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破障救人攀野峰
徐長卿在院落里自語。
四下里靜悄悄,無人應答。
大刀一挑,嗆!刀刃與青石板的地面刮擦,火星飛濺,之前打翻桌子而灑落的一捧青鹽被刮掃飛射,直接命中正午門左的柱子。
嗤……
煙氣升騰,一股燒毛的臊臭味彌散看來,柱子光影扭曲、化作一團黑影,遁入地中不見,房屋原本的柱子顯現了出來。
徐長卿嘴角一撇,渾身突然氣勁鼓動,猛的一跺腳。
「震!」
嘭!奇特的能量風圈自他腳下而始,漣漪般擴散開來,並沒有驚起塵土,而是激起黑氣如浪。
同時,那些灑落在地上的驅魔之物,也都化作煙氣消融無蹤。
徐長卿對這些物品是有一定的研究的,他給出的評價是:原始的玄門材料。
黑狗血也好、黑驢蹄也罷,靈驗的另找原因是吸納了元氣。
象地球現代那種工業飼養的,是沒用的。
材料加技術,效果立刻就出來了,陰煞氣被逼開,妖邪便難以藏身,從地下躥出,化作帶著數到鋒銳閃光的黑風,裹向徐長卿。
徐長卿左手上金色的光芒一閃,立刻化出金光大手像是攥球般將黑影一把攥住,黑風立刻砰然散去。
金光大手收縮,黑影也收縮,最終情形,就是他的手裡攥著一支皮毛燒焦了一片的黑毛老鼠。
「老實交代,給你個痛快。」
吱吱!肥碩的黑老鼠拚命掙扎亂叫,並試圖咬徐長卿的手指。
噗!一根石針字老鼠嘴中插入,屁門穿出。
徐長卿隨手將之插在桌上,黑老鼠明顯沒死,四肢不停的抽搐,看起來極度痛苦。
咻咻!更多的黑風出現,一部分撲向他,另一部分則沖向那兩個曬水的大盆。
嘭!大盆被打翻,裡邊卻根本沒有水。是空盆。
與此同時,徐長卿揮臂,一股水汽自他臂上噴出,化作龍捲,將眾多黑影卷了進去。
轟隆一聲,水汽化火,炎光大作,照亮院落,驅散迷霧。
細長的石針在徐長卿指尖生成,其上就金色的紋理流轉,這是鬼紋,是他通過閱讀中土世界劉老漢給他的《鬼事記要》中的鬼文字,結合自身所學,所創的術法。是他的重砂體系的一部分。
不,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重砂了,而應該叫做玄沙。
紅柳林申寶送寶,那塊所謂息壤,其實是五行己土,又稱玄陰土。以之祭煉而成的法器,便是玄沙,是比重砂更高一個級別的砂母。
沙與砂不同,水字旁的沙更細膩,石字旁的砂威勢強。
細膩者更適合配合術法使用,象這鬼紋鎮魂釘,以前就算是想造,也絕做不到這般輕鬆。
他雙手連甩,石針飛射,將一隻只黑老鼠釘飛出火焰龍捲,標本般在院牆上鑲成了一幅掛畫。
他在當庭一站,朗聲道:「怎麼?還不出來?」
仍舊沒有回答。
他手一招,院里的龍捲先是化作火牆,繼而化作火浪,向著正屋那邊卷盪過去。等這聲勢煊赫的浮火燒過,再看正屋,根本就是一座大型的墳塋。
與此同時,一團紅雲當空落下,內中有利劍伸出,劍如秋水,寒光瀲灧,眨眼之間已然臨頂。
徐長卿側頭,險險避過,鋒銳劍氣在他練側一錯,斷去一撮頭髮、臉上也切開一條血口子。
一刺不中,再橫著一抹,當!徐長卿以臂甲架住,甲上留下一條清晰的割痕。
緊跟著再一劃、隨即捅刺……
這劍鋒銳也就罷了,更厲害的在於它並非是執於人手,而是自己飛舞。它就像柄飛劍,靈活無比,且沒有由人操控的任何局限性。
但實際上它還是有操控者的,就是這團紅色的雲霧。
徐長卿被一系列搶攻逼迫的十分狼狽,卻也不至於一位挨打,嗤嗤嗤!五桿護背旗飛出,懸在空中,紅雲的速度頓時一滯,之後整體速度都滿了下來,與之前的流雲飛竄相比,現在則是魚兒游弋。
這樣的速度,有著先天之軀的徐長卿就應付的來了。
雙方你來我往,徐長卿並不用那大刀,而是化出一把石造的武士刀與之交鋒,這刀遠不及對方的劍鋒銳,但勝在可以時時修補,徐長卿的刀法與對手相比也差的遠,且來來去去就那麼幾下,但有高手喂招,成長的很快。
兩人鬥了一會兒,紅雲也意識到根本拿徐長卿沒辦法,命中徐長卿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這廝皮太厚,甲胄之後,由細沙保護,這細沙就是他的皮,利刃每每破之,就成了強弩之末,再無餘力造成傷害。
它也試著強化攻擊、甚至不惜被徐長卿劈一刀,希望可以真正傷害到徐長卿。結果卻發現,徐長卿根本就是在騙它,其防護完全可以做到更強,但偏偏不,而是遇強則強,當真是用心險惡!
兇狠一劍之後,紅雲向空中飛去。
「怎麼可能走的了?」
說話間,天降細沙,每粒細沙都帶走紅雲的一部分水汽,宛如沙塵吞水霧般,須臾之間就將紅雲卷了個乾淨,露出裡邊的本物,一條紅綾,以及一根銀簪。
這紅綾宛如受驚的魚,還想逃。
可役鬼是徐長卿最擅長的術法,連原形都現了,哪裡能跑得了?
收攝之後,徐長卿行到墳塋前,一番念咒,最後道:「我許你三劍。」
接著右手虛虛一罩,墳塋黑氣沸騰,從中飛出三柄黑霧繚繞的飛劍,猩紅、瑩藍、幽綠。
他手再一抹,三劍消失,墳塋隨即垮塌,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如同過去了千年,連墳包都幾乎平了。
他看了眼石碑,道:「前塵舊事,隨風去吧。」
說著揮臂,一股風吹過,石碑便化作風沙,消散在濃濃夜色中。
這時回頭再看,分明是荒郊野嶺,哪裡有什麼院落,所謂的院牆,也不過是橫倒豎卧的幾根枯木,方桌,不過是樹根的樁子。
然而再向前走,眼前恍惚,便又回到了鎮子,只不過原本的院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處空地。
鎮上黑燈瞎火,鬼霧迷濛,偏有莫名光源,幽幽慘綠,森然莫名。
其他四位驅魔人也不見影蹤,既看不到人,也聽不到聲。
徐長卿卻十分篤定,手臂一揮,便顯出足印,他索跡而行,前面哪怕有牆,也視而不見,一路穿屋躍房,大約幾分鐘后,眼前豁然一亮,所有景物都變得鮮活生動起來,然後他看到了林雅。
林雅正被人四五個健碩男性鎮民按在那裡,欲行**之事,排第一位的是個年約六旬的老伯,褲子都脫了,器具大的嚇人,除了短些,其他各方面堪與驢馬比肩,特別的地方在於頂端是蛇頭。
猛然前躥,凌空躍起,當頭一刀,將老伯直接斜著劈成了兩半,隨即一旋身,大刀橫掃360度,周圍的幾個漢子便肢斷體殘,倒了一地。
之後就是補刀,照著腦袋一戳,下一個,再一戳……
任你猙獰、謾罵、哀求、詛咒,反正就是一戳。
處理完幾頭活屍,再看林雅,人是站起來了,但衣物破碎的厲害,春光難掩。
徐長卿將包袱皮遞給了林雅。
別人用背包,徐長卿卻用包袱皮,說白了就是一塊結實的布單。林雅覺之前暗自作評老土,現在卻覺得順眼無比。
當然,包袱皮不是專門用來給女士們解圍的,它的妙用其實很多,甚至根本就是件低階法器,林雅他們看不懂罷了。
徐長卿又將酒葫蘆遞給她,「吞口火酒,我幫你驅屍毒。」
林雅依言硬吞了口辛辣無比的火酒,隨後就覺得后腰一陣刺痛,緊跟著便有火線沿脊椎而上……
這一套,跟他第一次穿越,對仁義哥、大炳他們所做的是一樣的。
只不過這次不需要**血,而是要從毛孔逼出屍毒。
林雅就感覺自己成了一隻被吹脹起來的氣球,憋的臉紅脖子粗,之後突然全身打開了億萬個氣孔,嘭!氣一瞬間就放出了。
那味道,老式茅廁攪動起的老糞味,也不過如此。
通體舒泰,感覺真好。
就是羞的不行,不過徐長卿完全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這讓她很快就感覺自在了許多,人家都完全不感興趣,她自己羞起來沒完,就顯得矯情了。
「怎麼樣,以後還準備干這行嗎?」
「嗯,我……」
徐長卿擺手,「別跟我說,各種版本的故事我都挺煩了。給個肯定的答案就好。」
「我會繼續干這行。」林雅很確定的說。
徐長卿隨手一指:「那是你的吧?」
林雅一看,是武裝帶,上面掛著很多皮包,裝的是驅魔物品。
過去撿起來,兩人繼續行進。
「我教你個法子,就是剛才給你祛毒時感受到的那條線,配合吐氣鼓胸、吸氣縮胸的逆式呼吸,觀想……」
真的就是三言兩語,呼吸方式,觀想內容,修行時間,沒了。
但就是這法門,只要能持之以恆,打通天地橋關只是時間問題,尤其在這個世界,萬物富含元氣,吃的、喝的,都在攝入,雖然比不得傳說中的天材地寶、靈米靈果,但勝在積少成多、滴水穿石。
徐長卿能六周內就入先天,也與這個世界的人身體底子好有不小的關係。
一路聊一路揀,很快林雅就把自己落在各處的裝備都撿回來了。
她之前追隨龔百川他們,僅是慢了一拍,出門后就不見了其他人影蹤,回頭也看不到院落。之後就是戰戰兢兢的探索、受驚嚇、遇敵……
她對徐長卿心存感激、也有好感,想要傾訴,卻又知道不合適,徐長卿表現出的淡漠是在告訴她,無意與她深入交流。
她自忖是識趣之人,同時也是有自尊心的。
林雅猜的沒錯,徐長卿的確是在保持距離,沒有深入交流,就很難生出羈絆糾纏的情意之線,他覺得這對彼此都好。
他不需要對方的感激,反過來,也討厭被糾纏,哪怕是善意的愛慕。
接下來就是跟龔百川他們匯合了。
不過這個倒是不急,他之前就有心觀摩這個世界的土著是如何戰鬥的,所以特意在龔百川身上留了印記。
所以雖然缺乏聲光效果,但龔百川開戰以來做了些什麼,他都是清楚的。
該看的看了,他最重視的部分也自己解決了,接下來就是破局。
龔百川他們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方向,他卻相反,入夜前他就推測出了大概情況,現在更是完全知曉,否則也就不說什麼『許你三劍』的話了。
向北,登山,林霧瀰漫,森幽密林中,有綠色宛如鬼火般的光亮飄飛,還有種種異響和偶發的叫聲,也不知道是什麼生物在叫,難聽的很。
林雅害怕,不停的吞咽口水,口乾舌燥。
徐長卿塞給她一小袋肉乾。「咀嚼有助於緩解情緒。」
林雅將信將疑,但肉乾意外的美味,之後果然感覺沒那麼緊張了。
灌木叢晃動,猛然有數頭黑影撲出,刀光閃動,長柄掛風,慘叫聲響起,宛如嬰兒啼哭,林雅手忙腳亂的應付了這波攻擊,再細看,才覺得毛骨悚然,獒犬的身形,卻長了一張人臉,神情詭異,滿嘴黃色刀牙。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怪物!?」她忍不住問。
「自然是人心鬼蜮,陷入這鎮的女子,錯過第一胎的鬼嬰,之後便會被當作生產這種人犬的工具。」
林雅聞言既是心生惡寒,又覺義憤填膺。「殺!」她嬌喝一聲,主動揮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