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鬼屋幽魂(10)
「三爺,人家可是還有吃奶的孩子呀。」我警告道。
三麻子一瞪眼:「你啥意思?你以為老子和你一樣要找女人排毒嗎?趕緊的!」
「那你要她來這屋幹啥?」我不管不顧地質問道。
三麻子一聽這話,反而有些奇怪了,他直盯著我:「小子,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這話把我說的一愣,忽然明白過來,我還真是在極力維護她的人身安全呢,全因昨晚在西廂房門口偷聽到的二賴子那句話,所以心裡隱隱有了一些憐惜。
不過也不全是,主要是可憐那還在襁褓中的孩子。
我「切」一聲,譏諷道:「是你把她當寶了吧,她那樣的我稀罕?就是覺得那孩子可憐。」
「好了,小子,別吹了,當兵三年,母豬變貂蟬。你以為三爺我傻嗎,」三麻子道,「你不要打她的主意,老子也不會害她,只是想讓她把那大煙鬼引出來,明白了吧。」
我恍然大悟,又猛然想起夢中「活閻王」在廂房裡看二賴子兩口子日搗的情景,原來,女鬼男引,男鬼女引啊,麻子真是想的周到,呵呵。
我把桃木弓箭塞給了三麻子,和二賴子出門『巡邏』去了。
我不知麻子會讓賴子媳婦怎麼把「活閻王」的鬼魂勾出來,他身體里的毒氣怎麼才能排出來,但既然他讓我們出來,就說明自己是有辦法和把握殺鬼保命的。
夜色清冷,雖然入冬以來還沒下過雪,但地已經封了,路面硬梆梆的,寒氣也直鑽脖子。
我倆縮著腦袋,抄著手,在村子幾條衚衕里轉了一圈,除了有幾條狗聽到動靜朝我們狂吠幾聲外,再沒發現有其他異樣。
這也不意外,我帶二賴子出來的目的就是故意給麻子騰出空間和時間來的。
「郭子,咱這地方壞人特務的早都殺的殺,跑的跑,誰還敢出來搞破壞呀,你說是不?」二賴子顯然不想再繼續在外面溜達下去了。
可我也不能讓他回去呀,就道:「叔,要不咱找個地方避避風,暖和暖和吧?」
這正中二賴子下懷,不過不是去牆角旮旯或草垛下避風,而是領著我直接來到村東頭一老光棍家裡。
這兒,炕上正圍坐著幾個破衣爛衫的漢子在投骰子賭錢呢。
見我們進來,幾個人先是吃了一驚,以為是來抓賭的,臉上皆露出了驚恐之色。
二賴子忙解釋是出來巡邏的,見這屋裡還亮著燈,就進來看看,又警告他們別真賭,玩著樂樂可以。
幾個漢子忙說是。
接著他們又開始玩起來,二賴子在旁邊看了一圈,終於忍不住了,偷偷把我拉到外屋,小聲問道:「郭子,有錢沒?我玩兩把。」
我便從兜里摸索出兩張紙幣給了他。
二賴子道:「放心,咱爺們輸不了,玩他們還不是小菜一碟,嘿嘿。」
說完拿著錢就進了裡屋,加入了戰陣。
我不願進去聞煙臭味,也嫌噪人,就拿了個板凳坐在灶前,對著灶洞里的余火取暖。
而二賴子則在裡屋大聲小吆喝的激動開了。
他是副村長,又是黨員,在村民面前自然會被高看一眼,也不敢得罪他,所以賭博就有些霸道。
我心裡暗嘆,這夥計,媳婦正在家裡被日呢,他卻麻木不仁地在這得瑟起來,真是沒心沒肺的東西。
不一會兒,一個漢子從裡屋閃了出來,黑咕隆咚地見我坐在灶前,嚇了他一跳,待弄清楚是我,嘿嘿笑道:「沒錢了,回家拿點,嘿嘿,都讓賴子划拉去了……」
說著急急出了門。
這些好賭的人,平常連點葷腥都捨不得買,一分錢能攥出火來,可一到了賭場上,個個都成了富豪。
運氣不好的話,一晚能拉下幾年的飢荒,輸掉老婆孩子也是常有的事。不過現在解放了,政府不允許賭博,但窮鄉僻壤的,晚上也沒事可干,幾個人湊一塊窮樂呵樂呵是很普遍也很正常的。
二賴子他們這一賭就賭過了半夜,幾個漢子的錢都被他划拉進自己的兜里,也就沒法玩了。
等他精神煥發的和我出了屋,第一遍雞叫也過去了。估摸時間也是下半夜三四點鐘了。
而雞叫已過,我估計三麻子也應該早把那「活閻王」的鬼魂滅了吧。
便和二賴子溜溜達達地往家裡走去。
剛拐過一條衚衕,二賴子尿急,就扯下腰帶對著牆角嘩啦著撒尿。
我卻遠遠望見「活閻王」家的方向通紅一片。心猛地一緊,突然想起三麻子要燒了鬼屋的話,失聲說道:「完了,完了……」
二賴子正對著牆根撒尿呢,聽我這麼一說,忙轉頭,也發現了遠處的火光,嗷的一聲:「火,火,哪家起火了?」
我道:「快去喊人呀!」
賴子把提著褲子就朝光棍家奔去,邊竄邊喊:「救火啦,救火啦……」
我則拔腿朝家的方向奔去。
既然已經起了火,那三麻子肯定是把「活閻王」的鬼魂滅了,不定正在燒他呢,就像我和二賴子燒狗剩家的那樣。
然而,當我跑到院門口時,才發現正房沒被燒,燒的是賴子住的廂房。
我靠,這是咋回事,難道三麻子直接去的廂房跟賴子媳婦日搗的?
「三爺……」我一步闖進了院子,見三麻子正站在那兒手持弓箭,沖著著火的廂房門口一箭一箭的不慌不忙的射著。
而燃燒的廂房裡則發出了陣陣凄悶的痛苦聲。
通紅的火光映著麻子燦爛的笑容,竟顯得詭異異常。
「三爺,咋樣了?」我扎撒著手,驚悸地問道。
三麻子並不理我,接著從兜里掏出一把硃砂豆,揚手擲向了屋內的一個火團。
「轟……」的一下,火團爆燃,熱浪激的我一個趔趄,連退了幾步。
隨著花彈似的噼里啪啦猛炸,屋內那火團漸漸消散,最後徹底沒了,但卻無任何殘骸留下。
「好了!」
直到這時,三麻子才如釋重負地長舒了口氣,輕鬆地對我道,「喊人救火吧!」
話剛落,只聽外面衚衕里傳來一陣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和吆喝聲。
是二賴子帶人來救了。
我忙奔到東磨屋牆下抄起一張鐵鍬,咋呼著做出要救火的架勢。
第一個衝進來的是二賴子,他嘶喊著:「狗蛋娘,狗蛋娘,不顧一切地就往廂房裡沖,被我一把拽住。」
三麻子吼道:「她娘倆沒事,在正屋呢……」
二賴子這才安定下來,轉頭沖著外面呼啦啦湧進來眾人連嚷快救人,眾人紛紛呼喊著投入了戰陣,有用掃帚撲的,有奔進灶房從水缸里舀水的,忙的不亦樂乎。
鬧嚷嚷的忙活了近十幾分鐘,終於把明火撲滅。
對於失火原因,三麻子給出了理由,他首先罵二賴子粗心,沒把火盆擺好位置,導致被褥從床上落進火盆里燃著,又說若不是他睡覺警惕,及時發現了狀況,那娘倆恐怕早沒命了。
二賴子被訓斥的啞口無言,他也許早忘了當初出門的時候,火盆到底放哪兒了吧。
經過這麼一折騰,「活閻王」兩口子和那個暗昌的鬼魂徹底滅了。
至於三麻子是怎麼把體內的毒氣排出來的,我不清楚,也不願再問。
其後,二賴子三口就住進了正屋東面的房間里,也就是我曾和「閻王婆」偷著日搗的那間屋。
接下來,借著大雪漫天,寒風刺骨的季節,三麻子召集全村老少連開了幾天會議,分析了當前的大好形勢,並在上級指導下,成立了互助組。
三麻子掏錢讓組員們購置回了鐵犁子和幾頭牛驢,讓村裡木匠打了兩掛驢車,準備來年開春帶領村民大幹一場,爭取拿下全鄉的春耕第一名的桂冠。
不知不覺就進了臘月門。
大約是臘月初五這天吧,我們接到鄉里通知,說縣上要開公判大會,處決一批地富反壞和及漢奸特務,要每個村排幾名先進積極分子去觀摩,回來后宣講鼓勵群眾。
我們小王莊村,自然有三麻子、我和二賴子去參加了。
第二天,也就是臘月初六一大早,我們穿戴一新,套上驢車就出村往縣城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