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場內場外比心機
有很多人一直都搞不懂一件事,那就是反派為什麼要扮丑、扮噁心、搬恐怖,就不能弄的賣相好點,那樣不但看著養眼,還能讓普遍都習慣看臉下定論的人類被賣了都幫著數錢,豈不更好?
而真相是,需要。
需要人們厭惡,需要人們的憎恨,更需要人們的恐懼。
血族有一個說法,受到足夠驚嚇的人的鮮血更甘美。
從技術角度講,負面情緒是一種特殊的催化劑,它可以改變某些超自然力量的性質,就像是調酒師所製造的混合酒水,有的是為了滿足嗜好,有的是為了符合標準,達成目的,不一而足。
所以拋開那些心理變態,不知所謂的,在超自然的領域,光是看一個施法者所施展的法術,就能基本判定他的成色了。
這一點在東西方是通用的,每天從洞窟出來就進墳地,散個步都本能的走陰溝的,你不能指望他是什麼好鳥,就跟不能指望在核研發最前沿的人不得輻射病一樣。日夜侵染,環境影響改變人。
空中那位種出來一堆醜陋畸形的類人型怪物,徐長卿一見,就知道對方確實沒辜負邪教份子的名頭。
兩人的這一輪較量都是拼嘍啰,現造現賣,既比法力,也比技術,更比控制。
唯一讓徐長卿略覺丟臉的是,他在武技方面真的是很渣,所以他這個親爸爸不會,生成的這些紙神兵也就只會掄王八拳。
好在對方的嘍啰也不怎樣,狼人一幫硬扛打擊、瘋狂掄爪的貨色,雙方你來我往,技術含量低,但勝在拳拳到肉,又力大速度快,有特效加分,也算是值回票房了。
空中那位一見局勢膠著,立刻加料,灑下一捧血雨,那些怪物立刻跟吃了超級偉哥般騷的恨不得日天草地,狂吼著拿利爪爪自己,那意思:來呀!來呀!使勁打我,不怕不怕啦!
在這個過程中,筋肉蠕動,利爪變大變長,化作一根根鋒芒銳利的鐮刀,光是看著那巨大鐮刀爪,都讓人一陣陣的蛋抖。
徐長卿抓過桌上的牙籤筒扔了出去,紅光一閃,牙籤化灰,紙神兵手裡多了木頭短棍,這些短棍迅速生長,形成木棒,隨後棒身開花,露出內里金屬刀鋒般緻密發光的一面,再看,分明已經長成了一柄柄砍刀。
或許是早年古惑仔系列留下的印象比較深,或許是出於逆反心理的後遺症,或許是相應的技法缺乏,對冷兵器不夠了解,徐長卿從來都未將『劍乃百兵之君』奉為圭臬。
為什麼要叫劈人砍人,怎麼不叫刺人捅人?前者分明更有力,更帶勁嘛!
「砍了它們!」徐長卿下達了命令。
紙神兵兩手砍刀,拿出莫文蔚在【食神】中打牛肉餡的那種激情和勁頭,使勁往怪物身上招呼。
爪影翻飛,刀光如雪,淳于玄和梅耀九看的尷尬癌都快犯了,心說不學無術就是這樣的,超自然版的鄉村械鬥,就是現在這種,當然也可以美其名曰,日本戰國時期爭霸戰般激情燃燒的廝殺。
嘍啰們的戰鬥一時半會兒難分勝負,方菲那邊卻是結束了。
結果是方菲更勝一籌。
原本她是弱的一方,但她對新力量的適應性在不斷加強,表現出來的效果就是越戰越強。
而索菲亞則始終無法激活體內的特殊力量。
理論上,她是只要受虐,就會利用在藥物的作用下,立刻點燃情緒,隨即再激活藥效更強力的魔葯,壓榨潛能,以燃燒生命為代價飈一把的。
若是再加上地母血脈連接術的增幅,那就更犀利了。
可現在高潮都過了,仍舊不能激活異法,她是越打越質疑,越質疑就越沒信心。且她這種依賴外力的,意志方面終究是比方菲這種吃了無數苦磨礪出來的差了些,結果就這麼落敗了。
被方菲拖下戰場,嘴裡尤自喃喃:「這怎麼可能?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服!」
方菲嫌她嚎的難聽,一個大嘴巴將之抽暈了過去。
其實她自己也很狼狽,鼻青臉腫,頭髮都被薅下來幾綹,但徐長卿看過來的目光卻充滿讚賞和認可,遠比她美女狀態下看她的眼神更有溫度。
這讓她感覺不錯,她知道在超自然領域她差的太多,整個安靈科,她就是個累贅,她一直很努力,如今被認可,這比什麼讚美和恭維都更讓她感到滿足。
淳于玄和梅耀九則看的暗中齜牙。
淳于玄是看不慣徐長卿不拿豆包當乾糧的作風。覺得徐長卿可能是有一定的心理扭曲,以看美女出糗為樂。
梅耀九則覺得徐長卿的作法,怎麼說呢,用一句影評常用的話:太用力了。
活了一把歲數的他,能理解徐長卿那種『尊重的表現之一就是別把對方當嬌弱花朵』的心態。可這種事,應該慢慢來的,畢竟方菲的起點太低。
徐長卿其實也考慮過慢慢來,但當一件件的事情象山也一樣壓過來,且不斷壘疊后,生出呵護美女這類臆想的那種情緒氛圍就再也沒達成過。
他把方菲要了過來,他不希望看到這個人的結局是死在他面前。
但現實不夠詩情畫意,相反,越來越殘酷了。
比如這個在空中不肯下來的傢伙,他就拿對方沒有太多的辦法。
他一早知道,總是有沒辦法碾壓,甚至做不到穩操勝券的時候,哪怕他已經是這個世界第一流的強者。
可他以為碰到這種人、這種事,會有個過程,畢竟這樣的人,全球都沒多少。
然而事實證明,他有中彩票的運氣。
既然如此,女人,漂亮的女人,都不足以成為鐵別對待的理由。
他認為方菲也不需要,方菲需要的是實物參照,儘力打一場,知道自己比以前高明在了哪裡,也知道與別人的差距。有這就夠了。
而他,適當的幫襯,盡量讓方菲熬過崢嶸歲月,是責任,也是期望,畢竟這姑娘值得擁有更好的未來。
不過他的心思,如今不在方菲這邊,而是關注著空中那位。
他覺得這位應該被刺激的差不多了。
支援索菲亞,輸的很徹底,甚至連激活其體內異術都做不到。
拼嘍啰,嗯,他是不會讓對方過於絕望的,贏也只是贏一線,似乎只要其再加把力就能勝。
而他自己則繼續裝高人,就坐在這裡,既是一種輕蔑態度的表達,同時也給對方一個下手的機會。
「來吧,差不多了,你不貪勝,我怎麼能抓住機會弄死你?」
不算祈禱的祈禱應驗。
很突然的,他感覺身體出現了異樣,很難描述,就彷彿身體中突然多了一株樹,起根須密布全身,把肉體都鎖死了。
徐長卿都是這樣,淳于玄、梅耀九和方菲的感覺就更明顯了,儘管他們並非被攻擊的正主,可就算是餘波,仍舊讓他們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幾乎是同一時間,天空多了一道猩紅光芒,宛如一柄閃電劍,突刺而下,僅僅是眨眼的時間,劍尖就已經距離徐長卿腦門不及一寸。
而在下一瞬,徐長卿的腦門上出現了一點艷亮紅光,就像美女們在眉心點的硃砂紅。
劍尖對上紅點,出現了十分之一秒的卡頓,這紅點硬是抗住了詭異的雷霆一擊。
隨即一道青色光幕自徐長卿身上噴薄而出,切割一切,直入蒼穹。
「啊!」慘叫聲中,徐長卿腦袋斜前方米許外的空氣猛然炸裂,黑色的煙塵中,有樹葉般的碎片飄落。
同時,又有一抹殷虹的血光飛入空中,轉瞬消失不見。
而直到這時,紅色閃電劍在空中留下的軌跡,都未曾完全消散。
徐長卿手一招,一柄巴掌長的匕首從地上落入他手中,這匕首外觀簡約,匕身較寬,尖與刃的弧度飽滿圓潤,看著憨笨,但又不會讓人覺得它不夠鋒利。
靠近刀背的兩側,有枝蔓纏藤般的紋理,木柄烏黑玉潤,看質地像是象牙。
若非匕身紋理中流動猩紅的光,它很容易被誤認為一柄工藝品級別的獵刀,風格則像是傳說中的精靈造物,或者說經過進一步藝術化的凱爾特風。
這就是血神器,之前僅僅知道有這麼個神器,但具體是什麼卻是不清楚,現在明白了,匕首,宰殺過上萬生命,並受其鮮血和魂力淬鍊,這東西以玄門的角度看,就是煞氣邪兵,普通人光是多拿一會兒,都有橫死之厄。
暗自撇嘴,這玩意雖然是殺伐利器,他卻是看不上眼,回頭上交局裡,換些幽晶、五行靈石之類的物資才是正經。
淳于玄從地上拾起碎片,發現一面是白的,一面是鮮紅的,且密布蛛絲般的網路,摸起來十分柔韌。
徐長卿瞟了一眼:「人皮。對方以真血為本,包裹神魂,皮膜既是肉體,也是替死法器,與入道者相仿的修為,不能束縛困鎖,很難至其於死地。」
淳于玄嫌惡的趕快將碎片丟掉。
而在西方萬里之外的某密室中,一名被全身剝皮,筋腱肌肉直接裸露在外,泡在羊水罐中,靠特殊手段維生的人類,心臟停止了跳動,徹底死了。
「好了,此間事了,血教大約能消停一段時間了。我還有些事,就不留兩位了。」
梅耀九和淳于玄告辭作別,徐長卿揮手滅殺了參與的怪物,收了法器,跟方菲乘車離去。
過了大約大半個小時,草毯一路鼓起,似乎下面有大蟲子蠕動。之後,藤木出土,林子問從內里爬了出來,先是撿起那些碎片,放在口鼻前大口大口的吸,之後又跑到那些怪物的屍骸前,以嘴啜吸。
怪物相對的就比較不經吸,兩口下來,便成了灰渣。
而隨著吸攝,林子安的面色有了明顯的好轉。
等到宛如清道夫般將戰場清理一遍,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吞吃了兩顆藥丸,躺在地上,不一會兒,皮膚就化作了硬殼,色澤也如同血痂,發深發暗。
又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將這層痂連同破爛的衣服一起撕去,露出了內里新生白嫩的肌膚,之後從木藤中拿出一個包裹,取出衣服換上,風度翩翩的小鮮肉就此回歸。
深呼吸了一番,他摸出電話開始打電話,越洋電話,聊的是家常,但在此情此景的襯托下,顯得有些詭異。
十多分鐘后,通話結束,林子安打算離開,戴著一張京劇臉譜的徐長卿從黑暗中緩緩行出。
林子安立刻就往木藤那邊跑,同時木藤再次張開大嘴。徐長卿隔空虛虛一握,林子安就覺得渾身如被刀絞般痛苦不堪。
「林子安,你辜負了我的期望,在那些屍骸蘊藏的殘能中做手腳並不容易。而你卻只能證明自己是個孤膽俠。」
徐長卿和不滿的小抱怨:「你們青龍堂,究竟是多麼腦殘,才會搞出這麼個送玉計劃?你們就沒發現玉佩得的太容易,行動前期太順利?唉,算了,原諒我發牢騷吧,我沒能及早看穿你們的大愚若智,明明是送人頭,卻以為是垂釣人,我的錯。」
林子安其實根本沒聽進去,他光顧著掙扎了。可現實讓絕望,法力紊亂,四肢麻木,舌頭都漲大了兩圈,念咒不利索,使用器物也做不到,別提有多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