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血咒(1)
突然從棺材里竄出的那個黑影,掠過我的肩膀,「咣」地撞在了三麻子的臉上。
他驚叫著咕咚摔倒在地,拚命撕扯那黑東西。
而那東西則緊緊地貼在他的手臂上「吱吱」亂叫。
我大駭,忙喊:「三爺.……」
扎撒著手卻不敢去抓。
突然,三麻子用另一隻手一把抓住那東西,很勁擲到了墓壁上,「啪」的一聲,那東西慘叫著跌落在地,不動了。
我定睛一看,原來竟是一隻巴掌大的蝙蝠。
它扎撒著翅膀,腦袋似一個縮小版的猴子,嘴上帶著血絲,非常瘮人又噁心,不過它已經死了。
「三爺.……」我又叫了一聲,一步上前就要把他攙扶起來。
而三麻子坐在那兒沖我直擺手,臉色鐵青,手臂高舉著被另一隻手緊緊攥住,汗珠子直往下滾,瞪眼咬牙的,顯然是非常痛苦。
我瞅瞅他那隻手臂,見手背上有兩個烏黑的血牙印,但沒流血。
「三爺.……」我不知該咋辦,他不讓動,難道還要我繼續砸棺材?
三麻子皺著眉頭艱難地道:「快,把我背回去……」
啥?回去?我靠,這可太好了,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我大喜,忙蹲身把他一把橫抱起來,讓小鵝背著布袋,打著火把,出了墳塋,急急向不遠處的石頭房子奔去。
三麻子因被棺材里竄出的蝙蝠咬傷,放棄了眼前唾手可得的巨額財寶,這傷肯定很嚴重。
我和小鵝一路急奔回了家,把他放到炕上,點著了煤油燈,再一看三麻子的臉色,竟由鐵青變成灰紫的。
而他那受傷的手臂也變得黃白,青筋暴起,一道道的,像錯亂的樹根。
「找塊布條,把我這胳膊從肘子下端紮緊了.……」三麻子顫抖著手臂,有氣無力地道,臉上的汗珠子沒了,但一個勁地抖臉皮。應該是痛的吧。
小鵝忙找來了布條,我用力把他的手臂捆緊了,三麻子這才舒了口長氣,腦袋軟軟地倚在了身後的牆壁上,緊鎖眉頭,似在想心事。
而我也暗鬆了口氣,看來他這傷不咋的,要不,他也不會這麼安神。
小鵝呢,看看三麻子,問道:「三爺,用不用燒點熱水洗洗傷口,再敷上點葯啥的?」
她稱呼三爺,是跟著我叫的,在心裡,可能已把我當成她的男人了。
三麻子嘆了口氣,突然露出了笑容,不過是苦笑:「不必了,我已經中了他們設下的屍毒,怕是活不了幾天了……」
啥?我腦袋轟地一炸,一下子愣住了。瞪眼張嘴地看著他,半天沒反應過來。
我娘,三麻子若死了.……哎?他若死了,我反而倒自由了。領著小鵝,帶著這些財寶跑,去找玲花,然後.……嘿嘿。
我心裡一喜,又突然覺得這想法太卑鄙,不管咋的,我和三麻子已廝混了快兩年了,出生入死,榮辱與共的,感情還是有的,從心底里說,我是絕對不願他死的。
「三爺.……」我心裡一熱,淚水就濕了眼眶,不知該勸他,還是該安慰他。
三麻子淡然一笑,道:「郭子,難得你有這一片孝心,三爺我沒白痛你,雖然讓你吃了那麼多苦,但也給你留下了這麼些財寶,你和小鵝,一輩子都夠花的了。」
咦?他咋這麼說?難道將死之人,其言也善?可他知道我和玲花的感情的呀。
而小鵝一聽,顯然是被感動了,抬手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邊哭邊道:「三爺,你不會死的,你還要多活幾年,我們養你老……」
三麻子慘然一笑,嘆道:「按說,我這傷應該死不了人的,不過……」
不過啥?既然死不了,有辦法救的話,那一定要救呀。
「三爺,你快說,用啥辦法能治好你的傷,是不是跟蛇咬了似的,用嘴把血里的毒素吸出來就好了?」他說的吞吞吐吐,我猜是擔心我不敢給他吸毒液,這事若沒危險,我敢,但若有危險,我還得考慮考慮,畢竟他這麼大年紀了,以老換小,我可不划算。
小鵝也緊跟道:「是呀,三爺,能治好了,那你趕緊說咋治,咱現在有錢了,要買啥葯,你儘管說,我們天亮就去鎮子上給你買。」
「這葯,花錢是買不來的,」三麻子盯著我們,道,「只有去拿人命來換.……」
「殺人?」我一愣。
「對!」三麻子咬牙道,「但不是亂殺無辜,而是要殺就殺高家那些王八蛋.……」
啥?要我們去鎮上殺了鎮長高天光一家?
我娘,這,這.……
我和小鵝面面相覷,皆傻了眼,憑我們倆,壓根就近不了他們的身啊。
三麻子見此,便不緊不慢地道出了因由。
原來,棺材里的那隻蝙蝠,是墓主人下葬時,其家人請巫師特意下的一個咒,目的就是防備有人盜墓。
那隻蝙蝠是在墓主人將死未死之時,吸了他的血,而後被巫師麻醉,一同裝進棺材里的,並同時往棺材里注入了一些世人未知的液體,使蝙蝠靜止在半眠狀態,永久封閉。
一旦棺材被震動破壞打開,蝙蝠就會瞬間復活,一衝而出,來攻擊外部敵人。
三麻子就是這麼傷的。
那麼,三麻子這傷用啥法子能治呢,就是用高家嫡系人的血浸泡,把他身體里的毒素吸出來,這是唯一的辦法。
所以,必須去把那個高天光殺掉,用他的血來治傷。
我聽了,在欣慰的同時,卻不知怎麼能去把那個姓高的漢奸抓來。
不過,這事三麻子早已替我們想好了,就是讓小鵝領著我去二十里鋪村的高家,找高天光就說我是她的表弟,想來他家謀個差事做,這樣,就能接近他了。
因為小鵝畢竟是高家的媳婦,想進他們家大院,應該沒問題,至於高天光理不理她,就不太重要了。
只要能近距離接觸到他就行,後面的事,就由我見機行事了。
最後,三麻子嘆了口氣,道:「我中的這毒,最多能活兩天,若拿不到高家直系子孫的血來浸泡,兩天過後,你們就見不著三爺我了.……」
三麻子說到這兒,嘴一歪,幾要哭出來,但還是硬忍住了。
我看他那可憐樣,心下一橫,咬牙道:「三爺,你放心,就是死,我也要把那個姓高的擒來,為你治病!」
三麻子聽了,鄭重地看著我,點了下頭,滿眼感激之色。
第二天一大早,三麻子叮囑了我一些注意事項后,我便揣著一把大洋,跟著小鵝就向山外走去,直奔高家所在的二十里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