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小鎮上的連環殺(2)
我不知道三麻子是得意忘形了,還是腦袋讓驢踢了,竟要酒館老闆娘陪宿,這不是腦殘嗎?
眼見著掌柜的氣哼哼地走了,三麻子不但不膽怯,反而還催著我吃飯喝酒。
你娘,這雜種,難道成竹在胸?要不也不會這麼心安地坐這兒等死呀。
「三爺,你.……」我恨恨地道,「你也太過分了,這麼跟人說,人家不找咱拚命才怪了……」
三麻子一撇嘴:「小子,安心吃飯吧,做生意的沒有傻子。」
他說完,便拿起壺,給自己倒了一碗熱乎乎的老酒,端起來先用嘴唇抿了抿,連嚷好,接著仰脖灌了下去,抄起筷子吃起菜來。
而我因擔心掌柜的會突然帶人闖進來拿人,就沒胃口了,眼看著三麻子吃喝,耳朵小心聽著外面的動靜,生怕一疏漏,腦袋就會挨一悶棍。
然而,直到三麻子連吃帶喝地塞了個半飽,外面還沒有啥動靜。
不對呀,那掌柜的即使去叫人,也不會這麼拖拉呀,難道他不怕我們跑了?還是……
我腦子一閃,突然想起了拴在店門前的那頭驢車,我娘,不會是他趁著我們在屋裡的時候,一氣之下把我們的驢車弄走了吧?
那樣的話,我又的繼續給死麻子當驢了。
「三爺,我,我出去看看咱那驢車子。」
我說著剛站起來要往外走,三麻子一瞪眼:「老實坐著,別動彈。」
「為啥,人家……」
我話剛到這兒,忽聽外面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心下一緊,一屁股又坐下了。
房門吱嘎一聲被推開,我轉頭望去,只見掌柜的端著笑臉走了進來。
我暗叫不好,這傢伙很可能把驢車偷走了,才回來裝好人的。要不三麻子那麼侮辱他,他還能笑的出來嗎,肯定耍了陰謀的。
「老哥,吃好了?」掌柜的咧嘴沖三麻子問道。
三麻子嘴裡嚼著一塊肉,點頭嗚嚕道:「嗯,飽了。」
「嘿嘿.……」掌柜的站在那兒一個勁地傻笑,好像有啥事要說,但又張不開口的樣子。
難道他知道三麻子有錢,要借?不借給的話就翻臉動硬的?
我困惑地望著他,腦子疾速旋轉著接下來將要發生啥事。
「咋樣,商量好了嗎?」三麻子咽下了那口肉,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漱了漱口,咕咚咽下去,這才又道,「其實吧,我先前一說出口就懊悔了,哪兒有那麼高的價呀,二十塊也不少,現在這年頭,三十塊大洋娶十個黃花大閨女都夠了,而且還開著樂……」
我靠,還提那老闆娘的事呀,寒!
掌柜的臉皮一抖,急了:「哎,老哥,三十塊大洋可是你親口說的呀,可別說話不算話,我這好不容易勸我老婆同意了,你再改口我可沒法交代……」
啥,啥?
我暈,這.……他和老婆答應了?
我一聽,目瞪口呆,看著他,半天沒轉過彎來。唉,這年頭,真是……其實也難怪,三十塊大洋是一筆巨款,能買六畝肥田呢,眨眼就成小地主,這若換做窮人家,就是娶他倆閨女也換不來呀,不,就是五個六個也是白搭。
這掌柜的不愧是做生意的,老婆那麼大年紀了,閑著也是閑著,反正睡一晚也不蝕點啥,閉閉眼憑空就得三十塊,這算盤打得精。
只是不知死麻子缺了哪根筋了,想出這餿主意,而且想反悔都不成了。
三麻子見此,也無奈了,只好喪氣地道:「那好吧,唉,沒想到一句玩笑話……唉。」
掌柜的一聽他應了,遂緊著點頭:「好,老哥,這兒不太方便,咱去隔壁屋再聊,那兒有火炕。」
於是,掌柜的領著我們來到了隔壁房間,在進門的一瞬間,我看到廚房裡有個女人身影一閃。
那應該就是老闆娘吧,心說這回大發了,也不知死麻子這麼做的目的是啥。
我和三麻子脫鞋上了炕,掌柜的提來一壺熱水泡了茶,先是閑聊了兩句,稍一沉吟,又開口道:「老哥,這事既然訂下了,按規矩,就得先交點訂金吧?」
他說完,眼睛就緊盯著三麻子,可能是擔心他耍賴或沒那麼多錢吧。
三麻子眨眨眼,道:「這就拿?」
「是呀!」掌柜的有些緊張了。
「好!」
三麻子說著,伸手從兜里往外摸索,掌柜的瞪眼張嘴地緊瞅著他的兜,那表情,既興奮又忐忑。
隨著一陣叮呤咣啷的悅耳的聲音,三麻子抓出了一把大洋,手掌一展,銀光四射。
掌柜的眼光唰地亮了,眼也眯成了條縫,搓著手直嘿嘿。
突然一枚大洋從三麻子指縫裡掉落,在炕上轉了個圈,一下子滾落到了炕下,掌柜的忙彎腰去撿,我緊看三麻子,見他沒任何指示,也就舒了口氣。
三麻子排出五塊大洋拍在了炕上,也不說話,只看著掌柜的。
掌柜的伸手剛要拿,忽然又咧嘴道:「老哥,這,起碼的先拿十塊訂金吧……」
三麻子臉一沉,不悅地道:「老哥,你這話說的沒規矩,我們連人都沒見,這給你.……」
「好好!」掌柜的忙打斷他的話,「我這就把人領來你看看,不過咱可說好了,不管咋的,這事都定準了,絕不許反悔。」
看來,他是擔心麻子看不中他老婆。
三麻子揮揮手,不耐煩地道:「去吧,啰嗦個啥子呀,一切按規矩辦。」
「君子一言!」掌柜的嚴肅道。
「駟馬難追!」三麻子這話說的有些應付。
掌柜的樂顛顛地轉身奔了出去。
「小子,」三麻子轉頭看著我,低聲道,「今晚你要忙活了,記住,要不惜一切手法,把那婆娘哄恣了,讓她捨不得你走,明白嗎?」
啥,啥?
我靠,弄了半天是給我找的呀,這.……
我愣證之下,為難地道:「三爺,我.……咋哄?」
三麻子一瞪眼:「你咋哄的那個玲花、荷花、大花瓶?這個還用我教?你特娘正事老學不會,只這點比我強了。」
死麻子,這是老子的自身條件硬,鳥大體壯又年輕,你呢,老目卡赤眼的不說,尖嘴猴腮加麻坑,而且還沒了條腿,誰看著不噁心呀,哼!
我想頂他,但張了張嘴,把話又咽了回去。
這時,房門咯吱一聲被從外面推開,掌柜的呲著牙站在門口,沖我們點了點頭,接著閃到了一邊,一個女人出現在了門口。
這女人,大約四十齣頭,矮、胖、壯。頭上纏著一個藍色圍巾,臉盤大而肉多,模樣一般,但兩腮紅紅的,短粗的脖子,胸脯鼓囊囊的,跟揣了兩個大皮球似的,把一件暗紅色的棉襖幾乎要撐破。
腰間系著一個沾著不少油漬的白圍裙,黑棉褲,黑棉鞋。
我娘,這.……不就是「閻王婆」的翻版嗎?不,比「閻王婆」更壯,更矮,也更胖,但模樣比她好看些。
那女人進了門,也不笑,只把眼在三麻子和我身上來回溜,毫無羞澀感。
暈,這娘們夠辣,一看就不是個善茬。
「你倆嗎?」女人問道,口氣很硬。
我心裡一緊,這是不是來找茬的?或許感到我們侮辱了她,來撒潑?
還是防著點好。我嚇得忙搖頭,她繼而把眼光盯向了三麻子,鄙夷地一撇嘴:「你?」
口氣很不屑。
三麻子答道:「咋了妹子,不服嗎?」
女人冷哼一聲:「我還以為是哪方大神呢,老哥,夠個嗎?」
我靠,這話是啥意思?難道真要打?
我突然想起了戲台上的那個母夜叉孫二娘,心裡更怯了,下意識地把身子往炕頭挪。
三麻子哈哈大笑,抬頭沖站在門口的掌柜的道:「老哥,十塊大洋先拿著!」
說著,他從兜里數出十個光洋,伸手遞向掌柜的。
掌柜的閃身過來剛要接,卻被那女人一胳膊肘子拐到了一邊:「一邊去!」
伸手就一把把三麻子手裡的錢挖了過去,挨個捏著吹了聽了,這才點了點頭:「行,明早再把另外二十塊留下,你們就可以滾了!」
這.……我看著她如此霸道,有些迷糊了,她會不會是腦子缺根弦呀,有這麼粗魯霸氣的女人嗎?
不過看那掌柜的在她身後畏畏縮縮的,是真怕她。
這樣一個女人,想讓她動情?我看門都沒有,比男人還男人呀。
那女人把錢裝進了兜里,又沖三麻子道:「行了吧?老娘可要忙去了。」
說完,也不等三麻子回答,就轉身出了屋。
掌柜的轉頭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沖三麻子訕笑道:「老哥,別怪,她就這脾氣,這二十年來,我受老氣了,唉,不過她心眼不壞,就是脾氣大,一根筋,嘿嘿.……」
三麻子呵呵一笑,突然問道:「老哥,我看你們這鎮子上有家當鋪吧,你跟那老闆關係咋樣?」
掌柜的一聽,下意識地咧了咧嘴:「咋了?我.……不瞞您說,我還有些東西抵押在他那兒呢,唉,當初盤下這店錢不夠,所以.……」
「是嗎?」三麻子不動聲色地道,「我這兒有個寶貝,不知他稀罕不稀罕!」
「啥寶貝?」掌柜的疑惑地看著他,眼光又落到了三麻子的兜上。
三麻子也不答,伸手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布包,展開,是一隻玉獅子。
還是在青島忽悠牛逼帽和陳猴子的那隻。
「你去問問,他若感興趣,今晚我就在這兒請客,讓他給我出個價,差不多就成交,」三麻子道,「不感興趣的話,那明天我們再去別的地方押出去,這特么快到年底了,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唉。」
掌柜的連點頭:「也是,也是。」
當然,三麻子也不白讓他跑腿,說那當鋪老闆若來,這寶貝出手后,他可以得到五塊大洋的牽線錢。
這麼好的機會,掌柜的不往死里去撮合?
於是,他忙應一聲,屁顛屁顛地去找那個當鋪老闆胡立仁去了。
他剛走,三麻子就沖我道:「你去跟那母夜叉說說,先上那王八屋裡呆著去,我不叫你,你別露頭。」
他這是怕那個胡立仁認出我。
我應了,下炕穿上鞋,就去了廚房,準備問那老闆娘,只是看她那麼厲害,心裡先有些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