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逃離鬼屋(6)
三麻子要給二賴子驅狐仙,一掌拍下,掌心還沒到其胸口,就猛然嗷的一聲慘叫,咕咚一頭仰栽在了炕上,四肢連連*搐,嘴角就流出了血。
我娘,我腦袋轟的一炸:「三爺……」
飛身撲上去,連連搖晃。
其他人一看也是大駭,女人驚慌地往外竄,男人們就湧上來連問咋的。
我嘴裡哭叫著三爺,心裡也嘀咕起來。
看麻子剛才的動作和舉止,也不像是裝的呀,那咋會眾目睽睽之下被狐仙擊昏了呢?這該咋辦好?
有人嚷著趕緊套驢車上鄉衛生所,有人則喊著快去找楊半仙。
就在眾人六神無主,亂作一團的時候,民兵隊長大棒槌咋呼著一步闖了進來。
這大棒槌姓呂,大名呂樹林,四十多歲,人高馬大,有一股子牛力,性格也是極其耿直,沒腦子,不怕事,也就是一根筋式的人物。
因為前幾年和二賴子及順子出過夫,支過前,有革命經歷,所以我們倒霉后,他就當了民兵隊長。
那麼大棒槌咋才來呢?
說來這夥計也挺可憐,他老婆是鄰村的,年輕時很漂亮,卻被國軍一個小連長糟蹋了,由此瘋了,精神時好時壞,時清醒時迷糊,兩人結婚後,先後生了倆孩子。
第一個孩子剛幾個月,他媳婦突然病發,因孩子苦惱心煩,竟用小被子把孩子捂死了。
大棒槌娘吸取教訓,第二個孩子剛生下來就抱走,一直不敢讓他媳婦見著,而他媳婦清醒的時候,模糊就記起了自己生過孩子,就到婆家問。
婆婆往外推她,她不依,兩人就在院子里鬧起來,孩子在屋裡聽到動靜就嚇的哭。
他媳婦一聽,精神病瞬間爆發,推倒婆婆就衝進屋,抱著不到一歲的兒子又喜又笑,親個不停。
她婆婆急了,連滾帶爬地跑進屋裡奪孩子,兩人又撕把起來,這三鬧兩鬧,孩子竟被婆婆奪過,抱著就往外跑,媳婦就哭喊著撲上,三人齊齊撲倒,孩子在最底下,腦袋正巧磕在門檻上,死了。
大棒槌聞聽回家,娘倆抱頭嚎哭,而媳婦則癱坐在地上緊緊抱著孩子,又哄又笑。
氣的他狠揍了她一頓。
等媳婦滿身傷痕的清醒過來,也明白了是咋回事,羞恨萬分,投井尋了短見。
這下,她娘家人不算完了,本來嫁娶的時候就跟大棒槌說明女兒的病症,他家也不嫌棄,這出事了把人打死了,誰不惱火?
丈母娘就去鄉里告,這種事,鄉上也沒法管呀,家暴不對,但媳婦是自己自殺的。
折騰來折騰去,最後想了個兩全的辦法,那就是丈母娘家的重活全讓大棒槌包了,以此頂罪。
他就隔三差五地就去丈母娘家幫著干,所以今天來晚了。
民兵隊長來了,眾人就得讓他拿主意了。
大棒槌簡單問了,一口喊道:「精神,肯定是精神出了問題,趕緊送縣上精神病醫院去!」
我靠,怪不得叫大棒槌呢,二逼一個。
一漢子道:「不是精神病,是,是被狐仙迷著了。」
「對對,就是被狐仙眯著了,俺們都親眼看見了……」眾人七嘴八舌地嚷道。
大棒槌雖然是民兵連長,但也是不認字,覺悟不是太高的人呀,聽鄉民們這麼一說,也不知該咋辦了,扎撒著手看看炕上三個半仙,又掃了眼炕下眾人:「那,那你們說咋弄治好?趕緊的出主意!」
有人說已經派人去找楊半仙去了,他懂醫,也會點邪法子,不定能給治好呢。
也有人說還是別耽誤了病情,趕緊送衛生院最好。
我跪在三麻子身邊,聽他們這個說那個嚷的,也拿不定主意了,因為我不敢確定麻子是不是真被狐仙迷著還是演戲呀。
就在這時,只覺小腿肚一陣刺痛,忙下意識地伸手摸去,竟一把攥住了三麻子的手。
我腦子一閃,我靠,麻子這是真在演戲啊。
那他掐我腿是啥意思?噢,是怕去醫院?還是怕被楊半仙折騰?兩者應該都有。
我稍一遲疑,轉頭對大棒槌道:「哥,我,我三爺可能是早晨沒吃飯,又見二叔村長兩口子這樣,可能是又急又躁,氣血攻心暈過去了吧,不過沒事,我把他背回家去好好靜養靜養,等緩過氣來就好了。」
大棒槌和眾人一聽,也沒主意,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遂痛快地應了。
我背著三麻子跑回家裡,見沒人跟來,便把他往炕上一扔,呼哧著問道:「三爺,你嚇死我了,你突然那樣,我還真以為被狐仙眯著了呢。」
三麻子一骨碌坐起來,把嘴角的血漬用手一抹:「屁,老子的生辰八字硬著呢,別說狐仙,就是特么老虎,老子也能頂回去!」
他這是在吹牛皮了,當初在濟南那老木匠家,不是被狐仙啥的迷瘋過嗎,切!
我沒駁他,又問二賴子兩口子會不會出大事?
麻子說若不折騰的話,死不了,先讓那賴子迷糊幾天吧。
我靠,二賴子死活我不管,關鍵是他媳婦呀,一定意義上,她曾經救過我的命呀。
「三爺,你到底使了啥邪法子鼓搗的他倆人?」我想起了頭頂上的那倆赤紅的『大燈籠』和那道白影,又氣又狠。
三麻子呱嗒了一下臉皮,道:「你問這個幹啥,你又不能做。」
「我,我不能做,可還把我嚇了個半死呢。」我急辯道。
三麻子蹙了下眉,看著我,竟得意地笑了笑,接著道出了實情。
二賴子不是以權壓人嗎,不是逼著我們換房子嗎,簡單,老子全答應,不過,呵呵,那房子是你這種窮鬼能住的嗎?
老子混跡江湖幾十年,啥巫術不會?在窗戶上貼張念了咒語的白紙條,再在窗外撒兩顆硃砂豆,折騰不死你。
當然,這種巫術是要有引子來挑動催活的。
所以,昨晚麻子知道我在院子里溜達,就故意低聲跟二賴子說些男女的事,引的我起了好奇心。也生了醋意,就想回來探個究竟。
而我的半夜潛入,激活了他布下的巫術,就發生了那恐怖的一幕。
我娘,麻子呀麻子,你狗日的為了報復二賴子,竟把我也算計進去了,真是……
我心裡打了個冷顫,忽又納悶麻子為啥也要裝被迷,就問。
三麻子奇怪地看著我,反問道:「小子,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咱特么昨晚在那玩到半夜,他兩口子忽然這樣了,萬一被警察調查,能脫了咱的干係?我不裝同樣的癥狀能行嗎,玩,不就是玩嗎?老子玩死他們……」
我看著他那醜陋蒼老的老臉,心裡暗暗感嘆,三麻子呀三麻子,難道你要一直玩到老死嗎?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當天,二賴子和他媳婦被村裡的楊半仙折騰著喝了幾碗紙灰水,用桃條抽打了全身,癥狀還是沒消失,依舊瞪眼張嘴地啥笑,渾身也不能動彈。
沒辦法,大棒槌和幾個漢子套上驢車把他們兩口子送到了鄉衛生所,並向鄉里彙報了情況。
幾個鄉幹部就來村裡調查原因,三麻子自然也是裝傻沖愣,半死不活。糊弄過了這一關。
而鄉里衛生所也查不出二賴子兩口子到底是啥病症呀,沒辦法,一個老中醫就偷偷告訴陪床的村民,說還是抬回家找懂巫術的仙婆神漢看看吧,要不在這不吃不喝的,光餓就餓死了。
因此,半月後,二賴子兩口子就又被驢車拉回了村裡,放到炕上等死。
村民們也不顧忌啥迷信了,到處找人來給他兩口子破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