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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野狼獾(6)

  夜黑風高雨點密,我手提著那隻野狼獾,卻感覺極為輕鬆。


  這東西體重一般在五六十斤,可我感覺它最多只有十幾斤,心裡怪怪的。


  而在跨那條已漲了水的小溪時,以往都是踩著溪中露出的石塊奔個三四步才能到對岸,現在竟一步抄了過去。


  這,難道是那個白蓮教副舵主附了我的體?


  我不敢確定,頭皮也一陣發麻,若真那樣,不知是福還是禍了。


  回到家后,倆妮子聽到院門響,忙從屋裡跑了出來,連問咋樣了。見我手裡提著一隻毛茸茸的東西,嚇得她們一陣驚叫。


  我呵呵笑著進了屋,見三麻子和老太太正盤腿坐在炕上,咧嘴眯眼地望著門口。


  「三爺!」我朗聲叫道,把手裡的野狼獾往上一提,「弄了一隻!」


  口氣頗為自豪,先前對三麻子的怨恨也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


  三麻子一見大喜,連誇了幾聲,老太太和倆妮子更是驚詫驚喜萬分,真把我當了無所不能的大神了。


  我繪聲繪色地講述了逮野狼獾的過程,但沒敢說做夢的事。驚得她們連聲讚歎。


  接著,倆妮子一個往鍋里添水,一個燒火,很快燒開了一鍋熱水。


  我美美地洗了澡,就和她倆進了西屋,關上門享受起了齊人之福。


  這一夜真是酣暢淋漓,風生水起,把倆妮子激動地是嗷嗷直叫,幾個回合下來,就都癱在了炕上……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雲也散了。但風又大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


  我們『一家人』坐在炕上吃了飯,三麻子又安排起了任務:讓我背著他,提著那隻狼獾去武扒皮家交「租子」。


  這麼說,武扒皮要的兩隻狼皮,我們只完成了一半,未來幾天內還要再抓一隻狼送去?


  我娘,這……我有些發懵,看著三麻子,幾次張口想問,但礙於老太太和倆妮子在一旁,沒好意思開口。


  日上三竿的時候,我背著三麻子,提著那隻狼獾出發了。


  拐過山腳,回頭看不見老太太娘仨的身影了,我便把憋在肚子里的話說了出來。


  三麻子低罵一聲,道:「你咋這麼不長記性呢,老子跟她們說的話你也當真?」


  「那,咱這不是就是去送狼獾嗎?」我嘀咕道,「反正我覺得,那個武扒皮肯定還會催著咱再弄第二個。」


  「錯!」三麻子乾脆道,「不是第二個,而是第三、第四、第五.……直到扒了咱的皮,他才會罷休。」


  我一愣:「為啥?」


  三麻子冷哼一聲:「昨天你看不出來嗎,那雜種就是想把咱榨乾,他那種人是看不得他的佃戶有錢的,認為咱的錢都是從他地盤上掛取的,明白了吧?」


  我暈,我們是『外來戶』,也沒在他地盤上弄啥呀,他也知道的。


  三麻子呵呵一笑:「老子劃出一片山來,管你們吃,管你們住,你還敢跟我犟?再得瑟就趕緊滾蛋,爺不養你們這些個白眼狼,三條腿的蛤蟆難覓,兩條腿的窮鬼遍地是!」


  三麻子學著武扒皮的口吻,罵了我一通。


  我無語了。


  他又嘆道:「所以,現在有他無咱,有咱無他!」


  「那,那咱要咋樣?」我脫口問道。


  「他不是要狼皮嗎,」三麻子咬牙道,「那咱就滿足他,連狼肉也送給他!」


  你娘,這啥意思?說來說去不還是給人家送狼去嗎?


  我不吭聲了,也不想再問麻子到底要幹啥,反正老子年輕輕地,能跑能跳的,若真完不成武扒皮交給的任務,人家惱了,我撒丫子竄就是了,橫豎你個死瘸子墊底。


  我心裡發著恨,一路向前走去。


  不過,令我奇怪的是,感覺背上的三麻子比以前輕了許多,他一百多斤的體重,現在覺得只有幾十斤,很輕鬆。


  這若在以前,一手提著五六十斤重的狼獾,背上再馱著個一百多斤重的死麻子,肯定走不多遠路就會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而現在,在山巒中走了近一個時辰了,路也趕了快二十里了,竟沒感覺到太累,氣也喘的均勻。


  這他娘的怪了,難道真被那白蓮教副舵主附體了?聽老一輩人說,那些長毛的武功都很厲害的,神神叨叨的無所不能。


  如果真被他附體,我不就成半個神仙了?而且還開了天眼!

  我想到這兒,好奇心就上來了,忙閉上眼睛,繼續往前趕,不料,面前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一腳踩在一塊石頭蛋上,差點栽倒,驚出我一身冷汗,忙又睜開眼。


  背上的三麻子驚叫一聲,吼道:「你幹啥,不好好走路,昨晚是不是撈著倆妮子折騰大了.……」


  我不敢吭聲,但也終於明白,這天眼應該是白天不管用,只在夜裡或黑暗中才能打開吧。這要等晚上試試才能確定。


  我背著三麻子翻山越嶺來到最外面的山腳下,太陽已掛中天,在一片林子邊,三麻子讓我停下來。


  我也有些累了,便放下他,罩眼往山外看去,見蒼茫的田野里除了點綴著零星的秸稈垛,再無其他東西。


  三麻子抬眼指了指上面的那片樹林,沖我道:「好了,咱爺倆今中午就好好在那睡上一覺,等下午再把狼獾送過去。」


  我不知他要搞啥鬼,就又背著他爬上了半山腰的那片林子里,而後仰躺在一片草地上,曬著暖暖的陽光,沒一會兒就愜意地呼呼大睡起來。


  一覺醒來,睜眼看看,太陽已偏西,我忙起身,見三麻子不知啥時早盤腿坐在那兒,皺眉望著腳下的那隻狼獾,若有所思。


  「三爺。」我慵懶地叫了一聲。


  他順手指了指那狼獾,沒吭聲。


  我順眼望去,見它腦門上插了一根用硃砂豆穿起的銀針。難道他把這東西摧『活了』?

  我一愣,突然明白了什麼,忙驚喜地問道:「咱,咱要用這個去滅了武家?」


  「廢話,」三麻子眯眼道,「這樣,你背著這畜生去武扒皮家,就說咱不敢在家扒狼皮,怕那味道引來群狼,讓他們自己扒,而且狼獾油還可以治療燙傷、燒傷,這麼說了,他們肯定會接收的,要不養那麼多狗腿子幹啥。」


  他這話說的有理,可送進去,這狼獾萬一不詐,豈不白忙活了?

  不等我問,三麻子又道:「放心,只要他們拔掉這畜生腦門上的銀針,一動刀,它就會立馬詐起來,你甭管別的,送進去趕緊走就行。但也別走遠,我發現他家斜對面的街邊有一棵大柳樹,你趁黑多撿些石塊裝兜里,爬上去,萬一有人驚叫著從他家裡跑出來,就見一個放倒一個……」


  三麻子詳細地叮囑了我的此行步驟,然後,轉頭望了望西落的太陽,道:「好了,咱趕緊去吧,我在村口等著你……」


  我背著他,他懷裡抱著已被摧『活』的野狼獾,出了山,大步向十幾裡外的武家村走去。


  一路無話,等我們趕到村口,天色已暗淡下來。而這正是吃晚飯的時候,武扒皮的老婆孩子和家丁也應該都聚齊了吧。


  我放下三麻子,他又叮囑了我幾句注意事項,我便懷抱著那隻野狼獾,進了村,大步向武家走去。


  還沒到他家門口,就遠遠地望見他家院門的門樓上掛起了兩隻大紅燈籠,一個家丁懷抱著一條土槍,無精打采地坐在台階上。


  我心裡不由忐忑起來,又往前走了幾步,那家丁聽到了動靜,便轉頭望過來,見是我,遂站起來呵道:「你咋又來了?」


  我咧嘴道:「大哥,我們打了一隻狼,我岳父讓我送給東家。」


  家丁蹙了下眉,盯著我懷裡的狼獾,道:「狼?老爺不是只要皮嗎,你咋整個都帶來了?滾滾,回去扒完皮再送來,媽的!」


  他極厭惡地朝我揮了下手。


  我忙把事由說了,他一聽,眨眨小眼,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就道:「那跟我進來吧,不知老爺樂不樂意呢。」


  我緊接道:「東家肯定樂意,狼獾渾身是寶呢,狼鞭比葯還厲害,吃了它一夜杠杠不倒.……」


  「真事咋的?」那家丁一聽來了興趣,忙緊跑幾步進了正屋。


  我則抱著死狼獾站在院子里聽動靜。


  稍傾,家丁和武扒皮出來了,我忙上前一步,又重複了三麻子教我的話。


  那家丁也獻媚地緊跟道:「老爺,我聽說吃了狼蛋子和狼鞭,比那種葯還厲害,整夜不敗的,嘿嘿……」


  武扒皮厭惡地一擺手:「一邊去!」


  嘴裡這麼說著,臉上卻有了喜色,沖我道:「那就放這兒吧,回去跟你那老丈人說,要他趕緊再打一隻來,要公的,不要母的!」


  看來,他是真信了我的忽悠,我心裡不由一陣竊喜,老子竟然也學會了這一手了。


  我應了一聲,把狼獾放到地上,轉身向門外走去,心裡雖然激動的要死,卻也不敢走的太快,怕他們起疑。


  突然,武扒皮叫道:「慢著!」


  我身子猛一顫,下意識地轉過頭來:「老爺……」


  他指著地上的那隻狼獾,沖我道:「你把這東西的皮趕緊拾掇下來!」


  我娘,我腦袋轟地一炸,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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