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了之前蔡黨的前車之鑒,秦檜喜歡結黨的老毛病似乎在一夜之間就被治好了。
事實當然不是如此,明天就是考官進場的日子,他秦檜就算不眠不休,也籠絡不了多少考生,還不如趁著能在外面的這段寶貴時間,好好謀劃一下關於兩個侍郎空位的事。
這就是典型的吃到碗裏的、佔着鍋里的。
「秦相,這次的情況不容樂觀啊。」
王次翁一臉憂心忡忡:「您的門生,還有下官的門生也沒幾個在四品官任上的,如今突然出了這種事,要爭侍郎,咱們還是很被動。」
秦檜也若有所失地點了點頭,外朝的勢力一直都是他們的短板。
事實證明短板只會越來越短,如今他們就因為實力不足,從而要錯過這個增強實力的機會……
嘎吱~
書房的們被推開,王鳳面上帶着笑容款步走了進來,她身後的侍女手中還端著一隻木盤,其上放着一壺茶。
「相公,王大人、萬大人。」
王鳳對他們挨個問好,溫婉地幫每個人沏茶。
「怎敢勞煩夫人?」
王次翁一驚,急忙坐直了圈子,雙手接過茶盞,另一邊的万俟卨也絲毫不敢怠慢。
只有秦檜輕輕點了點頭,還在思索剛才的問題。
王鳳也不繼續打攪他們,放下茶壺就轉身離去了,似乎對這些人的事真的一點兒也不感興趣。
「無需強求。」
秦檜思索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若本相進了貢院,你們也爭不過他們。」
須知有些事最好還是量力而為,在秦檜看來,蔡京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就是自不量力的結果。
如果說之前他早有謀划,早就在佈局,那也無可厚非。
可現在和珅和嚴嵩不過離開了這麼點時間,居然就妄想獨掌六部,
不得不說,這就是典型的步子邁太大,扯了蛋。
秦檜的野心絲毫不比財經小,但相較於蔡京,他卻更加謹慎。
以如今秦黨的實力,或許還不足以支撐他們在外朝擴張勢力,等一批批門生再次成長起來的時候,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是,秦相。」
王次翁和万俟卨齊齊應聲,既然秦檜這麼選擇,肯定就有他的道理。
「若本相這次真當選了主考官,爾等在外面定要小心,莫要同別人做意氣之爭。」
秦檜面色凝重地道:「若有人來尋你們,讓你們幫忙競爭侍郎,你們可以幫忙,但絕不可深陷其中。」
收些好處就夠了,不能把自己都搭進去。
王次翁急忙應道:「是,下官明白。」
這次蔡黨的變故確實給他們敲響了警鐘,秦檜幽幽嘆出一口氣,無奈道:「值此關鍵時刻,把自己鎖在貢院中,當真不知是福還是禍……」
~~
翌日,文淵閣。
今天中書省的官員們大多都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的就抬頭向門口方向往上一眼,似乎在等着什麼一般。
果然沒讓這些人失望,卯時剛過了一會兒,外面就是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來。
一名禮部的官員帶着兩隊虎賁衛,來到了此地,中書省的官員紛紛退開給他們讓路,但眼中的好奇卻少不了。
「這位大人,不知中書右侍郎万俟卨身在何處?」為首的禮部官員和和氣氣地問道。
「萬大人?」
被問到的官員一臉疑惑,正在一旁圍觀的中書省官員們也嘰嘰喳喳地小聲地討論起來。
不應該是秦相嗎?怎麼就成了萬大人?
「在……萬大人應該在他自己的值房。」
「多謝。」
禮部的官員對他拱了拱手,隨即就帶着一眾虎賁衛呼啦啦地走了過去。
砰砰砰~
他來到值房前,在中書省官員們不解的目光中,勐地敲了三下門,還不帶裏面的人有所回應,就直接推開了門。
「誰……」
然後是坐在桌桉前,一臉震驚的万俟卨,看到門外這幅架勢后,他口中的話戛然而止。
任哪個毫無準備的官員看到這副情況,都要被嚇個哆嗦,以為自己的什麼事兒犯了。
但万俟卨稍稍定下心神來之後,這才發現為首官員身上雖著青袍,但胸前的補子繡的卻不是代表御史的獬豸,而是普通文官的鷺鷥補子。
這是不是就說明,自己還沒事?
但万俟卨心中還是有些忐忑,後面那幫殺氣騰騰的虎賁衛也不是蓋的。
「你們是何人?為何擅闖本官值房?」
他色厲內荏地站起身來,怒視着為首的官員。
「打攪之處,還請萬侍郎多多見諒。」
禮部的官員微微躬身行了一禮,隨後才道:「萬侍郎被朝廷選為今科會試副考官,還請放下手中的文書與工作,同下官去貢院吧。」
「什麼?」
万俟卨瞠目結舌,整個人如過了電一般,愣在了原地。
後面的虎賁衛一點也不跟他客氣,見他傻站着不動,立即就有兩個人高馬大的虎賁衛上前去架起了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請。
「慢著慢著!」
万俟卨這才回過神來,掙扎了幾下,驚呼道:「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怎麼可能是副考官?」
「不會錯的。」
那禮部的官員笑呵呵地攔下了幾個虎賁衛,示意他們對侍郎大人溫柔點:「下官接到的文書就是如此。」
他轉頭環視了一眼值房,對万俟卨道:「萬大人,你的值房不會有人動,我們會把近幾日需要處理的文書整理出去,然後封鎖值房,直到大人回來。」
「可是……我……」
此刻的万俟卨心中有驚喜,也有對秦檜的懼怕,一時間什麼也說不出來。
可那禮部的官員似乎自覺領會到了他的意思,恍然大悟道:「萬大人,您是不是想說還有僕從沒帶着?」
「我……」万俟卨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爺!老爺!我在這!」
廊道里跑過來一個身着青絹曳撒的僕從快步跑了過來,一臉焦急地望着被夾在虎賁衛中間的万俟卨。
「站住!」
兩個面無表情的虎賁衛攔住了他,隱隱有抽刀的意思。
僕從雖然站在外圍,但一雙眼睛還是越過虎賁衛,落在万俟卨身上,護主之心滿的幾乎要溢出來。
万俟卨當然不知道方才正在上茅房的僕從遠遠見到這邊的架勢后,還以為自家老爺犯事兒了,差點就直接腳底抹油。
「原來萬大人的僕從方才在外面?」
禮部的官員這才恍然回過神來:「一併帶走吧。」
氣勢幹練的虎賁衛帶着万俟卨浩浩蕩蕩地出了文淵閣,被這動靜驚動的王次翁也從值房中走出來,望着他們的背影,目中閃過一抹陰翳。
接着他就向著秦檜的值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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