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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去留在我性難養

  徐長卿用冷漠,應對卡林的當眾批評。


  沒有多少怒氣。


  並不象普通人那樣覺得丟了臉,覺得委屈,恨不得當場辯個明白。


  徐長卿不是這樣的。


  之前說了,他有自己的行事三觀和評定標準,可以寵辱不驚,別人的好話賴話統統當屁放。


  當他不樂意聽,你罵他祖宗,他也能一臉平靜。


  但是,若真是罵祖宗,還是會被記賬的,按照他自己的標準,有事你說事,牽連其他,那得有個說法。


  卡林雖然嚴厲,卻沒有說話帶把子的毛病,也沒有那種把媽了個巴子等等當口頭禪的習慣。


  因此他罵他的,徐長卿就那麼聽著,也不反駁,臨了還來一句,我的確有錯。那毫無感情的態度,把卡林氣的手抖。


  不過反過來,卡林面對羅剎則是另一幅嘴臉,比較維護徐長卿,特彆強調了徐長卿是失憶的,尚未完全恢復。


  然而羅剎們可是強硬慣了,普遍表示咽不下這口氣。


  卡林一會兒軟、一會兒硬,可以說使出渾身解數解決事件。


  站在一旁的徐長卿臉越來越冷。


  他不為別的,他是心疼卡林。


  他是識得好歹的,卡林雖然很嚴肅、說話也不客氣,但該回護自己人那是一點都不縮的,也是真心想著手下。


  他剛顯現出異能,卡林就腆著臉央求要裝備。


  他的耳朵可是好的很,隱約聽到了卡林軟磨硬泡,還有那特等射手王錚給卡林甩臉。


  要不是考慮到會讓卡林更加難做,他絕對會好好羞辱一下王錚和劉全友。


  現在也一樣,若不是考慮到會讓卡林更難做,他早就教這幫娘們做人了。


  在他面前裝大,一起上,有一個算一個,能走過一個回合,都算他輸,看看麵皮都抽掉后,還有什麼臉BB。


  所以說體系就這點不好,尤其是軍隊,規矩太大,不允許個人主義,稍有苗頭就會挨抽。


  而你有捅破天的本事,那好啊,以後不用再在軍隊中裝逼了,軍隊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又或者說,象你這樣的個人主義典型,還是早滾蛋的好,以免一塊臭肉壞了滿鍋湯。


  所以說,個人強大的修真者、異能者,天生跟講究團隊協作的軍隊八字不合,甚至在雇傭兵中都會覺得憋屈。


  你都包打天下了,還跟我們一塊玩什麼尿泥?幹勁去做你拯救世界的偉業去吧,又或去找你的神隊友,別在我們這旮旯兒裝逼了,我們消受不起。


  這事雖然最終不了了之了,卻給徐長卿造成了莫大的心理影響。


  他第一次開始認真思考裝逼的代價。


  混跡於人群中,做個士兵或基層軍官,對他而言也是裝逼。因為他的初始能力就遠超尋常。


  當一個人有了力量,就必然會試圖獲得與之匹配的權益。這是本能,任何違反這一趨向的,都可以稱之為裝逼行為。


  裝逼有時候是出於需要。


  象現在,他其實不介意孤身與邪魔作戰,所以裝逼主要不是出於安全考量。


  而是有利於獲得最起碼的渠道,從而查找他關注的真靈碎片的問題。


  再有就是他不像有所虧欠,佔有這軀殼,就跟其親友一個交代,這是起碼的道義,況且對他來說也沒有多難,為什麼不能做好?

  但扮豬的憋屈是比較惱人的,他已經在嘗試釋放一些力量,以面裝成傻缺,什麼破事都能趕上,可事實證明還是不夠。


  更關鍵的是這樣做是否真的效率?

  或許他脫離隊伍,找個深淵跳下去,厚土胎藏術,一口氣先天,然後不惜耗損軀體潛力,直接強化到先天后期,然後大殺四方,然後強者回歸,以超然的身份要求人類一方做一些事,大不了他交易對方一些基礎,也算間接幫人類一把。


  是不是這樣更好?


  何必當這個三孫子?


  何必積累這些情感糾葛?


  何必非得貪大求全,連紅塵煉心都指望?


  拿碎片就是拿碎片,最效率拿了就走,想心路歷練,專門開一局多好,在這種被干擾的未知局中玩的哪門子情懷?

  現在最應該做的難道不是一氣修到金丹,至少也是入道後期,然後讓那個宮裝女子、還有那個元天宗什麼的去死嗎?

  既然是死結,那就不要粘粘糊糊了,直接抹殺,簡單粗暴,但勝在爽利。


  管他什麼情感糾葛,那也是前世,既然成為道阻,那就你死我活,世間事有時候不就應該這樣化繁為簡嗎?

  但另一個聲音卻在告訴他。


  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快意恩仇是人的本能,就像雄性牲口見到可人妹子就想能不能草一樣。


  但實際上,總有你快意不能的事。


  就像宮裝女子,元天宗,上次雙方互相算計,他可謂連吃奶的勁都用上了,不還是算計不敵造化,計謀不敵實力?


  人生從來就不是一帆風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相反,人生大多數時候是苦逼的。


  總是有你需要面對的難,總有需要耐著性子處理的事。


  粗暴處理其實是種逃避。


  象宮裝女子和元天宗這樣的強敵。


  上次既是因為他的誅仙劍意的確令其忌憚,也是因為對方沒有死志,若是自己不能活,拼了命,多半死的會是他,而對方不過是斷了前路,卻還能苟活一段不段的時日。


  難道他就是為了變成一個耐不住性子,只想著靠力量粗暴解決問題,解決不了就不願沉澱,而劍走偏鋒弄巧冒險,甚至不惜當拚命三郎的人?

  他所追求的大道呢?


  不是說願意為了大道犧牲一切嗎?


  不能動心忍性,這難道不算違背誓言?


  難道忍受人生中的憋屈比求大道都高?


  為什麼就不能養成耐下性子解決問題的習慣,而要養成指望暴力消滅問題的習慣?難道力量已經膚淺的單指暴力手段了?


  難道修真修的不是性情,不是心性?

  說好的心境至上呢?


  說好的我心自然,才得超脫呢?

  自然中就只有美好風景、絕嶺雄風,沒有窮山惡水,惡臭之地?

  ……


  對於徐長卿這種已經擁有很多的人而言,最難的不是能做什麼,而是能做卻可以不做什麼。


  欲求無上道果,吃盡人間苦楚。


  他這才哪到哪,根本不算什麼。


  他若是動不動就一怒拔劍,揮劍斬之,很快就會迷失在力量的世界,形成暴力解決一切問題的思維模式。


  徐長卿的本意並不是做個順我的都是對的,逆我的都是錯的****。


  考慮再三,他還是沒有玩『老孫我去也』的脫離,而是換了種思路,假如我沒那種力量,或者說假如我給自己的力量設個限,該如何經營我的人生。


  他能這麼考慮,主要是想到將來大約不會每次都是去他能碾壓眾生的世界。


  象三十三天,他現在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但不難想象,當年群仙救道,大多殞落其中,說句難聽話,他現在全力一刀連人家的皮上划道痕都做不到。這樣的仙屍若是被邪念佔據,呵呵,他要怎麼戰?成就神人?


  可若是出現悖論,成就無上的關鍵就在其中,又該如何?到時候他除了拚死爆種,還能怎麼辦?

  前瞻性的考慮,路若真走那樣,恐怕就已經積重難返了。


  就像【新蜀山】中幽泉對玄天宗和丹辰子說的那樣:打!打!我看你們也過不了自己那關了,那也沒辦法,沒本事呀!


  徐長卿並沒有反向操作,去向羅剎道歉。


  他不認為自己有錯,或者說,他知道自己有錯,但錯誤的地方是解決問題的方式太粗暴,而是不是他是那個無理之人。


  這件事對隊伍而言不過是個小插曲,羅剎的到來,讓39機動大隊獲得了對通路的最新修正信息。


  在羅剎的陪同下,隊伍之後有驚無險的抵達了薛家灣。


  直到到了薛家灣,徐長卿才清晰了減員三十一人是筆多麼大的損失。


  人類為了與邪魔對抗,開發出了不少針對性很強的兵器,象刑天機甲,女媧戰機,雷神重炮。


  這些都是重武器,不受它們的威力如何,光是其戰場適應性,就不是普通的機械設備所能比的。


  邪魔一方十分善於施展能量打擊,類似炸彈魔那樣能玩能量球或能量轟擊的比比皆是。


  其中一種有些類似EMP炸彈,也就是電磁衝擊武器的邪魔版,這東西一出,人類一方的精密設備那是成片的跪。


  刑天機甲之流卻對這類能量打擊有極高的防護力,而它們的操作選喲靈能者。


  也就是說,重裝步兵的39機動大隊,其實還不算重裝狀態,駕駛這些重型兵器才算是。


  每死一名靈能者,就少了一名駕駛員,薛家灣的人類被邪魔猛攻了個把月,死傷的靈能者都不入39大隊遭遇戰一戰死的多。


  怪不得邪魔巡邏組極力圍追堵截,原來殺的都是類似地球戰機駕駛員一般的存在,真的是高價值目標。


  39大隊的那些傷員都在第一時間接受了最好的治療。


  薛家灣的狀況並不象他想象的那樣窘困比尅,因為這個世界的人類是有軌道投送能力的。


  可控核聚變已經普及,人類的觸手探向宇宙,太空有殖民衛星,還能從小行星帶推送礦星回來開採。


  而作為地底文明的邪魔一方雖然技術不差,深空領域卻是短板,也正是因為這樣,人類才跟邪魔一方有的打,否則就以39機動大隊干不過一個巡邏組的水平,早就被平推了。


  可控核聚變帶來的廉價能源,對解放生產力的影響十分巨大,薛家灣才三萬人,但給徐長卿的感覺,天朝一個三百萬人口的大城市的施工能力也就這種程度了。


  這裡就不存在用簡單工具幹活的,最低級別的,也是挖機操作員那個級別的設備使用者。


  更上層則是生產操作員,他們往往控制著一個體系,大量的半自動無人設備在獲取指令后,配合工作,而操作員就像是指揮官。


  這裡也有科研技術團隊,一個十人小組,偏技術應用向的,收集刑天機甲之類的產品的具體使用數據,也能做些簡單的調整調製。


  得知徐長卿是新晉的修羅,他們很熱心地找上門,希望他可以配合研究,他們也願意為他定做一台專門的大型機甲,或者戰機。


  徐長卿正想藉機了解下其他修羅,覺得這或許有助於他尋找真靈碎片,於是雙方一拍即合。


  可事情真的會向著皆大歡喜的方向發展下去嗎?


  徐長卿心理是質疑的。


  這個世界的人類,就像是連輸多把的賭徒。


  大家都清楚,人性是經不起太多考驗的,贏得時候那自然是怎麼都好,從容大度,風範十足,但輸的時候,也許就會變得不擇手段了。


  國家也不過是由一個個的人組成,有一個個人掌控,從品行節操上講,它既不偉大,更不神聖。


  這麼個求利益的機構,其實是不太適合用一種孺慕的態度與之相處的。


  因為這位平時被尊稱為母親的角色,很可能在需要的時候,以為了大多數的名義,將某些個體吞吃的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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