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詐屍客> 第二百六十九章荷花死了(4)

第二百六十九章荷花死了(4)

  我做夢都沒想到,三麻子和黃富貴及阿雲會是這種關係。


  怪不得他當初就說阿雲的死不是便衣殺的呢。


  那麼,他和黃富貴之間是怎樣結下的恩怨?

  我試探著問了,他煩躁地一擺手:「問這個幹啥,以後咱死不了的話,我會說出來,死了就把這個仇帶進閻王殿里再解決吧。」


  看來,為了阿雲,他也考慮到了我們所冒的風險,一旦姓黃的翻臉,我倆連哭的機會都不會有。


  雞叫三遍,天色已微明。


  三麻子用牙咬破手指,在一張紙上寫了幾行字,用嘴吹乾,小心地摺疊好,讓我脫下棉鞋,又拿塊布包了,塞進了鞋尖里。


  又吩咐我去那大漢那兒借良民證,大漢夫妻始終對我們的身份搞不清,也畏如虎,乖乖地借了,我又掏出一塊大洋買了他幾個驢肉火燒和兩碗肉湯。


  大漢不敢要錢,我眼一瞪說要你拿就拿著,爺不差錢。


  他忙謝了,連說好人。


  我端著湯碗和火燒回到阿雲店裡,和三麻子熱熱地吃喝了。


  準備行動了,他叮囑我快去快回,他會一直在這兒等下去,若黃富貴問,我也可告訴他實情。


  我應了,拔腿出門向村外急急走去。


  想想自己這一去,很可能要死無葬身之地,三麻子致我們的生死於不顧,孤注一擲的賭出的這一局,能有勝算嗎?


  但不去,阿雲和荷花的仇就報不了。


  我不知道那姓黃的是個什麼人物,既然跟三麻子是師兄弟關係,估計也是個狠角色,不過又一想,阿雲跟他們也是同門師妹呀,她咋那麼善良仗義呢?


  或許,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徒弟,心術也不都一樣吧。


  出了村口,我本想去北山上找到荷花和阿雲的墳頭,磕幾個頭,念叨念叨,以解心頭之苦,因為怕此一去,很可能就永遠回不來了。


  但又怕耽誤了正事,就狠狠心,抱著必死的念頭,向幾裡外的城樓走去。


  其時,天色已大亮,路上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挑擔的,推車的,趕驢的,皆從各處岔道匯聚到了進城的大道上。


  隨著人流來到北城樓下,見城門樓上一面膏藥旗在樓頂呼啦啦亂擺,旗下,幾個日本兵端著槍在溜達,樓門洞外,四個偽軍和倆鬼子持著槍站在兩邊,嚴密地監視著進出城門的各色人物。


  只要看誰稍不順眼,就會喝住,搜查一番。


  我夾在人群里,學著鄉民們的表情,點頭哈腰地混進了城裡。


  因為以前聽說過黃富貴怕被暗殺,住進了警備區大院里,至於這大院在城裡哪個地方,我不明白。


  就只好一路打聽著,說自己有個親戚在那兒當差,就這樣問了五六個人,穿了七八條街,終於來到了濟南經六路上的日偽警備區大院門口。


  我站在街邊,遠遠地望去,見大院門口左側是一個崗樓子,外面還壘著一個環形麻袋工事,上面架著一挺機槍,不過沒人趴在裡面。


  大門兩邊,四個警察肩背著槍對頭站在那兒。


  從大門進進出出的人非富即貴,很多都是坐著小轎車的,也有穿著裘皮大衣,燙著捲髮的女人乘坐黃包車出門。


  我低頭瞅瞅自己這身又臟又破的衣服,心裡更沒底了。


  這副熊樣,想混進去,門都沒有。


  咋辦?醜媳婦早晚的見公婆呀。反正今天也是抱著必死的心來的,試試吧,大不了被抓起來一刀砍了,三麻子說過,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不,十九年就行了,這剛過了年,老子虛歲才十九歲呢,實則不滿十八周歲,還怕個鳥呀!


  能為倆女人而死,就是進了閻王殿,見到荷花和阿雲,她們也會仰慕感激我的,也是英雄一個!

  我心裡暗加著勁,就大步走了過去。


  這身衣服太扎眼,距離大門還有十幾米,一個警察就沖我吆喝起來:「幹啥的,滾!」


  他擺著手,要我靠街對過走。


  我不敢硬闖,就下意識地舉著手,邊往前,邊道:「老總,我來這兒有事。」


  這一嗓子,把四個警察的眼光都吸引過來了。


  破衣爛衫的,來這富人區有事?就是搬家砸牆壘鍋灶你也沒帶工具呀。


  他們疑惑地盯著我,有倆警察就從肩上摘下槍,對準了我。


  不等我走到近前,一個警察就晃著膀子罵罵咧咧地走了上來。


  「有啥事,要找誰?說吧,尼瑪知道這是啥地方嗎?」他說著,鄙夷厭惡的眼神就在我身上上下打量著。


  我舉著手忙點頭:「老總,這兒不是警備區大院嗎?」


  「你小子知道呀,看來還不是個棒槌。」他眯眼道,「說,來找誰?沒事的話趕緊滾!」


  我嘴一咧:「找,找黃老爺……」


  「黃老爺?」那警察一皺眉,「這兒好幾個黃老爺,你找哪個?」


  「就是,就是黃富貴,黃老爺。」我只好大著膽子說出了那老王八的名字,心裡咚咚跳的要死。


  「啥?」那警察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黃參議?你……」


  「我是他家親戚,我乾爹姓胡,跟黃老爺是拜把子兄弟。」我按照三麻子叮囑的話,說了出來。


  「噢,」警察稍微一頓,轉頭沖後面的倆警察道,「你倆搜搜他身上又沒啥危險物品,我跟黃老爺彙報去!」


  他說著轉身小跑進了大門,兩個警察過來,在我身上從上到下摸捏了一遍,除了一塊大洋,啥也沒發現。


  當然,因為我是「黃參議」的親戚,大洋他們是不敢沒收的。


  倆警察搜查完了,就又回到了院門口,對著進進出出的達官貴人點頭哈腰堆笑臉。


  過了大約有十分多鐘,那警察領著兩個頭戴禮帽,身穿西服的青年男子從院里奔了出來。


  警察一指我:「就是那個!」


  倆青年二話不說,迅速上前,一邊一個把我擒住,低說一聲:「走!」


  便帶著我進了大門。


  我在驚愣之餘,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這他娘的人還沒見著,就先被逮住了,還能有個好嗎?

  我被倆人擒著胳膊,穿過幾座二層樓房,拐入了一家小院門前。


  這也是一座二層樓帶院子,和周邊其他建築物差不多。


  一青年伸手摁了下門垛上的門鈴,不一會兒,一個三十多歲的,傭人打扮的女人從裡面開了門。


  倆青年押著我就進去了。


  我發現院子不大,青磚鋪地,很乾凈很整潔。


  一進樓里,迎面就是一個大客廳,且鋪著紅地毯,屋內裝飾也非常豪華。


  東牆邊一個大沙發上,坐著一位滿頭白髮,紅光滿面,身穿絳紫色綢布大褂的約有六十多歲的老者,他正端著茶杯在呷茶。


  難道這老者就是三麻子做夢都咬牙切齒的黃富貴嗎?我不清楚。但猜想應該就是。


  我們進來,他抬頭眯眼盯著我,微微點了下頭,朝地毯上一指:「坐吧!」


  倆青年就勢把我摁在了距他約有五六米的地方,並從兜里掏出了一副手銬,把我斜背著反銬了,使我不能直身跟老者對視。


  我感覺這倆青年身手很敏捷,也很有力氣,從在大院門口逮我到現在上銬子,沒一個動作是多餘的,也不多說一句話。


  這倆人可能是這家的保鏢吧。


  老者朝倆青年使了個眼色,倆人鞠了一躬,退出了門。


  這時,那個開院門的女傭從另一間屋裡走過來,半跪在老者面前的茶几旁,抱著暖瓶為他杯子里添水。


  「麻子讓你來的嗎?」那老者看著我,開始問了。


  我點了下頭:「是!」


  「讓你來幹啥?」


  「來送信。」我答道。


  「送信?」他微微蹙了下眉頭,「那他現在哪兒?」


  我按照三麻子的叮囑,實話實說道:「他還在小王莊阿雲的店鋪里。」


  老者哦了一聲,咬牙贊道:「有種!」


  我心裡一沉,難道他要派人去抓?


  但老者卻沒再吭聲,也沒對女傭和門外做任何眼色。


  我有些毛了,這姓黃的跟三麻子有滅門之仇,面對我這個麻子的『乾兒子』咋這麼淡定?


  還有三麻子,明知他現在就在小王莊,咋又不立馬派人去抓他了呢?這可是千載難逢的一網打盡的絕佳機會呀。


  「你的信藏在哪兒?」黃富貴問道。


  我用下巴點了下腳:「在鞋裡,你們自己拿吧。」


  黃富貴嘴一撇:「不必了,回去告訴他,『東西南北自有緣,天不滅他地滅他』。讓他好好活著,別提前死了,那樣,我就虧大了。」


  我靠,這啥意思?

  姓黃的不問我來的目的,不看信,不抓三麻子,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讓我走?

  難道我來幹啥,他心裡早就有數了?

  不對呀,我既然抱著必死的心來了,管咋也的把那幾個鬼子的名字身份問清楚呀,要不.……

  我想到這兒,剛要拱著頭問,只聽黃富貴朝門外喊道:「來人,把這小夥計送出去!」


  兩個保鏢應聲進來,打開我的手銬,架著就往外走。


  我急了,忙回頭喊道:「老爺,我三爺說.……」


  「閉嘴!」黃富貴突然猛吼一聲。


  嚇得我把後面幾句話咽了回去。


  倆保鏢押著我送出大院門口,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我見此,知道再磨嘰也無濟於事了,只好垂著頭,沮喪地沿街往城外走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