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小珠山上鬼魂多(7)
白無常拿著鐵鏈上前剛要往我脖子上套,忽聽黑無常低聲叫道:「慢著!」
白無常轉頭問道:「怎麼了?」
「這人怎麼還有另一個名字呀:郭德金?」黑無常疑惑地翻著文書。
白無常有些惱了:「到底是不是?別再搞錯讓大王罵咱。」
黑無常又看了看文書,一咬牙:「沒錯,後面這個名字不是他爹娘給起的,是那個瘸腿猴子說的。」
瘸腿猴子?難道三麻子是猴子變的?
「噢,」白無常哦了一聲,「逮嗎?」
「逮,沒錯!」黑無常把文書捲起來揣到了懷裡。
「好唻!」白無常抖著鐵鏈,揚手就往我脖子上套。
我眼睜睜地看著粗大的鐵鏈撲下來,心裡竟沒半點恐懼,當然身子也動不了。
那鐵鏈剛落到我的胸膛上,突然「嘣」的一聲,電光石火間,它竟被一團刺眼的亮光擊成了數段。
我只覺胸口一陣痛疼,閉眼間,忽聽一陣風聲嗚地掠過,再睜眼,黑白無常不見了。
「郭子,郭子……」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院牆東側傳了過來,是三麻子。
我身子猛一哆嗦,竟發現能動了,忙驚悸地從地上坐起來,沖近來的那個身影咧嘴哭喊道:「三爺……」
三麻子拄著一根木棍走過來,驚訝地看著,問道:「咋的了,你咋坐在這兒?」
「我,我……」我驚悸地轉頭四下望了望,周邊黑漆漆的,沒了黑白無常,更沒啥子鐵鏈。
這才猛然意識到,剛才是做了一個夢呀。
我摸摸頭頂,有些痛,但沒出血,也就不想再說什麼,爬起來扶著三麻子回到了寺廟大殿里,見地上趴著一個肥大的軀體,是大和尚。
原來,菩薩像後面的那個洞是死的,大和尚窩在裡面被濃煙熏的受不了,便不顧一切地竄出來想奪路而逃,結果因失血過多,從菩薩身邊一頭栽下來死了,麻子連槍沒開就解決了問題。
消除了隱患,我這才把廟后林子里發生的事跟三麻子說了。
他眯眼聽完,呵呵一笑,只吐出兩個字:「扯淡!」
我也就把事拋到了腦後,心說權算做了個夢。
那麼,此前我在屋裡睡覺的時候,房樑上的白衣女人和玲花的頭顱是咋回事?
第二天早上,我用鎬頭刨開牆角,發現地下埋著一雙鑲著白花的繡花鞋。
麻子看了,說可能是曾經有喪夫的女人來寺廟進香,被大和尚害了。
我說不對呀,害了咋不把屍骨埋掉,只埋雙鞋呢?
三麻子說,這你就不懂了,大和尚埋鞋子時肯定念過啥咒語,這樣來的女香客會自覺不自覺地願意留在這兒過夜,而且自願跟大和尚發生關係。
我聽的稀里糊塗,遂又把床移到一邊,尋找『玲花』的頭顱。
但直到把床底掘遍了,也沒發現有啥骷髏,倒是刨出來一撮長頭髮。
麻子眯眼仔細瞅了,說這不是女人的,應該是當年義和團的人削髮為僧,不捨得把辮子扔了,就在屋裡刨個坑埋下。
這才是扯淡呢,我明明是夢見玲花的頭顱,咋說是個男人的辮子?
我不願和他犟嘴,便把屋裡恢復了原樣,到廚房裡做了飯吃了,坐在院門檻上望著一直通道山腳的石梯和兩邊茂密的樹林,突然醒悟,現在,我們竟成了這座寺廟的主人了。
我靠,這不就是我畢生夢想追求的境地嗎?
只是,還少了些人,比如玲花、小鵝、大花瓶和秀兒、萍兒……
對,山裡不是有個尼姑庵嗎?既然三番五次夢到玲花,那她肯定就在這兒。
我心裡一陣激動,忽地站起來,暗暗握了下拳,回屋跟三麻子說了我要去尼姑庵找玲花。
他皺眉想了想,嘆口氣,無奈地道:「去就去吧,不過太平庵在哪個地方我不清楚,你上大頂先望望,記住,即使在庵里找到了她,也別做出冒失的事來,明白嗎?」
我應了,轉身跑出了門,尋著小珠山最高峰就奔去。
一路上因為太激動也太急切,連滾帶爬地磕倒好幾次,衣服也被荊棘劃破了好幾個口子。
小珠山大頂,是山區的最高峰,海拔七百二十五米,這在海岸邊是非常雄偉突兀的。
我翻過兩個山頭,等呼哧著爬到大頂上時,太陽已掛在了中天。
站在峰上四下望去,東南面海上帆船點點,陽光射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好一派山水景色呀。
我顧不得欣賞海景,轉頭往山中望去,東北面,白雲寺掩映在綠樹叢中,往北,峽谷、山峰、茂密的叢林。
往西,山峰、峽谷、叢林……
咦!我眼睛猛地一亮,西面,萬山叢中,峽谷絕壁上,一座廟宇映入了我的眼帘,那肯定就是三麻子說的太平庵了。
我激動的渾身一哆嗦,拔腿就往西面衝去。
玲花呀,我尋你尋的好苦呀,但願菩薩保佑,咱倆能在這幽谷深山裡相逢,安安穩穩,嗯嗯愛愛過一輩子,有你,我再一無所求了。
我心裡祈禱著,憧憬著,悲喜著,翻山涉水,終於來到了峽谷里,仰頭望去,寺廟就在上方,遂又鼓足力氣,沿著抖俏的山道,手腳並用,終於到達了寺廟門前。
這兒,濃蔭蔽日,寧靜祥和,院門外的大樹上響著鳥兒歡快的叫聲。
即將見到我日思夜想的玲花了,我仰望著結實高大的院門,下意識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輕舒了口長氣,走到門前,輕輕敲了起來,心臟也咚咚跳的急。
敲門聲過後,只聽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我屏住呼吸,看著沉重的木門吱呀呀開了一條縫,一個戴著僧帽的白皙俊俏的臉蛋映入了我的眼帘。
不過,不是玲花。
我堆著笑臉,沖小尼姑鞠了下躬,輕聲道:「師傅你好!」
語言溫柔,舉止得體。
那小尼姑詫異地望著我:「施主?」
「我……我,對對,我是來進香的香客。」我忙咧嘴道。
她哦了一聲,又警惕地上下打量了我一遍,道:「你先在這兒稍等,我稟報師傅去。」
她說完,嘎吱把門又掩上,緊接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