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你認識?」
李乾轉頭望著呂布,在他看來,這定然是呂布在京城裡的朋友了,要不然人家憑啥幫你出頭?還是對上這麼一大群混混!
但讓李乾沒想到的是,呂布也異常疑惑,皺眉打量著那人的背影,不斷搖頭:「我也不認識他,老爺。」
「你踏馬哪兒混的啊?」
為首的混混只是被唬住了剎那,隨即便凶神惡煞起來。
後面的一眾流氓也面色不善地踏步圍了上去。
「哈哈!說出吾名,嚇汝一跳!」那壯漢掐著腰仰天長笑,絡腮鬍子隨風飄揚。
見那邊起了衝突,李乾三人也不著急跑了,而是在遠處觀望著。
「你踏馬挺狂啊!」
為首的混子一棒子就敲了上去,但一下被那漢子拿住,反手一拳捶在混混臉上,直接搗得他滿臉開花,嗷嗷直叫。
「後面的三個兄弟,不用慌!」
那壯漢一把奪過木棍,還不忘轉身安慰李乾他們:「有我邢道榮在,這些阿貓阿狗傷不了你們!」
「你們趕緊走就是,這裡有我!」
李乾本來都眼神發亮,期待著這人的身份了,可一聽這名字,差點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零陵上將邢道榮?
竟然是他?
呂布卻在一旁勸道:「老爺,布觀此人武藝尚可,對付這群小混混定然不在話下,不若我們先離開此地?」
「這不太好吧?」李乾卻有幾分猶疑,別人幫了自己,怎麼能轉頭就走呢?
況且邢道榮面上威猛,實際上的武藝可能……不是那麼理想。
萬一走了,他被圍毆怎麼辦?
老太監看出他的顧慮,也急忙勸道:「陛下,呂布都說了,此人應付這群混混還行,咱們又何必在這添亂呢?豈不平白辜負了這位壯士的好意?」
「再說了,一會兒若是秦府帶著官兵來,這位壯士被困,咱們也好照應他啊。」
「就算他沒被抓,以後再出宮時,再給他些銀錢、財物之類的做感謝也好……」
李乾轉頭望去,發現邢道榮在那邊果然應對的遊刃有餘,轉眼間已經放倒了一個混混。
想來無論如何,也是有功夫的,就算再差,也應當能應付這群混混了。
他這才鬆了口氣,對著那邊高聲喊道:「這位邢壯士,我們就先走了,今日之恩,定然不忘,來日定會相報!」
「什麼報恩不報恩的?」
邢道榮打著架,還有功夫扯著嗓門和李乾高談闊論:「路邊不平,拔刀相助!此乃一個義字!吾又何曾盼著你們的報答?」
李乾眼睛一亮,頓時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不管本事如何,這份俠氣就足以令人側目。
呂布一邊拉著李乾跑,一邊忍不住贊道:「如此急公好義之人,又武藝非凡,若是進了軍中,必然是一員猛將啊!」
「改日布定要和他較量較量武藝!」
李乾嘴角微微扯了扯,希望不要有那麼一天。
看他們就要跑遠了,那群混混們更是著急,忍不住就想撇下邢道榮來追李乾幾人。
卻不料邢道榮早就有預備,將手中木棍舞的虎虎生風,口中還大叫著:「呔!小賊!吃你爺爺一棒!」
一群混混竟然被他纏住了。
李乾遠遠聽到這架勢,更是放心。
在他看來,邢道榮應該很快就能解決這群混混,然後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待李乾等人跑出好幾條街之後,這裡的混戰依舊在繼續。
打著打著,邢道榮漸漸不復方才的威猛,開始力氣不支起來。
落到他身上的棍子也漸漸多了起來。
「狂啊!你怎麼不狂了!」混子們一掃方才的頹勢,開始叫囂起來。
邢道榮見四下無人,向後一步退開戰場,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要和混混們休戰:「今日已戰了五百回合,體力不支,不若我們約個日子,來日再戰!」
「來日?」
剛剛被他一拳搗破鼻子,現在臉上還掛著彩的的混混頭子氣的笑出聲來:「你踏馬說來日就來日?」
「今天老子不打的你親媽都認不出來,老子就跟你姓!」
「都給我上,好好敲打敲打這孫子!」
邢道榮臉色一變,咣一聲扔下了棍子,流氓們都被他這動作嚇了一跳,一時間都有些不敢上去了。
「好漢饒命!」邢道榮卻快速地抱住了頭和臉,動作熟練的讓人心疼。
流氓頭子一怔,隨即面上露出一絲獰笑:「都給我狠狠地打!」
諸多流氓混混一擁而上,拿著棍子猛敲。
說是猛敲,但他們和邢道榮糾纏了這麼一陣子,邢道榮都體力不支,他們就更不用說了。
敲上去的棍子力道自然就沾點軟綿綿。
更奇怪的是,挨了這麼多棍子,邢道榮身上卻最多也就有幾道紅印子,嚴重的地方也只是兩塊淤青而已,就像普通的磕碰一樣。
呼呼~
混混頭子一個勁兒地掄棍子,累的滿頭大汗,卻見邢道榮蹲在地上,動都不動。
「踏馬的!這貨怎麼跟個王八一樣!」
邢道榮似乎也看出來,混混們奈何不了他,便又抬起頭,輕蔑一笑,出言挑釁道:「原來是幫軟腳蝦,爺爺讓你們打,你們又能如何?」
混混們怒極,只覺得作為人的尊嚴受到的眼中的羞辱和踐踏。
「他娘的!打臉!往他臉上打!」混混頭子氣的臉色漲紅,直跳腳!
邢道榮嚇了一跳,急忙再埋下頭去:「好漢饒命!」
但混混們卻不聽他解釋,一擁而上……
離開了包圍的李乾已經東轉西轉,來到了城西,在一處茶樓里歇腳。
這裡二樓臨窗位置,外面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三人坐在長條凳上,圍在一張高腳四方桌前,桌上的青枝玉蔓的茶壺中飄出淡淡白氣,散發著幽幽茶香。
李乾灌了口茶水,還不忘叮囑呂布:「你趕緊讓人再去看看,免得出什麼事兒。」
「能有什麼事兒?」
呂布大大咧咧地道:「老爺,我觀那個邢道榮還是有點本事的,怎麼可能連幾個小混混都對付不了?」
「說不定人家現在早就把那些小混混打的哭爹喊娘,揚長而去了!」
「讓你去你就去!」
老太監終於抓住了話頭,板著臉怒斥道:「呂奉先,竟然敢抗命不遵……」
呂布急忙打斷道:「誰說我不遵了?我這不是想找別人去嗎?」
「要是我去了,再被人認出來怎麼辦?」
「你先去囑咐一聲,萬一拖得久了,出意外怎麼辦?」
李乾無奈道:「無論如何,也得確保邢道榮的安全,畢竟人家幫了咱們。」
「是,老爺。」
呂布當即應下,還嘿嘿笑著道:「老爺,那你們可不要到處走啊,萬一再遇到這種事兒就壞了。」
老太監不屑地嘟囔了一句:「要不是你這瘟神,老爺到哪都沒事兒……」
「行了,你趕緊去趕緊回。」
李乾囑咐了一句:「我和老魏就在這等你。」
「好嘞!」呂布急急火火地跑下了樓,李乾卻是望著街上的人流,享受著這難得的安寧。
不過安靜並未持續多久,一夥穿著藍色圓領襕衫的年輕人便談笑著上了樓,叫了一壺茶,幾碟點心便開始大大咧咧地談笑起來。
李乾往他們那邊打量了一眼,見這幾人身上的襕衫和他們腰間系著的代表身份的藍色絲絛,便認出來這幾人都是秀才。
「今年秋闈我恐怕是沒戲了。」
一個頭戴四方巾的士子面上帶著幾分黯然:「讀了這麼多年書,來京城才發現自己不過是中人之資……」
「何須灰心?劉兄?」
坐在他身旁的那秀才笑著安慰道:「只不過一場文會而已,詩詞寫的好,不代表他的文章就做的好。」
「不錯。」
另一邊的秀才也笑著道:「今年可是千載難逢的時機,可不能放棄!告訴諸位一個好消息,聽說今秋大比的考官要加上翰林院的人呢,不再只是從中書、門下和尚書省里出了。」
「真的?」
其他幾名秀才一臉驚喜地望著他。
「小道消息,做不得真,做不得真的……」雖是這麼說,可這秀才臉上依舊掛著得意的笑容。
幾名秀才一下子興奮起來,小聲地談起了又可能出任京畿考官的人選,以及他們喜歡的文風、文章特點……
李乾笑著望了他們一眼,突然轉頭望向老太監:「你說,要是我也去考一考秋闈,能不能中個舉人?」
老太監被他的奇思妙想嚇了一跳,磕磕巴巴地不知道該怎麼勸李乾:「老爺……鄉試得需要親供、互保、具保……咱們根本拿不出來啊……」
李乾忍不住失笑,單單親供這麼一項就不好寫。
這玩意兒是個人親自書寫的履歷,連祖上三代的情況都得詳細交代清楚,避免一些身家不清白、或者是賤籍的人參加了科舉。
自己要是寫這玩意兒,那該怎麼寫?
父親是皇帝,廟號為穆宗,爺爺是皇帝,廟號英宗……恐怕去京兆府報名時,就會引得一番雞飛狗跳。
搖搖頭甩開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李乾抿了口茶,裝作吃點心的樣子,又繼續聽起秀才們那邊的談話來。
過了這麼一會兒,秀才們就已經換了話題,開始談論起今年秋闈的熱門人物來。
「聽說今年奸相秦檜的有個親戚也要在司隸州考秋闈。」一個秀才神神秘秘地道。
司隸州,或者叫直隸州,是京兆府所屬的州的名字。
不過現在各個州基本上都沒有長官了,而是由朝廷直接統轄各個郡。
現在各州的存在感已經極低,基本也就是鄉試時人們才想起有這麼回事兒了。
「秦檜的親戚,那豈不是必然中試……」
幾名秀才下意識壓低了音量,臉上同時露出義憤填膺之色。
「慎言,慎言!」
似乎是聊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那個帶四方巾的儒生急忙制止了幾名同伴,強笑著開始轉移話題。
「聽說今年的能人不少啊……」
「不錯,前日咱們在文會上遇到的那個黃巢就做得一首好詩……」
他們說得正歡,李乾聞言卻是一怔,茶杯端到了嘴邊都忘了喝。
黃巢?
這是自己知道的那個黃巢?
做詩做得好……多半就是他了吧?
李乾頭皮有點麻,怎麼什麼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
「怎麼了?老爺?」
老太監見李乾愣住,急忙又端起茶杯幫他續水。
「不用了。」李乾灌下杯中剩餘的水,也沒了繼續喝的心思。
他轉頭望向樓梯口,卻不料剛看過去,就和上樓的呂布撞了個對眼。
「老爺,沒事兒了!」
呂布的大嗓門一下子吸引了那幾個秀才的注意,幾人輕輕皺眉,但還是壓低了音量,湊在一塊似乎在商量什麼。
「走吧,先回府。」
見呂布回來,李乾也不想在這裡多待了。
黃巢可是能要人老命的,得先派人打探打探他的行蹤才是。
「是,老爺。」
兩人急忙跟上,呂布邊走邊笑著道:「我都讓人去看了,那地方早就沒人了。」
「邢道榮沒事兒吧?」
「肯定沒事!」
呂布大大咧咧地道:「我還讓人打聽了,最後那些小流氓都是一個個地攙著走的,滿身是汗,連棍子都拿不住了,看那熊樣兒就是被打的不輕。」
「那就好。」李乾輕輕點頭,笑著道:「既然邢道榮沒事就好,你改日再遇到他的時候,可莫要忘了送點錢感謝他。」
「放心吧,老爺!」
呂布當即應下來:「我一定去辦!」
走在回宮的路上,李乾想了想,又小聲對轎子外的呂佈道:「奉先,你再去幫朕打探一個人。」
呂布一怔,當即湊到了轎子邊上,諂笑著道:「義父,您直接吩咐就好。」
「此人名為黃巢,是這次來京城參加秋闈的秀才。」
李乾想了想,別萬一再遇上重名,便又叮囑道:「他應當是鄭國人……或者是齊魯那邊的人,富有詩才……」
黃巢的籍貫就在大名鼎鼎的菏澤曹縣,但現在大陸塊都變了,李乾也不知道曹縣應該對應哪個地方,所以只能說一個大概的範圍。
「能找到嗎?」李乾隔著黑呢小轎問外面的呂布。
「義父吩咐的事兒,就算找不到,也得儘力去找!」呂布拍著胸脯表決心。
「別耍花腔,老爺問你話呢。」老太監在一旁見縫插針,訓了他一句。
呂布瞪了他一眼,隨後向轎子里諂笑道:「您放心吧,義父。」
「這種會寫詩的秀才最是好找了,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
接著他的語氣轉為兇狠:「義父,找到之後呢?要把這個叫黃巢的做了嗎?保准死不見屍。」
李乾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輕搖搖頭:「先看著就好,也不用太關注,只要他不跑出京城就行。」
「是,義父。」呂布急忙應下。
李乾靠在轎子上,輕輕一嘆,記得黃巢是落第舉子,考進士不第后才寫的反詩,準備回去造反。
現在想想似也不太遠了,今秋八月鄉試,明年三月春闈,也就是會試,似乎只有半年了。
李乾心中泛起好奇心。
若這貨中了進士,那他還會回去造反嗎?
李乾皺眉思索了片刻,還是輕輕搖搖頭。
五歲時就能吟出「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這樣的詩,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安分人物……
皇城,禮部。
禮部內有四個清吏司,分別為儀制司、祠祭司、主客司和精膳司。
還有教坊司、僧錄司、道錄司等部門,明著不在禮部之內,但也歸禮部管轄,此外還有鑄印局等等外圍部門,整個禮部在六部里排名中上。
當然,最近鄰近秋闈,因為籌備科舉考試也在禮部的權責之內,主考、副考官的人選一直都是禮部來提名,然後再呈報上中書、門下兩省決定。
所以,這段時間其在六部中的排名也隱隱有上升的趨勢,來到禮部跑關係的人越來越多了。
只是今日禮部來了一名特殊的客人,讓眾多禮部官員都諱莫如深,只是途徑王宗伯的值房時,意味深長地往裡面看一眼。
值房裡,王莽一身大紅官袍,虯髯烏黑,皺眉望著眼前的秦檜,說話卻一點也不客氣:「秦相,您應當知道規矩吧?」
「朝廷六州的鄉試考官都已經初步定下,就算秦相想要換人,也得等中書、門下的批文下來了。」
各方勢力的考官人選平衡工作自然早就做完了,秦檜這時候再想來插人,卻是有點不地道了。
「非也。」
秦檜輕笑著道:「禮部定的考官人選,自然思慮周全,本相沒什麼要說的,今日來是另有他事。」
王莽眉頭微皺,馬上就猜到了他的來意:「難道是李格非升任禮部員外郎之事?」
「王宗伯果然洞燭靡遺。」秦檜笑了笑,算是承認了。
王莽輕笑著搖了搖頭,可他越是笑,秦檜就越是頭疼。
他之前已經與禮部交涉過了,但這個王莽就是一點面子也不賣,讓他不得不親自前來。
雖說若有中書、門下兩省和吏部的批文,禮部就算不想接也得接這個員外郎,可秦檜還是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
若是真惹得王莽這個禮部尚書不滿,引起了禮部上下的集體排斥,到時候就算李格非能進禮部,過不了一陣子也會被趕出去的。
「秦相,不是下官故意為難你。」
王莽面上帶著輕笑,搖著頭,一根根蒼勁的鬍鬚來回在大紅紵絲紗羅袍上剮蹭。
「只是秦相,如今禮部四名員外郎都有人在任,你叫下官如何安排人啊?」
「總不能把他們趕走,為李格非鋪路吧?」
員外郎是從五品官員,算是正五品郎中的副手和佐貳,都是有定額的。
秦檜也不惱火,那天他選擇禮部的時候,就預見這樣的情況了,此刻只是笑著道:「幾位員外郎都在禮部得心應手,甚是可靠,也是時候該交付大任了。」
王莽輕輕搖頭:「並未三年考滿,此時調任,未免落人口舌。」
他皺眉盯著秦檜:「秦相,要升任的李格非乃是你的親戚吧?」
「秦相如此動作,不怕別人會說閑話嗎?六部的員外郎那麼多,兵部與刑部都數不勝數。」
王莽端起桌上的素玉瓷盞,輕輕抿了一口:「何必要來我禮部湊熱鬧呢?」
秦檜卻笑了笑:「王宗伯卻是誤會本相了,並非是本相要提拔親近,此事乃陛下所命,本相不得不從啊。」
王莽自然知道是皇帝說的,但他還是放下瓷盞,皺眉望著秦檜:「秦相,陛下是如何知道李格非的?」
秦檜對他追根問底的態度並不在意,笑著將那天在政事堂中事說了一遍,末尾還補充道:「陛下以為,李博士為人喜靜不喜動,尤喜治學文章,是以特地選了禮部,本相也不過謹遵聖命。」
王莽聽完卻搖了搖頭:「喜歡治學,幹嘛來禮部?直接由太學博士升任國子學博士或五經博士不就好了?」
太學博士是正六品,國子學博士和五經博士則是正五品,都在國子監系統之內,調動還容易的多。
秦檜卻突然不說話了,過了片刻才感慨地一嘆,搖搖頭道:「聖意非我等所能揣測,我等臣子便是天子手中之劍,胯下之馬……」
噗~
王莽正喝著水,聞言卻是全噴出來了,桌案都濕了,還差點噴到秦檜身上。
「咳咳!什麼茶葉!都發霉了!」
王莽手忙腳亂地擦著桌上的水漬,拯救那幾份文書。
秦檜渾不在意,面帶笑意,拿著帕子幫他擦著桌上的水。
「秦相……」
王莽望著秦檜的目光有些古怪:「陛下雖乃聖君,天資聰穎,但是如今御極不到一載,年少氣盛,穩重稍欠。我等為人臣,須得行臣子規諫之責,不可縱君之過,以利己之私。」
這話裡面已經開始帶刺了,但秦檜還是不在意。
大多數朝臣都知道,王莽的想法多少沾點不正常,這已經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了,沒必要和他鬥氣。
「陛下此舉,定然有其深意。」
秦檜卻是堅持道:「王宗伯以為本相沒有勸諫過嗎?只是……」
唉~
他面上失落無比,輕輕嘆了口氣,心說我還真沒勸諫過。
王莽卻信以為真了,面色也有些沉凝:「陛下當真是一位有主見的君主啊……」
「秦相,事不宜遲!」
王莽突然站起身,面上帶著一抹決絕:「如今君上有過,我等身為人臣,怎能不勸?還請秦相和下官一同入宮,規諫人主之過失!」
秦檜一個頭兩個大,怎麼當上禮部尚書了,這貨還是副愣頭青的做派?
「王宗伯,要不還是你自己去吧?」
秦檜有些憷頭,開口解釋道:「之前陛下剛同我說了此事,轉頭我再與你一同過去,豈不是讓陛下誤會?」
「這有什麼好誤會的?」
王莽卻是滿不在乎,繞過桌案拉著秦檜的手就要往外走。
「王宗伯……」
秦檜都快傻了,知道你叫王莽,可沒想到你這麼莽?
你爹媽可真沒給你起錯名啊!
「秦相,你是陛下胯下的駿馬,陛下若是走錯了方向,掉進陰溝里,你才是首當其衝受害的!」
王莽拉著他風風火火地就往外面走,口中還朗聲道:「此時不勸,更待何時?」
禮部衙門裡的諸多官員望著他們倆這架勢,都看呆了,心說這是什麼情況?
什麼胯下駿馬什麼的?
莫非是一些比較刺激的東西?
眾多禮部高官玩味地望著兩人的背影,早就知道秦相不喜女色,從不納妾。
如今又和人高馬大的王宗伯手拉手地這麼出去……
嘖嘖,很難不讓人多想啊。
「都看什麼?」
禮部右侍郎宋喬年突然從值房裡走出來,對著一眾圍觀的官員訓斥道:「都沒事兒做了嗎?」
「如今秋闈在即,正是最繁忙的時候,還在這閑逛?」
「是,部堂大人。」
下面眾官被訓的像孫子一樣,急急忙忙地散開,各回各處。
宋喬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蔡京與秦檜的背影,隨即快步離開了禮部衙門。
皇城裡,天街上,被王莽拉著向前走了一段路,讓外面的熱氣一悶,秦檜這才回過神來來,氣的想罵娘。
「王宗伯,今日本相真不能再去見陛下了。」
秦檜無語地掙開手,早知道這貨這麼難纏,今天就多做些準備再來了。
「為何?」王莽轉身,皺眉望著秦檜。
唉~
秦檜輕輕嘆了口氣,無奈道:「王宗伯,你仔細想想,李博士乃是本相長輩,又關係親近,他的升遷調任,本相又怎麼好插手呢?」
「如今來見王宗伯,只不過是奉了聖命,不得已而為之。」
「但若是還要去紫微殿尋陛下爭辯,實在是……」
秦檜一副為難無比的模樣:「王宗伯,你讓本相如何自處啊!」
「額……」
王莽見他這樣也是愣了片刻,隨即回過神來:「秦相說的也是,倒是下官考慮不周了,還望秦相不要放在心上。」
見他躬身致歉,秦檜不知為何,一時間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自然沒事。」
秦檜猶豫了片刻,還是提醒道:「陛下年少氣盛,王宗伯就算直言相勸,也不要過於激烈,萬萬不要如魏大夫那樣……」
他雖然沒說出魏徵的行為,但只要有心就能聽出其中的意思來。
「秦相放心,下官知道分寸。」王莽的模樣頗為自信。
秦檜直接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心說就憑你剛才和我說話的那勁頭兒,你現在又是哪來的勇氣說有分寸?
「那本相就不多打擾了……」
秦檜強笑著道:「今日還有政事要處理,王宗伯還是趕緊去求見陛下吧。」
王莽到了紫微殿之外,卻被告知陛下不在這裡。
「請去告訴陛下,臣禮部尚書王莽求見。」
幾個宦官對視一眼,有人快步向乾元宮方向而去……
於此同時,御林苑,涼大夫亭之側,趙飛燕翩翩起舞。
李乾懷裡攬著長孫無垢,正半躺在三角椅上,笑眯眯地欣賞著眼前美人的舞姿。
羅紗輕舞,曼帶輕搖,趙飛燕赤足踩在青綠的草地上,身姿玲瓏曼妙,曲線起伏,在舞步中展現的淋漓盡致。
「陛下。」
長孫無垢依偎在他懷裡,卻突然揚起了臻首。
「怎麼了?」李乾笑著抓著她的素手,欣賞著趙飛燕的舞姿。
雖然最近他勤於翻牌子,已經和後宮里的很多妃子都有了親密關係,但不得不說,在情感上,還是長孫無垢帶給李乾的感覺最特殊。
「陛下……」
長孫無垢依在他的肩窩裡,輕輕攬住李乾的腰:「您之前還說,要到西施妹妹那裡去吃完飯,現在都這麼些日子了,也見了這麼多姐妹,怎麼唯獨就那邊沒動靜啊?」
李乾聞言卻是一怔,打了個哈哈:「你不說我都險些忘了。」
實際上,他怎麼可忘了呢,西施美冠六宮,李乾是絕對不可能忘了的。
他最近也叫西施來了御林苑幾次,了解了一下才發現,西施或許不太適合自己的那個想法。
她的體貼懂事,更傾向於那種女人對男人之間的體貼,而不是在朝政上的。
當然,能有這麼一個背景清白的人不容易,李乾暫時還沒打算放棄她,什麼事兒都能學嘛。
「今晚吧。」
李乾笑著道:「今天就去嘗嘗她的手藝。」
長孫無垢笑顏望著他:「陛下還真是有福氣,西施妹妹生的好美,我一個女子見了都忍不住挪開眼睛。」
李乾的目光從趙飛燕的舞姿上移開,低下頭笑望著長孫無垢:「有你才是朕的福氣。」
他突然又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但望著長孫無垢純凈的黑眸,終究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長孫無垢還不知自家陛下的思想十分齷齪,聽他這麼說,卻是溫聲一笑,側臉貼在李乾懷裡,目中滿是溫婉。
突然,一個小宦官快步從外面小跑了過來:「陛下,禮部尚書王莽求見。」
「王莽?」
李乾有些驚訝:「秦檜還真搞不定他?」
「陛下是有政事了吧?」
長孫無垢為他正了正衣冠,撫平衣服上的褶皺,一雙美眸柔情似水地望著他:「還是莫要耽擱朝政。」
李乾溫柔笑了笑,卻是一點也不客氣地親了美人白皙的臉蛋一口:「朕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