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燕雀何來凌雲志
以海盜為爪牙奇襲青土星各星港及據點，這一公案早已有了定論。
第四紀元的人類算是由此見識了時空篡改者的的風格和手段。
瘋子！
核彈這種非常規類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掌握在瘋子手中，是人們最不願意看到的。
有那麼一段時間，某些知情人為此感到沮喪和絕望。
太BUG了，以扭曲時空的方式投彈，人們想不到辦法預防這種操作，以廣深上人為代表的超凡者，也都一臉沉重的表示無能為力。
還好，溫妮莎適時出現，帶來了好消息，時空篡改者已經被默默靜候一側，等其出手的神打腫臉，輸的只剩一條兜襠布逃掉了，短時間內不會再興風作浪，甚至有可能主動充當人類的救世主。
頂層權貴們哭笑不得，誰是正派，誰是反派？滅世者如此貼心，關鍵時刻跳出來誠摯鼓勵：「你們要努力加油，使勁跳哦！」
努力掙扎，即便輸，也保持著起碼的體面，或者說尊嚴。
花了十年時間，文明在從上到下貫徹命令的調整下，步入了發展求生存的快車道。
整個文明就像是個迴光返照的病人，一副各方面都大好的模樣。而在這背後，是財富掌控者們的利益犧牲。
為了達成目的，不惜出血甚至割肉，這種讓利行為給社會注入了活力。
開工，招人，大建設，流汗的時間到了。
與之對應的是嚴懲遊手好閒者等律令和舉措。
所有人要麼在學習，要麼在工作，要麼邊工作邊學習，社會風氣也隨之一肅，整個文明自然也就蓬勃向上了，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抱怨勞累，抱怨談戀愛打炮都得掐著秒錶，抱怨嚴苛的法令，抱怨失去了自由……普通人總是有的怨，這已經成為他們人生的一部分，畢竟人從來都是欲求不滿、且這山看著那山高的。
喝下杯中最後一點啤酒，徐長卿離開了酒吧，出門時，掃碼付費自行完成。
世界已經融匯成一個村，各色文化元素的混同，讓文化差異變得模糊，對於他這樣將故鄉記憶定格的老人而言，這裡只有雜種，沒有傳統，只有不土不洋，沒有純粹。
在這種環境中，除了聽聽各種八卦，再無所得，沒有感觸，也勾不起思鄉之情。更何況，他的本體就在故土，何來思鄉？
說到底，其實是疏離感。不是誰的錯，全在於他自己。
晉陞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他就像個有感於即將步入婚姻墳墓而尋求最後一次放縱的男人，想以平凡的心態再度在塵世中遊走一番。
他是這麼想的，但實際遭遇一如既往的不美好，骨感的現實告訴他，掛逼想要平凡，同樣也是這山望著那山高。
在公園僻靜處一步踏出，便回到了白幽靈，稀薄的大氣層可以直見深空，灰白的土壤讓人彷彿置身冰原雪國。
人造的建築群在大地上聳立，繁星般的燈火光芒昭示著文明的運轉。
這建築群稱作下蓬萊，它的上空高處，一大十二小的輪狀星城、以及承載它們的框架、連接它們的通道、擴散出來的碼頭，如同一朵點綴了大量銀光紙屑的大菜花，懸浮在那裡。
那就是時空狩獵艦隊群的駐紮地——鋼鐵蓬萊。
極目遠眺，東面視線的盡頭，能夠隱約看到更大的星港和地面的建築群，那是屬於人類的，稱作聯合王國，到目前為止，它的主要作用是儲備材料。為將來的大造艦做準備。
看了一會兒風景后，徐長卿閃身進入下蓬萊內部。
這裡已經發展成五臟俱全的城鎮，艦隊群光是在職人員就超過五萬，再加上兩個巨大造物群的基本管理人員，以及艦隊成員的家屬、和各種圍繞艦隊存在的服務性質的工作者，使得時空狩獵團麾下的人口輕輕鬆鬆邁過了二十萬大關。
毫無疑問，他現在是如假包換的領主了，但這並不能為他帶來多少成就感。
很多事情，在一開始就已經註定，或者說有了清晰的徵兆。
他是一個自私的人，這領地的發端和起因也非同尋常，甚至這個群體的力量對他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建立、發展也基本沒有操心。有著這樣的背景，自然感覺不親，更不會有俯首甘為孺子牛的態度。
從情感的角度，這處基業就像是一位遠親，與陌路人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些名義上的聯繫。
從實用角度講，它的從無到有，主要價值就是積累了一整套知識技術，從管理到生產，從運轉到發展，另外就是關於自然之魂衍化的相關信息。
十年，已經能看出一些東西了。
沒有驚喜，也談不上失望，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然預測到了這股勢力的興盛與滅亡。沒有跳出人性的窠臼，也沒有超越人類文明的範疇，現在的良性，是因為正處在朝日般的上升階段，會有頂點，也會江河日下以及落幕。
他甚至懷疑，這個多元宇宙以及仙道的創造者，正是無數次的見證了這種興衰、厭倦了這種輪迴的一成不變，才選擇了離開。
一個宇宙蛋，它被賦予了種種信息，然後在能量的催化下孕育生成。創造者們想獲得什麼？
觀察演變過程，從而獲得某種啟迪？
也許。
但在他想來，這不是主要目的，創造者們想要的其實是一個變數，就像鋼鐵俠根據他老爸留下的資料，人工製造出一種新的元素般的變數。
王朝興替，億萬生命的生滅，都是為了孕育這一變。
以信息的角度理解，就是源於所有提供的信息，但最終凌駕於信息聚合之上。
僅僅是用蛋孵出雞，是不能讓人滿意的，因為蛋包含的信息已然知曉，孵出雞毫無懸念，孵出鵝才算是驚喜，而為什麼孵出鵝就是那各變數。
它證明自己提供的這些信息中，確實還有尚未被發現的特性和組合可能。
所以從這個角度看，這多元宇宙是寂寥的，各色文明發展的再千奇百怪，也只是表皮，沒有跳出人性的窠臼，也就是沒有超越人類所能創造的文明的範疇。
人性又直指靈魂核心，思維模式，也就是信息點的關聯模式。
就連現在的他都多少有種看盡人心，預見興衰的感覺，以億年為單位見證了多元宇宙各文明的仙道創造者是個什麼感覺，是可以想象的。
「仙道，怕就是為了靈魂的超凡而設計出的一條路，指望通過歲月積累，閱盡千帆，從而出現真正大徹大悟的存在。可這條貌似最有可能出成績的路，終歸還是失敗了。人終究是人，是宇宙之內的存在，無法達成那信息上的+1變化，跳出宇宙，以居高臨下的視野去審視宇宙中發生的事和宇宙本身。」
這樣的思考對現在的他而言，仍舊顯得有些假大空。但有些事是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的。這種每隔一段時間就進行宏大空想的毛病，據他分析，源自前命運之子的身份，是他在享受大掛逼待遇的同時，所要承擔的靈魂之重。
這份重量，不是說擱置一邊不去搭理就可以的，它絕對是個事兒，遲一點、早一點而已。
不搭理它，它也會醞釀、發酵，隨著他實力的晉陞、見識的增長等等一起變化，就像吸取人體營養的腫瘤。
而它一點點的，同時又會在某個時間爆發性的提升他的理想逼格，一如讓一各小富即安的人變成以世界五百強之首為目標的奮鬥者。
命運之子大都有這特徵，一開始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想要的也不過是證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贏得大家的尊重，美女的青睞什麼的。後來呢？稱孤道寡都嫌逼格低，要合道，當道主、老祖，隻手遮天，彈指碎星。
這不光是欲-望無限，還有命運在搭台，讓其有路可走，有台階可踩，同時，靈魂的啟迪也是必不可少的，否則以常理論，究竟要瘋到什麼程度，才會已經達到比爾蓋茨的富有水平了，仍舊願意一次次的賭家產，搏那個最高回報？
他現在也差不多是這樣，如果他愛錢，可以剝削一整個文明的人類，為他造物。如果他愛玩，成立一個專門的機構，弄一堆人變著花樣討他歡心，這並不難做到。如果他愛女人，環肥燕瘦、美女排隊，繞赤道一圈，隨便他挑，或者都要也行，絕對有文明願意為這種荒唐事埋單。
他都不要，他逼格高，偏偏還沒有喜聞樂見的裝逼打臉節目。比如有個仙二代，道主親兒子什麼的蹂躪他了，讓他報仇心切，悲憤化動力，奮發向上。
沒有，上面基本上是空空的，大家都死了。就算有那麼小貓兩三隻，也都智商在線，並且世界這麼大，沒什麼理由跟僅剩不多的同類以死相搏，哪怕是出現了魔族，那也只是立場原因，並沒有什麼私人恩怨。
可就算這樣，理想的逼格仍舊高到飛起。真是志當存高遠，從一開始就如此。
他現在就想，這是哪來的自信？
這種謎之自信，最好的解釋，就是命運之子的附加效果。跟那些美漫正義英雄，有了超能力就將拯救世界看做是自己應盡的義務有不少相似之處。
當然，他看不起美漫英雄，那套東西的背後是文化洗腦，是美國式價值觀的灌輸，再往難聽了講，是為美國當全球憲兵的行為洗地。最諷刺的是，漫畫跟現實中一樣，都是英雄越拯救，世界越是水深火熱。
所以他不救世，他來到這個世界，就表示要尊重歷史，不是說第四紀元的人類都該死，而是說，沒有誰是不能死的，沒有什麼誰是必須被拯救的。
所以他早就預測到青土星的光芒城其實是個坑，可他沒有提醒誰，結果各探索勢力都被坑了，尤其是琅琊王家，就像他當初猜測的那樣，琅琊王家的探索思路確實能獲取些小實惠，可在大問題上，就會栽跟頭。
死傷慘重，兩名太古級殞落，偏偏是最老的那個活了下來，不說白髮人送黑髮人，就說他本身已經時日無多，等不到第五代太古級成長起來，這就是個大麻煩。他家的傳承，已然成為了被人覬覦的理由，沒有力量守住瑰寶，便是懷璧其罪。
當然，雲霄宗的人十年未露面，當年徐岢所營造的逼格也基本蕩然無存了。事情不算完又怎樣？現在即便出來一口子算這筆賬，也會被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