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打仗遇到鬼(4)
我懵了,萬沒想到自己獵了一輩子鷹,卻被鷹反撓了一爪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女人事小,名譽事大。
瞞天過海地帶著人家的老婆孩子來青島,孩子死了,老婆也跟人跑了,回去怎麼跟三麻子交代?
還有二賴子同志,他五十多歲了好不容易拼死拼活地討上個媳婦,生下個大胖兒子,卻被我鼓搗沒了,即使他不清楚這裡面的貓膩,我也沒臉再見他呀。
不行,奶奶的,必須一定堅決地要找回來,給我,給三麻子,給二賴子一個交代。
我想到這兒,翻牆跳出,在附近挨家挨戶打聽起那攤主的底細來。
前後左右轉了五條衚衕,問了十幾家住戶,終於把殘片末節拼湊起來,捋出了那攤主的身份脈絡。
他外號叫肉包,大名曹玉金,今年三十五歲,老家是即墨縣曹家溜村人,曾有過一個老婆,被他家暴上吊了。
三天前解放軍進城的時候,他就沒在衚衕口擺攤,也就是說,那時候他就領著賴子媳婦跑了。
我娘,看那傢伙鬼頭蛤蟆眼的不像個好人嘛,還真是這樣呢。
咋辦?趕緊去即墨找人吧!
於是,我跑到信號山上挖出了埋藏的寶貝,重金雇了輛馬車,出了城,急急向百裡外的即墨縣奔去。
一路上,我不停地催促車夫快馬加鞭。
車夫心痛馬呀,我火了,又從兜里掏出一把大洋,往他手裡一塞,道:「咋的了,這些錢還不夠你買一匹馬嗎,趕緊的,越快越好!」
車夫拿到錢,也豁上了,站在車轅上,一手攥著韁繩,一手揚著辮子,「駕、駕」地驅馬絕塵而去。
一路飛竄,在天色近傍晚的時候,我們終於到達了即墨縣域,然後放慢速度,一路打聽著來到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外圍。
其時,天色已黑嚴,大約是晚上九點以後了吧。
我打開夜眼,望著這個只有二三十戶的曹家溜村,心裡是五味雜陳。
不知曹玉金那小子住在哪件破房子里,因為天黑,也沒法打聽,只好讓車夫在村外等著,我獨自進了村,開始了挨家挨戶的探聽。
當然,這探聽也不能大面積的瞎走,據我分析,他一個常年在外的光棍子,家裡應該沒多少人,最多還有老爹老娘,房子也不會很大,另外,他在外擺攤用的家什和炊具啥的也帶回來了吧,因為我在那租屋裡沒發現。
我就依著這麼條思路,沿街撒目了幾家,光顧了兩個戶后,在村西頭的一三間茅屋的小破院子里,看見了屋檐下堆著的餐用爐具啥的。
好了,就是這家了!
我躡手躡腳地來到了東屋窗戶下,先蹲身側耳聽了聽,裡面有輕微的鼾聲,便伸頭透過窗欞上的破洞往裡瞅去。
炕上,一個黑乎乎的漢子赤著身子四仰八叉地在躺在那兒呼呼大睡。
而他的身邊,一個雪白的軀體側身朝里躺著,肥碩的屁股格外惹眼。
你娘,這漢子不就是那個攤主曹玉金嗎。
那女人呢,不看別的,但看那身肥肉和屁股,就知道是賴子媳婦。
顯然,他們剛日搗完,累了才睡去。
我怒從心頭起,既仇視姓曹的,又怪賴子媳婦。
那天她對我是多麼的痴情、悲情呀,沒想到才二十來天又跑別的男人的被窩裡來了,真是,比三麻子還無恥呀。
我暗暗決定,不論好歹,只要把她帶回老家扔給三麻子,從此再不理。
我堵著一口惡氣,走到門前,輕輕一推,門從裡面關著,為了不驚動他倆引起鄰居的主意,便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刀,輕輕地撥開門閂,輕推開一條縫,把身子慢慢擠了進去,而後又把門關上,躡手躡腳地來到了東屋。
站在炕下,我俯視這這對狗男女的醜態,恨不得一拳一個直接結果了,但這樣太便宜了他們,還是慢慢折騰吧,讓他死也死個明白。
我偏腿上炕,把炕角的一面床單掛到了窗戶上,這床單是淺藍色的,跟我和賴子媳婦在青島租屋用的一模一樣,百分百是她從那兒帶來的。
然後從兜里摸出火柴點著了掛在他們頭頂牆壁上的煤油燈。
關閉夜眼,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對狗男女。
他們睡的很死也很香啊,這些天犒勞大了吧。
我冷哼一聲,單膝咕咚跪在了曹玉金的膝蓋上,他猛地一哆嗦,還沒等出聲,我的手就卡住了他的喉管。
「不許動!」我惡狠狠地低聲嚴厲道。
昏暗的燈光下,他睜著雙眼,吃驚地望著我,半天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而其身邊的賴子媳婦也被驚醒了,轉頭一看竟是我,一下子張大了嘴,不過沒出聲,而是忙捂住嘴巴,眼神驚恐而又驚訝,雪白的身子不停地哆嗦起來。
他們可能做夢都沒想到我會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來吧。
「郭,郭子?」終於,她艱難地出聲了,「你,你不是……還活著嗎?」
「閉嘴!」我瞪眼道。
「你,你,真是你呀……」她突然哇的一聲,忽地起身緊緊抱住了我,我能感覺到她的身子像篩子似的急劇抖動。
咦,這女人不會裝的呀,難道她被眼前這個姓曹的雜種忽悠了?
忽悠了也不會原諒。
我一肘子把她搡了個趔趄:「閉嘴!」
口氣嚴厲而又鄙夷。
她傻了,可能也意識到了我對她的嫌棄,抱著身子低頭輕輕抽泣起來。
而這時,曹玉金也終於明白過來這不是在做夢,是我真的殺來了。
他咕嚕著嗓子,臉上露著痛苦可憐的表情:「兄,兄弟,誤會,誤會呀,你聽我說,聽我說……」
是,我之所以沒直接弄死你,就是想聽聽你們這對狗男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冷聲道:「那好,不過,你可不許撒謊,也甭心思著逃跑,否則,哼,哼!」
我舉起左手拳頭朝他晃了晃,鬆開了他的喉嚨。
他呼哧著大喘了幾口,想坐起來,卻被我伸手指住。
只好躺在那兒說起了原委。
自我被抓壯丁后,賴子媳婦哭哭啼啼地回到出租屋,他見她可憐,就極力安慰,這樣過了兩天,她的情緒有些好轉,就跟著他學廚藝,擺攤,靜等我回來。
可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解放軍打進城裡來了,還不見我的蹤影,以為我已經死了,又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挺可憐,所以只好帶著她回了老家。
咦,這麼乍一聽,還是個有情有義,助人為樂的「三好青年」呀,我樂了,不自覺地沖他咧了咧嘴,他一看,眼裡瞬間冒出了燦爛的光芒:有救了!
呸!我一口痰吐在了他的臉上,咬牙道:「小子,你以為爺我能信嗎,別說你跟三麻子比,就是跟我都甩你九十六道圈去!」
他一聽急了,忙道:「真,真的呀兄弟,哥我真的沒騙你呀……」
因為急,聲音就越來越高,我揚手啪的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臉上,他腦袋猛一偏,半邊臉就極速腫脹起來,鼻子和嘴角也滲出了血。
「媽的,老實點!」我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轉頭沖仍在哭泣的賴子媳婦道,「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敢撒謊,老子不客氣。」
她一聽,忙點頭,哭哭啼啼,斷斷續續地就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原來,她回到租屋后,這姓曹的見她眼都哭腫了,就問,她如實說了。
姓曹的就安慰他,並且一步不離地關心著她,又說我既然被國軍抓了壯丁,肯定回不來了,百分百會被打死。
她一聽哭的更厲害了,痛不欲生的,姓曹的貼的就更緊了,讓她在屋裡歇著,他回正屋坐了好飯端來。
她哪能吃得下?就這麼熬到天黑,她把門關了,躺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嗚嗚」的叫聲,還有「嘿嘿」的怪笑聲。
她心裡怕的要死,轉頭往外看去,驚見窗戶外有一個張牙舞爪的黑影,粗著嗓子說自己是閻王爺派來的索命小鬼。
她就驚叫一聲嚇暈過去。
不知啥時,等睜眼醒來,見自己躺在了正屋的炕上。
姓曹的跟她說是他救了他的命,並又說我肯定死了等等。
就這麼的,她一是處於感激,二是處在恐懼中,三是對我的絕望,就跟他好了……
這倆人的話,我更傾向於賴子媳婦敘述的,她不會撒謊。
我也理解了她當時的處境,便嘆了口氣,讓她穿好衣服。
接著,戲謔地笑望著姓曹的,問道:「小子,你還有話說嗎?」
他一見我起了殺心,意識到自己真要完了,遂猛搖頭,說這都是誤會,還咧嘴要大哭,被我一拳打在嘴巴上,他「噗」地噴出一口血霧,不敢再掙扎。
我扯過他的褂子,把他的嘴巴捆緊,又把他手腳捆住,然後摘下牆壁上的煤油燈,低眼瞅了瞅他那小的可憐的玩意,擰開燈蓋,把煤油倒了下去,點燃。
隨著一陣噼里啪啦的火星微爆聲,一股焦臭的氣味瀰漫了整個空間,他痛的身子直蹦,渾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哆嗦。
這樣折騰了他十幾分鐘,見他已徹底昏死過去,才卡住他的喉管,嘎巴一下結果了他的狗命。
然後用被褥抱了,扛著他,領著賴子媳婦就摸黑出了村,見那車夫還在等著,便上了車,連夜往濰縣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