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磨合
這些能夠成為班長的人,都是朱由校親自開始帶隊訓練后一個一個挑選出來的,無論是文化方面,還是軍事素質方面都堪稱優秀,尤其是李捕魚和李屠,讓他非常滿意,一個非常有軍事天賦,對他的各項軍事訓練理解的特別透徹,不僅做好自己,還已經開始幫助別人。他們那十個最早進來的,都受到過他的幫助。
而李屠為人處世天生豪爽大氣,特別是身上有種憨厚忠誠的氣質,讓朱由校一看之下就喜歡上了這個殺豬出身的少年。他也是這所有兩百名少年中唯一見過血的。當然,不是人血,而是豬血。僅這一點就讓他和其它人拉開了差距,看起來更有軍人氣質。
隨著二十名班長的任命,朱由校的部隊算是成型,開始進入穩步發展的階段。他們二十人出現,讓青衣宦官徹底從一線退了出來,以後的訓練和隊伍帶領都有這二十個班長負責。
班長任命完成了就是人員飛劃分調動。四個月的朝夕相處,讓他對這兩百人都熟悉無比,每個人什麼情況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本著強弱搭配的原則,他將所有人都打散重分,重新構成二十個班。
「李陶,一班,許文,二班……」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從他嘴巴中出來,而後被念到名字的人就站到自己班長的身後,按照高矮順序拍好。
一陣混亂后,兩百人從新站成了一個20x10的長形方陣。而後就開始了上午的方陣訓練完后就是長矛刺殺術的訓練。而這時,二十個班長的好處就出現了,他們紛紛利用自己領先的軍事素質,開始不停的糾正下屬手上動作和發力方式,規範他們的練習。
看了一會後,朱由校十分的滿意,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基本上他就不用親自深入到一線了,只需要保持關注即可。親自帶隊訓練花費了他很多的時間,如今能脫身而出,他就可以干更多的事情。
比如跟萬曆打打感情牌,獲得一次武裝越野拉練的機會,或者去討要一些火器工匠,開始研發自己需要的火槍也是不錯的選擇。總之,要他做的還有很多。
「好久沒有去請安了,該去一次了。」朱由校微笑的看了一會,心情愉快的他換了身衣服后,拿好自己早就備下的禮物,登上車架,朝著乾清宮而去。他已經很久沒有和萬曆聚一聚了。
天津,鹽場。
渤海灣這邊新建的鹽場已經全部完成,規劃整齊的鹽田已經開始工作,大量的海水被架起來的大風塵不停的提到一個蓄水池中,先是初步過濾一遍後到蒸發池中暴晒,再到添加了許多奇怪東西的過濾池中過濾,最後是結晶池中沉澱結晶,直接出鹽。
此時有些結晶池中已經鋪上了一成有些發黃的潔白晶體,那是剛曬出來的細鹽,鹽丁們拿著麻布袋不停的裝著,很快裝滿了麻布袋被堆在小推車上推走堆放到庫房當中。作為首領的老周則揣著本冊子不停的在鹽場內巡視著,指點這些年輕的鹽丁如何收攏儲存這些鹽。
他如今已經被任命為這個鹽場的管事,負責這個鹽場內部生產及其他事物的管理。這個任命讓老周頭十分滿意,不僅僅管事薪水要高了近一倍,更因為這個位置的體面,不用自己勞心勞力的從土裡刨食了。
此時來看,這個曬鹽場已經能夠正常運轉,各種設施也基本齊全。在一處堅硬高坡上起著一排排的房子,那時鹽丁的住所,儘管牆壁是土磚壘的,屋頂是海中的海草,但鹽丁們也滿意無比,至少有了個遮風擋雨的住處。
說起來鹽丁們非常感謝這一夥從京城來的體面人,是他們讓鹽丁的生活得到了極大的改善,不僅不用辛苦的弄柴草煮鹽了,而且以後還有穩定的工錢拿,幹得好還有獎賞,逢年過節還會發節禮。
這不,已經十一月底了,根本不用鹽丁們操心,這些京城的老爺們已經將年貨給他們置辦好了,讓他們過個以往從來沒有的肥年。
這種種政策的實施,一下子就將鹽丁們的心給收攏起來,干起活來非常的賣力,往往還沒到出工時間就自發的跑到鹽田中開始幹活。
本來對於給鹽丁們這麼好的待遇,汪文言還是頗有微詞的,哪裡有這樣僱人幹活的,又是蓋房子,又是給工錢,又是發衣服的,甚至還給置辦年貨,這得費多少錢啊。鹽丁這樣的灶戶給口吃食不就夠了。
不過,等到出鹽時間提前了半個月後,汪文言漸漸察覺到了這些行動的好處。這不得不讓他感慨一句:「果真是天生帝王,步履凡塵而知人心向背。」
「呦,這不是周叔么,怎麼又背著個手到處閑逛啊?」一個看起來跟老周頭應該很熟的後生打趣道。
「嗨,東家把這裡交給我,我得對得起人家啊,這不過來看看你們幾個猴崽子有沒有偷懶。」旁人打趣他,他也不惱,只是笑眯眯的回答。
「哪能啊周叔,新來的東家這麼好,這麼掏心窩的對待咱們,咱們怎麼也不能對不起東家啊,這還偷懶那還是人么?周叔你也太小看咱們幾個了,好賴咱還是分的清的。」聽他這麼一說,這後生頓時急了。以前偷懶偷工還能收的過去,現在的東家都這麼好了,在偷懶會讓人戳脊梁骨的,這名聲要是壞了,他以後還怎麼娶媳婦啊。
「哈哈,瞧你急的,你周叔又沒說你偷懶。」老周頭哈哈大笑一聲,又往別處巡視去了。一遍走著,他一遍指導下各個崗位的年輕人怎麼幹才能更加的順遂。憑藉自己多年豐富的經驗,老周頭很快的就吃透了那份曬鹽的秘法,如今可以說是整個鹽場對各個工藝最懂的人了。
只是看著看著,他的笑容突然又收斂起來,臉上換上了一幅憂愁的表情,明顯的心不在焉,他嘴巴中也不聽嘀咕著,「到底要不要說呢,到底要不要書呢?」
「死老頭子,你這遊魂呢,不去鹽場里巡視,怎麼轉悠到這裡來了。」一聲熟悉河東獅吼就是一陣同樣熟悉的劇痛,一個乾瘦的中年婦女使勁揪著他的耳朵。
「哎呦,疼,死婆子快放手。」好不容易掙脫自家婆娘的鐵爪后,老周頭往四周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伙房的位置。
伙房位於一口深井旁邊,離他們的新家不遠。這口井可是整個鹽場的水源,這口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存在的,老周頭只知道自己很小的時候這井就存在了,如今四十多年了,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甚至水位都沒有降低一寸。
老周頭的老婆由於廚藝了得,也被任為伙房的管事,負責為鹽丁們做飯燒水。她剛放下手中的活計,就看到自己男人一幅神不守舍的樣子漫無目的的走著。這可把她給急的,能有現在這麼個管事的差事多不容易,這沒出息的還不守著鹽場好好看著,萬一出了什麼事,把差事黃了那可怎生是好,不能辜負了東家的好啊。
「你這嘴裡嘀咕啥呢,什麼該不該告訴的。」老周頭的婆娘很精明,很快就抓住了重點,連忙的追問。
「哎呀,男人的事,你個婦道人家問啥子問。」老周頭有些不耐煩。但他這句話可戳到了婆娘的敏感度,讓他婆娘頓時火大。
「好啊你個慫瓜卵蛋,當初為了娶老娘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如今倒好,在老娘面前裝的人模狗樣的。」乾瘦婆娘伸出手就是一頓猛掐,讓老周頭殺豬般的叫了起來。她薄薄的嘴唇中更是不依不饒,很多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被翻出來了,還都是老周頭的糗事。
旁邊一些正在幹活的婦女一看,又是他們兩口子的老節目——鹽娘教夫之後,也只是笑笑,全都當熱鬧看。
「停停停!」老周頭忍著疼低聲求饒道:「給我點面子,晚上回家隨你咋樣。」
老周頭都這樣說了,他婆娘怎能不給面子,在外面男人的面子最重要。不過放下手后,她又刨根問底的加了一句「行,但你得給我把剛才的事情說清楚。」
「行行行,告訴你。」這件事埋在老周頭心底很久了,他自己一時半會拿不定主意,想找個人商量商量,這婆娘平時倒也挺精明的,拿捏事情很有幾分火候,告訴她也無妨。這麼一想后,老周頭將婆娘拉倒旁邊僻靜處,偷偷將自己擔憂的事情告訴了她。
「什麼,這樣的事你還瞞著,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哪知道剛一聽完事情,他婆娘就大罵起來。
「你小點聲,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萬一以後走漏風聲,我們哪裡擔的起?」老周頭趕忙上來捂嘴,臉上滿是驚慌,甚至還往四周張望了下,將沒人聽見才放下心來。
哪想到她婆娘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掙脫了他的手后指著他的額頭大罵:「你個死窩囊廢,跟著你我真實倒了八輩子霉,也不知道當初我怎麼會看上你呢。這事情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