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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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無夢已經處於無法思考無法呼吸的狀態，不僅僅是孫無夢，相比任何男性在這種時刻都會喪失所有生理體征。因為唐笑實在太美了，她說的話也實在太令人震驚了。


  「同學，這種玩笑可不要亂開。」孫無夢故作鎮定地說。


  他怎麼可能鎮定

  不鎮定不是因為唐笑，而是因為唐笑的話，讓一個身影從他的心中湧現。


  那是一道清冷的身影，那是一塊只可以遠觀的寒玉，那是一株獨立在寒山峰頂的仙姝，那是不屬於人間的身影。


  「玩笑嗎」唐笑的眼睛在發光，她嘴角的酒窩也愈發誘人。


  孫無夢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被擾亂的心緒。他歪著頭，給了對方一個頗為紳士的笑容。「不是嗎」


  「你說是玩笑，那就把它當成玩笑吧。」唐笑覺得有趣，面前的這個人讓她越來越有興趣。不過她知道，要改變一個人的態度，是不能操之過急的。


  孫無夢鬆了口氣，他真的擔心唐笑會不依不饒。「同學，你不用上課嗎」


  「對哦，我也得上課呢。你快上課了」


  「恩。」


  「那我走了」


  孫無夢覺得好笑，你走你的，和我有關係嗎「請便。」


  「下次有機會我再來找你，考古大二三班的孫龍飛，是吧」唐笑站起了身，準備離開了。


  孫無夢下意識揉了揉太陽穴，並沒有聽清唐笑說了什麼，而且他現在還沒有適應用孫龍飛的身份和人溝通。「恩，下次再說吧。」


  唐笑留下一個值得人回味無窮的微笑，輕盈地離開了。她走了，就像她來的時候。


  她來的時候是那麼出人意料，走的時候卻也很乾脆。


  雖然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她很纏人，但是走的時候如此瀟洒，居然讓孫無夢有些許的遺憾。


  搖搖頭，將這些荒謬的想法移出頭腦。孫無夢拿出了書本，安心地等著上課。


  可是他的心已經難以安下，他決定，下課之後就到那裡去。


  唐笑一直都在笑，她的確很喜歡笑。


  只不過她和孫無夢不同，孫無夢不會笑，所以總是刻意去控制嘴角肌肉。


  唐笑很會笑，她知道該在什麼時候如何笑才能帶給她最大的收穫。她知道要如何用笑去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但這不意味她的笑是假的，她真的很喜歡笑。


  如果能夠選擇，她不會用笑去換取什麼，可是她的家庭註定她不能夠浪費這天生的才能。


  「九叔，你覺得我今天做的還可以嗎」唐笑站在略顯空曠的走廊里，似乎在對空氣說話。


  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但是只有唐笑能夠聽見。「大小姐，表面上看他的確就是一個普通人，但是他躲開那兩個小子的身法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到的。」


  「可是我覺得很簡單啊，不就是藏在人群中嘛，至於因為他的這個簡單的舉動，就讓我討好他嗎」唐笑有些鬱悶，其實她並不是厭惡討好孫無夢的舉動，而是厭惡孫無夢對她的態度。


  「呵呵，笑笑啊，九叔可沒看出來你怎麼討好他了。」


  「九叔你為老不尊了啊，我還能怎麼討好他我再繼續呆在教室，就真是厚顏無恥了啊而且我一直和他說話，他居然都不正眼看我一眼，和我說話的時候也是若有所思的，一點都不專註。」唐笑鼓著腮幫子說。


  那個蒼老的聲音帶了幾分驚訝。「這還真是難得，他是第一個對你無動於衷的男人吧」


  「可不是，九叔，你還沒告訴我，藏在人群中有什麼出奇的了，至於讓我來找他嗎」


  「你覺得簡單是嗎可是如果九叔告訴你，我只在人群里看到了他一次，你還覺得簡單嗎」蒼老的聲音變得認真嚴肅。


  唐笑微微一笑，嘴角的酒窩泛起了漣漪。「那麼多人，您老看不到也是正常的。」


  「你以為九叔老眼昏花嗎那小子一直在拿別人當擋箭牌，不管你從哪個角度看，都很難找到他的身影。最奇怪的是，連他身邊的人都很難看到他，因為他的步伐快慢、走路方向是一直變化的。如果我沒看錯，那是一種只有殺手才會用的步伐。」


  「殺手他」唐笑略顯吃驚地重複。


  蒼老的聲音有些擔心地說。「笑笑，最近苟聖賢、李老虎和趙財神他們有些小動作，你爹控制碑溪太久了，難免讓人嫉恨。現在我們必須事事小心。你是華哥的掌上明珠，一旦你出了事，華哥肯定承受不了的。現在在你學校出現這麼一個奇怪的人，我不得不小心謹慎。」


  「九叔我知道了，我慢慢打探他的底細吧。」唐笑嘴角正旋轉的酒窩平靜了下來。「哎呀，我要遲到了都怪九叔你耽誤我這麼久時間」


  唐笑大呼小叫地向自己的教室跑去，哪裡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對學生而言，上課的時間是過得最快的。更何況孫無夢心中有事，上課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於是這節課對他而言，等同煎熬。


  煎熬的時間一般都不會很長，但即便只有一秒，你也會覺得過了很久。


  終於熬到了下課，周一上午只有兩節課，下午則沒有課。


  即便這樣，孫無夢也不願再等，於是他選擇逃課，選擇到一個地方去。


  他的腳不聽使喚地走著，直到帶著他來到一座十二層樓高的灰色建築面前。


  碑溪大學圖書館，亞洲最大的高校圖書館之一。


  冬陽的光輝映照在地面的殘雪上，令孫無夢微微閉上了眼。很久沒來這裡了，自從和黎楠分開之後，他就再也沒來過這裡。


  他的眼睛不再轉動，因為裡面有東西盈滿，只需要一點外力，那些東西就會噴涌而出，毫無停止的可能。


  有些澀痛，孫無夢邁出了一步，眼眶中的東西也順著臉頰滑落，滴碎在殘雪上，融入了雪中。看起來，像沒有任何東西。


  走到門口，恍若走進了過去。


  他為了一本書追到了門口，很莽撞地拉住了她。


  那個時候，他只和書本作伴，而那本書是他早就嚮往已久的典藏。


  可是那唯一的一本書卻被她借走了，他很著急，於是在圖書館門口拉住了她。


  為什麼拉住她他不知道，他有時候很少思考，只是覺得自己該這麼做，就去做了。


  然後呢那是本什麼書

  他忘了，他只記得當她轉過身，略有光。


  艷陽一抹，從她的側臉小心翼翼地發出光芒。那是柔和的光，那是只能夠襯托卻不能喧賓奪主的光。


  那個倩影，瞬間讓孫無夢失去了所有。


  他忘了他是誰，忘了他要做什麼。


  他什麼都不知道了，時間、空間、思維這些他統統都忘記了。


  推開門，輕輕地刷卡，走了進去。孫無夢控制細胞將臉變得乾燥，那些淚水被他深藏心底。


  他為什麼來這裡他來這裡和他的計劃沒有任何關係，他來這裡只是因為他知道她會在哪裡

  她，就在那


  還是安靜地站在書架前，還是頻繁地從書架上拿下書籍，翻了幾頁就放了回去。


  他笑了，她還是像原來那樣。她不適合來圖書館，讓她在外人面前安靜地看書，對她而言是種折磨。她不喜歡一切能夠和別人共享的東西，即便是圖書館。


  雖然她在這樣的地方表現的很不安，但是這不妨礙她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她的身上。


  他毫不掩飾地在離她很遠的地方看著她，因為在這裡，像他這樣做的人很多。


  只是，她的動作卻慢了些，眼睛也高傲地向這邊看了一下。


  他努力控制心臟附近的細胞繼續工作，他努力控制自己的鼻子和肺部不要工作的太用力，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四肢，不要動


  她是在看他嗎

  他不確定，也不敢挪動脖子和眼睛看向身邊。


  於是他努力控制嘴角的肌肉，送出了一個紳士般標準的禮節性笑容。


  她很震驚，雖然別人看不出來，但是他能。


  他在心中暗道糟糕，他可以一動不動，可以轉身離開，可以閉上眼睛，可以開口搭訕，可是他不可以笑，她太熟悉他的笑了，因為是她教他該如何笑的。


  果然，她走了過來，離他只有一米的距離。「你好像我的一個朋友。」


  「我嗎男朋友嗎」孫無夢吞了好幾口口水，想了很多回答，最後，不知道他為了什麼，選擇了最無禮也最能讓她生氣的答案。


  她錯愕，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並不礙眼的人會說出這麼粗鄙的話。「對不起，我認錯了。他不可能還在。」


  「沒關係，能讓你一直記掛他很幸福。」孫無夢再也難以控制，他強制控制細胞，割除了自己的淚腺。他的雙眼變得赤紅，卻沒有一滴淚。


  她好心地湊近了一點。「你怎麼了」


  「結膜炎，不算太嚴重的問題。」


  「哦，注意保護，眼睛很重要。」她輕描淡寫地說，即便是對別人的好意，她也會在好意外麵包上一層薄冰，再送給別人。


  「謝謝。」


  「不客氣。」


  「我該走了。」


  「哦。」


  「再見。」


  「恩。」


  他走了，沒有多說任何話。兩個人的這次交談就像是兩個陌生人之間的對話。


  他離開，不經意地回頭，看到的是簇擁著她的艷陽，一如那一天，那道倩影依舊，只是陽光更加卑微，襯托得她更加獨特。


  他苦笑，就算他死而重生，就算「天國」降臨，就算地老天荒，她還是她，她永遠不會變，變的只會是這天，和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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