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六章許顯純上位
紫禁城。
朱由校清晨從熟睡中醒來,他旁邊睡著的是皇后張嫣,昨晚又是一番辛勞,讓她的臉色看起來紅潤無比。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臂膀,朱由校在宮女的伺候下,開始洗漱穿衣。
在他吃早餐的時候,魏忠賢求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魏忠賢畢恭畢敬的行禮。
"起來吧。"朱由校喝著小米粥,隨口問道,"有事?"
"微臣這裡有些消息。"魏忠賢起來答道,他現在不屬於太監系列了,故而可以自稱臣。
"說吧。"朱由校沒抬頭,在這幾個太監面前他更加隨意一些。
等到首肯,魏忠賢低聲,慢慢將最近要拍賣水泥技術之後的情況詳細道來,這讓朱由校對民間的反應有了個較為清晰的認識。
幾個典型的地主反應,自耕農的反應,都被魏忠賢給列出來。當說道自耕農賣掉自己土地,說是等候分地時,魏忠賢變得小心翼翼的。
"怎麼了?"朱由校奇怪的問道。
"陛下不生氣?"魏忠賢小心問道,在他想來,這些農民簡直欺君,玩這種空手套白狼的把戲。但沒想到,皇帝壓根不在意。
"為什麼要生氣,農民手裡弄到了錢終歸是好的。"朱由校說了句他聽不懂的話。
"農民有錢好?"魏忠賢疑惑不解,他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的,他當然不明白,就像整個大明,就沒幾個明白他為什麼要投入三千萬兩白銀修路一樣。
"你不用明白,好好弄好東廠的情報工作就好,不要跟錦衣衛一樣。"朱由校沒好氣的說道。
"微臣省的。"魏忠賢一低頭,恭敬答道。
隨後,他繼續回報國內的方方面面,讓朱由校了解清楚。東廠在魏忠賢這個頗有事業心的太監操持下,確實蒸蒸日上,情報能力,暗殺能力那都是有了長足的長進。
"陛下,關於內閣的兩位大臣,微臣這裡有些情報。"將一些繁瑣的事情說完后,魏忠賢有些猶豫的補充了句。
"說吧,朕聽著。"聽到和內閣有關,朱由校頓時嚴肅起來。
"時這樣的,崔景榮和黃克纘兩位大學士和山東的孔家,河南的福王,以及一些其它的大地主有些秘密的交往。"斟酌了下,魏忠賢緩緩將自己掌握的東西說了出來,他人雖然不在國內,但當初設立下來的組織還在不停的收集各種隱秘的情報。
聽到這意料之中的情報,朱由校恍惚了下,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沉默下來。
"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將一些資料準備好,到時候錦衣衛會和你來交接的。"良久,朱由校開口。
"是,微臣省的,若是筆下無事,臣這就退下。"
"下去吧。"
魏忠賢走後,朱由校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獃,眼珠不停轉動,整個人陷入了回憶當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回過神來。
"劉若愚,去錦衣衛大堂。"他開口道,聲音有些沙啞低沉。
"是,陛下。"
很快,華麗的四輪馬車準備好了,拉車的是四匹白色的駿馬,看起來甚是威武。
馬蹄的的,很快來到大明門錦衣衛處。
"陛下駕到。"
隨著高聲的唱喝,朱由校一身龍袍走進了這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地方。
這是朱由校第一次來這,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此刻這個錦衣衛的總部,里裡外外都透露出一股蕭索的味道,彷彿古舊的傢具,沒有什麼活力。
"老臣駱思恭恭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駱思恭當先跪下,身後是一排排的其它錦衣衛官員,山呼海嘯的呼喊聲從他們嘴中吶喊而出。
朱由校一抬頭,當即一愣,駱思恭此刻的樣子,還真的無愧於老臣這個自稱,只見他頭髮斑白,臉上肌肉鬆弛,眼角皺紋密集的好像能夾死蚊子。
這個樣子,和他出征之前,完全是兩個樣子,當時的意氣風發,統統的小時不見。
看到他這個樣子,朱由校本來到了嘴邊斥責的話語,根本說不出口,無窮話語,到了他唇邊,化成一句嘆息,"愛卿辛苦了。"
"老臣慚愧啊,愧對陛下重任,錦衣衛名存實亡,無法為陛下效力。"說著說著,駱思恭號啕大哭起來。
他怎能不傷心,怎能不痛苦,很多錦衣衛應該察覺的事情,全都沒有任何彙報,就連京師兩個閣老出問題了都誒注意到,更何況地方。
"微臣該死,微臣該死。"駱思恭連連叩首,痛苦萬分。
"是啊,你該死,身為堂堂錦衣衛指揮使,連底下的千戶所都把握不住,讓地方給腐蝕掉,朕要你何用?"朱由校猛然爆發起來。
狂風暴雨般的語言,一股腦的傾瀉出來,砸在駱思恭的身上,讓他狼狽不堪。
"老臣該死,老臣該死,請陛下責罰,請陛下責罰。"駱思恭翻來覆去的念叨著,神情凄慘,堂堂二品大員,痛哭流涕,看著讓人不免心酸。
"你交出錦衣衛的大印吧。"朱由校平靜的說道,他心中雖有不忍,但駱思恭已老了,從他這段時間表現來看,他已經不適合繼續執掌錦衣衛了。
停了皇帝這句淡淡的話語,砰砰砰磕頭不停的駱思恭猛然身體一僵,頓住了。如此僵硬了幾秒,他才緩緩跪拜下去,失魂落魄的說道,"老臣,遵旨。"
那凄涼的語氣,老邁的動作,看的周邊幾個年輕一點的錦衣衛都忍不住落淚。很快,錦衣衛的印綬便被人捧了過來。
朱由校環視一周,看著下面的面孔,雖然人人低頭,竭力掩飾,但他依然啊隱隱能看出那深藏不住的渴望。
錦衣衛指揮使啊,正二品啊,誰不想啊。只是可惜,接任的人選,朱由校心早就定了,這些人註定要失望了。
"許顯純!"一個名字被朱由校吐出,讓跪著的人群中微微發出一聲嘆息,當真實一人得意,眾人失意。
"臣在。"許顯純語氣有些顫抖的應道,裡面是壓抑不住的驚喜和意外。他怎能也么想到,這個職位竟然會落到自己頭上來。
"今日起,你便是錦衣衛指揮使了,不要讓朕失望,將錦衣衛好好整頓一番。"朱由校盯著他說道。
"是,陛下,臣定然盡心竭力,以死報君恩。"許顯純起身越眾而出,和駱思恭並排跪下。
"嗯。"朱由校微微頷首,然後讓人將大印送了過去。
接過大印,許顯純整個人都顫抖起來,驚喜難抑。他的身後,是一水的羨慕嫉妒恨的表情,大有彼可取而代之的意思。
"嗯?"忽然,朱由校發現了一點異樣,在一眾或羨慕,或嫉妒的表情當中,駱思恭的神色有點反常,他太平靜了,臉上看不到一點悲泣之色。
似乎注意到了皇帝的目光,他手一糊臉,立馬變得憂傷起來然而看到了剛才的樣子,朱由校怎麼也無法相信現在是他真實的情感。
想想他兒子,年不過三十,就已經貴為二品的警部尚書,朱由校不禁猜測,"這老傢伙不是在演戲吧。"
盯著那張老臉看著,朱由校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畢竟駱思恭前後的反差也太大了,平叛南直隸后將三十萬人看的井井有條,不可能這次一點做為也沒有。
這老傢伙是要激流勇退啊!朱由校不禁為他的政治智慧讚歎一聲。
"你們兩人起來吧。"帶著笑意,他走到了兩任錦衣衛指揮使跟前,"駱愛卿,你一定要好好喝許愛卿辦好交交接工作,不論是辦好的還是沒辦的,都要交接清楚,不要耽誤了大事。"最後幾句,朱由校還著重了語氣。
說完,他也不管兩人的反應,徑直走了。
"駱大人,這?"許顯純滿臉的疑惑,做為一個老特工,陛下剛才話中暗含深意,他怎能可能聽不出來啊。莫非這次交接還有其它意思么?
駱思恭沉默不語,丟下一句話,轉身往裡面走去,"跟我來。"
於是,兩人丟下紛紛湧上來,想要道喜的下屬,走到了裡面,留下一大群表情僵硬,不明所以的錦衣衛官員。
駱思恭在前頭帶路,後頭跟著許顯純,來到錦衣衛指揮使專屬的辦公室后,他按動了某個花瓶,然後一面書架咔嚓掉動了起來。
後面,是一個夾層,裡面沒什麼金銀財寶之類的,就是許許多多的卷宗。
"這是歷代錦衣衛指揮使才能知道的絕密資料,包括了從開國就埋下去的暗子,這些暗子遍布大明各地,甚至海外,只是還有沒有用,我就不知道了。"駱思恭悠悠的說道。
然後,他又從中拿起一卷卷宗,"這是陛下剛才要我交接的東西,都是給地陰謀串聯的名單,有地方士紳官員,還有錦衣衛,衛所武官等,你順藤摸瓜眼就能清除這些毒瘤了。"
"駱大人,這???"許顯純驚愕不已,他怎麼不拿出來告訴陛下,他可是就因為這些而丟官的。
駱思恭看他不解的樣子,拍拍肩膀,一幅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該放手就要放手,老夫這輩子也夠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年輕人了。"
說完,他便翩然遠去,原地只留下了驚愕和深思的許顯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