起酒杯向兩人敬了敬,這才端起來一飲而盡。
辛辣帶有特殊刺激的酒液順着喉線飛快流下,蔡攸目中浮現幾分清明。
喝完之後,他臉上換上了一抹苦笑:「二位叔叔,實不相瞞,我蔡家的盛況恐怕也持續不了多久了……」
「嗯?」
桌對面兩人先是疑惑地望着他,隨即高勛率先大聲笑道:「居安,你也太杞人憂天了吧?」
鄧洵武也笑着搖了搖頭,似乎覺得蔡攸的言論有些幼稚:「有蔡大人在,蔡家便是如日中天,絕對無虞。」
「而且居安你這陣子也去了兵部當差,聽說做的也非常好。」
他酒意上頭,說的搖頭晃腦,笑着道:「你可別小看這差事,雖然只是區區從九品,但這不過是蔡大人對你的磨鍊罷了。」
「只要你能表現的讓他滿意,那一切都不成問題。」
蔡攸遲疑了片刻,
又給他們兩人倒好酒:「可是前陣子會試時,小侄的泰山和舅舅……」
他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但無論鄧洵武還是高勛卻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便喝的有幾分醉意,但臉色還是變的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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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秦檜與皇帝使的奸計罷了,若不是當初毫無防備,怎麼可能讓他們得逞?」
高勛砰地一拍桌子,臉上的潮紅更盛,冷哼一聲:「此等小人之舉,遲早要遭報應。」
這已經是有些大逆不道的言論了,但一旁的鄧洵武此刻臉色同樣不好看,也並未多說什麼,看樣子是默認了。
蔡攸也點點頭,嘆著氣道:「小侄也知道如此,但畢竟是兩個侍郎的位置,如今雖有我二叔補上了禮部右侍郎,但咱們還是少了一個侍郎……」
蔡黨的勢力畢竟被削弱了,這是無可辯駁的事。
高勛以為這是蔡攸擔心的來源,不由哈哈一笑:「不過區區一個侍郎而已,有算得了什麼?」
蔡攸嘴角微微一抽,高勛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沒意識到,他自己就是個侍郎。
「如今蔡大人已經另有謀划,只要再讓冀州的邊事發酵一陣子,就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高勛冷笑一聲:「到時候哪管他是皇帝還是右相……」
「什麼?」
蔡攸一愣,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另一邊的鄧洵武眉頭微微皺起,望着身側的高勛:「鼎臣,你失言了。」
高勛醉意上涌,毫不服氣地同他對視一眼:「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反正居安他早晚要知道……」
話雖如此,但他的聲音還是弱了許多。
鄧洵武似乎恢復了幾分清醒,見此嘆了口氣,轉過頭對蔡攸無奈道:「居安,我們並非有意瞞着你,而是此事實在不宜過度聲張,知道的人多一個,就多一分泄露的風險。」
說到這裏,他還特意指了指一旁的高勛:「正如鼎臣一般,若他在別處這樣酒後失言,那咱們還要不要命了?」
蔡攸急忙點頭:「小侄明白,既然我爹不告訴我,那肯定有他老人家的考慮。」
鄧洵武與高勛對視一眼,兩者齊齊點頭,看樣子都很認可蔡攸的深明大義。
但緊接着蔡攸的下一句話卻讓兩人一下子失態了。
「可據小侄知道的消息,我爹他已經準備致仕了,真的還願意這麼折騰嗎?」
「什麼?」
兩人的聲音一下子高了好幾度,連酒意都嚇醒了幾分。
「你……這……是真是假?」
高勛還有些語無倫次,不知是因為酒還沒全醒,還是因為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
不過蔡攸似乎也被他們兩人的反應震驚到了。
「這……難道我爹沒和二位叔叔說嗎?」
蔡攸瞪着眼睛問道:「他明明和我說了,這些時日就會同陛下遞交辭呈,歸鄉安享天年!」
鄧洵武和高勛大張著嘴,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將近半刻鐘,高勛才回過神來,勐然站起來,雙手撐住桌桉、上身前傾,急切地問道:「你爹是何時與你說的?」
鄧洵武也是一陣驚疑不定地望着蔡攸。
蔡攸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但此刻見兩人這種表情,似乎被嚇住了:「就是……就……幾年前就說了……只不過這幾個月、這幾天說的特別頻繁……」
噗通~
高勛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兩眼有些無神。
鄧洵武也動了動嘴唇,似乎不知該說什麼。
他們沒懷疑過蔡這話的真假,畢竟在兩人的立場來看,蔡攸從前根本沒和他們說過謊話,而且在這種事上,他沒必要、沒理由也沒您立場憑空捏造這種事來戲耍他們。
既然這樣,問題就來了。
蔡大人為何一邊想着致仕,一邊卻要同他們謀划著這麼大的事,這根本就完全矛盾!
既然這樣,他又是為了什麼?
任憑這兩人想破頭皮,也想不出個合適的理由來。
一旁的蔡攸觀察著這一幕,似乎覺出了房間內氣氛不對,試探地解釋道:「我爹他年輕時也有些雄心壯志,不過誰沒有年老體衰的時候呢?」
「越是老了,就越覺得力不從心,更何況這兩年我爹他的身體本來就越來越差,從前那些心思也漸漸澹了很多……」
鄧洵武和高勛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蔡攸說的沒錯,人是會變的,年輕時雄心勃勃,到老了卻偃旗息鼓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更何況蔡攸也沒說謊,他們兩個都知道這幾年蔡京的身體確實是出了問題,一日不如一日。
若生出了退隱的心思,想安安穩穩活到老……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既然如此,蔡大人為何又要拉着他們倆行那冒險之事?
蔡攸在一旁嘆了口氣,繼續道:「兩位叔叔,所以剛才我才說,我們蔡家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頭了。」
「等我爹退下去之後,我又是中庸之人,蔡家還能仰仗誰?」
鄧洵武和高勛都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失落,前者心中一動望着蔡攸開口問道:「你勸過你爹沒有?」
蔡攸一愣:「怎麼勸?」
鄧洵武眉頭微微皺:「自然是勸他老人家再堅持堅持。」
「我……」
蔡攸臉上浮現一抹苦笑:「實不相瞞,小侄比二位叔叔還想讓我爹繼續堅持堅持,可為人子的怎麼能不顧父親的身體,如此苛求他呢?」
他長長嘆了口氣:「所以小侄非但不能勸他繼續堅持,為了他的身體反倒要勸他早早休息……」
「說句大不敬的話,若他老人家萬一真出個什麼三長兩短,到時候小侄可就後悔莫及了。」
兩人聞言都是欲言又止,面上滿是無奈。
蔡攸的話確實在理,為人子的只有盡孝道,勸自己父親休息的事兒,哪有反過來讓他繼續努力的?
鄧洵武頓了片刻,這才道:「那居安你可曾想過,若蔡大人真致仕歸鄉了,你又當何去何從?」
「難不成要在從九品這種小官的位置上熬一輩子?」
蔡攸聞言咬了咬牙,面上隱隱浮現,幾分不甘心。
鄧洵武和高勛兩人將這表情收入眼中,暗暗點頭。
蔡京雖然老了,但蔡攸可沒老,如今他剛三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到外面去說這是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都有人信。
這種情況下的蔡攸又怎麼可能甘願陪着蔡京回老家養老呢?
「我爹雖然致仕,但我二叔卻留在朝中擔任禮部侍郎。」
蔡攸頓了片刻,又繼續道:「我已經做好了打算,以後就要投奔我二叔了。」
「這……」
兩人目中浮現一抹訝色,他們知道蔡攸和蔡卞的關係向來不錯,可他做出這個決定真的考慮過蔡京的感受了嗎?
要知道蔡京和蔡卞向來都不怎麼對付,若蔡攸真投向了蔡卞,這又讓蔡京怎麼想?
蔡攸看着兩人的表情,強提起一抹笑意:「據說我二叔很快就要被陛下重用了,他說可以試着在陛下那邊幫我討個御賜的進士,到時候我也有進士出身了。」
「什麼?」
這次兩人是真的驚訝了。
高勛忍不住問道:「這是元度親口對你說的?」
蔡攸遲疑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不是二叔對我許諾的,但我知道他確實有這個打算。」
「可是……」
鄧洵武、高勛兩人想在說些什麼,但此刻雅廂的門卻突然被敲響了。
鄧洵武的長隨走了進來,面帶歉意地道:「老爺,蔡大人請您和高大人過去。」
鄧洵武一愣:「現在嗎?」
長隨點點頭:「蔡大人已經回府了,如今正在府上等著。」
鄧洵武也不以為意,蔡京本來就在上值的時候經常回府,他只當這是正常情況。
高勛站起身來,搖了搖腦袋,長長呼出一口氣,似乎要把胸中的醉意都吐出來,讓腦子清醒些:「走吧,鄧大人。」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這次過去最好旁敲側擊的打聽一下,蔡大人對蔡攸說的致仕究竟是怎麼回事。
「居安,要不要一同回去?」
高勛剛要推開門,又好似想起了什麼,轉頭望向一直坐在原處的蔡攸。
「二位叔叔回去吧。」
蔡攸面上露出一抹苦笑:「小侄還沒吃飽。」
這話只是個託詞,但有了方才的那一番談話,兩人都聽出了蔡攸語氣中的苦澀和無奈。
「唉~」
高勛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你就慢慢吃,不用擔心別的。」
說完便和鄧洵武一路離開了。
其實蔡京也有派出人來尋找蔡攸,但這幾路人並未和尋找鄧洵武、高勛的人一起行動。-
而且剛剛進來通知的鄧洵武的長隨,要不然肯定就把他蔡攸抓回去了。
即便如此,這裏也不安全,只要鄧洵武和高勛一回到蔡府,被蔡京問起此事,那他蔡攸在這裏的消息肯定會露餡。
但此刻蔡攸並未着急逃開,而是繼續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飲著杯中酒。
不一會兒,雅廂的門又被打開,一身黑衣的呂布出現在了門口。
「呂大哥,你來了?」
蔡攸轉過頭,面上浮現一抹笑容。
「唉,也難為你居然能跟那兩個老傢伙扯這麼久。」
呂布來到桌前嘆了口氣,端起桌上的酒壺就往嘴裏灌。
「只不過是喝喝酒、吃吃飯而已。」
蔡攸笑着道:「若連這種事都辦不好,那還談何為陛下效力?」
「哈哈,說得好!」
呂布放下酒壺,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爹那邊情況如何?」
蔡攸對他露出一個寬心的表情:「從前幾天開始就一直在用藥了,雖然不是什麼勐葯,但以他老人家的身體,怎麼也得躺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