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地下黨員三麻子(12)
「賢侄,這批貨是從船尾貨艙里找到的吧?」三麻子問道。
胡科長掩飾不住激動的心情,連點頭:「就是,叔,你真是太神了,等下了船,咱爺仨好好慶祝一下,好好聊聊……」
他邊說邊蹲身親自扣緊了鐵箱蓋,手在蓋子上來回摸索,盡顯貪婪之情。
三麻子應了一聲,又問:「那個酒糟鼻子呢,沒扔海里去?」
胡科長並不抬頭,仍整理著鐵箱,道:「都扔了,他還有四個同夥,死仨傷一個,不過咱們也犧牲了七八個兄弟……」
胡科長說完,終於戀戀不捨的把手從箱子上移開,忽地站起來,沖外面喊道:「把那共軍特務帶進來,老子要審問。」
話剛落,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有個人粗聲大嗓地吼著:「@#$%^&*!@#^#……」
我腦袋轟的一炸:酒糟鼻?
但旋即否定了,胡科長說過已經把他扔海里餵魚了,那……對,肯定是船長布朗他們興師問罪來了,船上發生了這麼大個事,死了那麼多人,他絕不會隱忍的。
「中國人,出來,出來,我要控告你們……」一個蒼老卻又宏亮的聲音已到了房間門口外。
三麻子沖胡科長一揮手:「弄死他們!」
胡科長嗷的一聲,把槍就沖了出去,倆嘍啰也猛緊跟而出。
只聽「啪啪啪……」一陣驚天動地的爆響,外面哭喊聲一片。
「滾,都特么給我滾,再不滾老子就打死你們!」胡科長連連暴吼著又是啪啪兩槍。
顯然,他們沒敢沖人打,而是朝天放槍來嚇唬湧來的人群。
「賢侄,不要魯莽,我跟你說個事。」三麻子沖外面喊著,朝我使了個眼色。
要動手了,我心狂跳著,暗暗握緊了拳頭。
胡科長聽到三麻子的喊話,遂氣吼吼地對嘍啰們叫道:「給我在這兒守著,特么誰敢往前一步,就給我一槍撂倒,老子說了就算!」
胡科長罵咧咧地就持槍進了屋,隨手掩上了鐵門。
我熱血沖頭,一拳砸向了他的面部,這小子光顧著激動和惱火了,那防備這個,還沒看清是咋回事,就被「咚」地擊中面部,仰身咣地砸在了鐵門上,一頭又彈回來扎在了三麻子腳下。
「你特娘的,搬個椅子都能摔倒,不怕讓你大哥笑話?滾一邊去!」三麻子大罵了一聲,彎腰撿起胡科長丟在地上的手槍,朝我一擺頭。
我忙把死屍拖到了門后。細聽外面,除了船廊盡頭還有人在喧鬧外,門口卻半點聲音沒有。嘍啰們應該是站在門外邊監視遠處的人群,邊聽屋裡動靜呢。
三麻子又道:「賢侄,別生氣,這小子就是個木頭,以後你可要好好調教調教他……」
而後,又抬頭沖外面叫道:「進來倆人,幫著胡科長把鐵箱子用袋子裝起來!」
我忙閃身避到了門后,外面應了一聲,門開,一前一後進來兩個人,還沒看清屋裡情況,我一腳踹上門,雙拳就同時沖著兩顆腦袋狠砸了下去。
只聽「咚」的一聲悶響,倆嘍啰稀里糊塗地就癱坐在了地上。
不等三麻子發出指令,我又忙不迭地把倆死屍拖到了門后牆角。
眨眼之間,三條人命報銷,外面還有倆便衣,我膽子也就大了。
三麻子又沖外面喊道:「把那個共軍特務帶進來,胡科長要親自審問!」
我娘,這可是個極好的借口呀。
外面有人應了一聲,吼道:「走,特么老實點!」
他們是在威懾那個受傷的共軍地下黨。
三麻子沖我伸出了兩根手指,意思很明白,就是只殺軍統,不殺那個地下黨。
我點了下頭,門口,首先被推進來的是那個滿面血污的漢子,接著倆軍統也擠了進來。
我連眼都不眨,飛身揮拳就向那倆東西擊去,靠近我身前的那位被咚地擊中臉頰,嗷的一聲側面撞向了他另一個同伴,那小子大叫著:「咋……」
剛喊出這一個字來,我的鐵拳也砸到了他的頭頂上,兩人就這麼稀里糊塗地也見了閻王。
那受傷的漢子驚訝地看著我們,一臉懵逼。
三麻子沖他和藹地道:「同志,請不要害怕,咱們是一個組織,上級特意安排我倆來保護你們,請問你叫什麼名字,首長是誰?」
漢子一聽我們和他是一夥的,又見這些軍統特務全被打死,心情分外激動,嘴一咧,幾要哭出聲,卻被三麻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同志,請抑制住情緒,這兒不能耽誤時間,快說。」
那漢子猛點頭,說他叫李大山,是奉渤海特別大隊隊長賴可可同志的命令,來護送黃金,這次行動的組長叫王海洋,但他和其他兩個同志,還有維克斯基同志都犧牲了……
漢子強忍住悲痛,剛把事情經過粗略說完,突見三麻子手起槍響,「啪」的一顆子彈打中了那漢子的眉心,一股血霧噴出,漢子大睜著眼,仰面摔在了地上。
我娘啊,我一下子傻了:「三,三爺……」
「快,把箱子用床單捆起來!」三麻子並不看我,揚手扔給我一面床單,彎腰上前又划拉起兩支手槍來,拄著文明棍就出了門,站在船廊上舉槍沖船頭的人群恐嚇著。
這時候了,我也不敢再質問了,就急三火四地把兩個鐵箱用床單捆了,發到肩膀上扛著出了門。
「船尾,把救生筏放下去,走!」三麻子說著,朝天啪的打了一槍,和我急急往船尾走去。
而擠在船尾看熱鬧的乘客們見我們走來,哄的一下散了。
我們下到一層,來到船甲板上,從尾舵邊的船舷下用消防斧砍斷繩子,把一個救生筏搬到了弦外,把黃金箱子放上去,接著又抱著三麻子坐上,他隨手塞給我一支槍,道:「好好看著,有人敢來就打!」
我接過槍,拽著繩索小心地把救生筏滑到了船下海面上,望著湍急洶湧的浪花,我心裡不由一陣發虛。
而三麻子則緊抱著繩索,沖我大喊:「快下來!」
我轉頭瞥了眼船樓,見有人躲在上面偷窺,也就稍鬆了口氣,翻身出欄,抓著繩子閉眼就滑到了下面的救生筏上。
緊接著砍斷了吊在筏子上的所有繩索,只覺身子猛一搖晃,筏體徹底落在海面上,洶湧的浪花濺了我滿頭滿身。
等再次睜開眼,黑黝黝的高大的郵輪已離我們有幾十米遠了。
這回,我們終於脫離魔掌,自由了。
可望望海天漆黑一片,我心裡又恐懼起來,不知這是在哪兒,也不知該往哪兒去。
「三爺……」我驚悸地叫了一聲,雙手抱著船槳,有些傻懵。
三麻子挪身一把抓過我的船槳,道:「別瞎問了,老子也不知道哪兒是岸,瞅著天上那勺子星就行,你歇著,我來。」
說完,輪著胳膊就劃了起來。
黑夜茫茫,四周一片汪洋,我心裡虛的不行,萬一有個大浪或大魚衝來,我特么也不會游泳呀。
「穿上救生衣,閉眼老實地躺著,晃晃悠悠的不比你躺炕上舒服呀。」三麻子命令道。
我一一照做了,閉眼仰躺在筏子里,不知不覺,竟被海浪晃悠著睡了。
當然,睡的質量非常糟糕,一會被人追殺,一會又看見滿箱子黃金,還有大睜著眼睛死去的那個漢子……
麻子為啥要殺死他呢,我在夢裡問著,眼前有迷迷糊糊地出現了那個碎了手指,滿臉痛苦的客棧掌柜的,還有舞廳里那些個顛著大奶,晃著屁股的金髮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