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身陷土匪窩(1)
我們被蒙住臉,捆住手腳,在馬背上顛簸了約二十多分鐘,期間除了噠噠的馬蹄聲,再沒有啥動靜,三麻子似乎也老實了,一路上就沒哼哼過。
我不知道他們要把我倆帶哪兒去,只知道暫時還死不了。
既然死不了,就得想想後路了。
首先,可以確定這些人應該不是當兵的,要不也不會罵嗣子他們是灰皮。這年頭,不穿灰皮還有槍的,只有兩種人,一是地方武裝,二是土匪。
但這地方是軍閥韓復渠的地盤,地方武裝也都是他的人,給他們十個膽也不敢打正規軍的主意。
排除第一種可能,第二就是土匪了,三麻子說過前面的黑風口是土匪窩,離這隻有十幾里地,那些土匪是啥事都能幹出來的,別說搶劫少量正規軍,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們也敢戳一下,看看兜里有啥……
這麼說,我和三麻子是落到土匪手裡了,可讓我不明白的是,這些人為啥要抓走我們呢?
難道讓我們也去當土匪?可當土匪也得有本錢呀,比如我,年輕力壯,能跑能跳,打個家劫個舍的沒問題。可三麻子能幹啥呢,老么卡赤眼的不說,關鍵還是個瘸子,連走路都困難的主,要他有啥用?
也許,他們只是想把我留下入伙,而殺掉三麻子這個累贅。若那樣,我就可以獨吞了墳地里的那些金銀財寶了。
我想到這兒,心裡不由暗暗竊喜起來,若能獨佔那些寶貝,靠,還當啥土匪呀,抽空趕緊撒丫子,逃的越遠越好。
別說我沒良心,不同情三麻子。主要是這個傢伙太黑,老往坑裡陷我,要不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我就這麼胡思亂想著,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感覺馬的步子漸漸慢了下來。
這時,有個聲音在遠處喊道:「哥哥們,這趟撈的啥油水?」
「槍、馬,都有,靠,還提回兩個叫花子。」我身邊有個漢子答道。
「叫花子?要這倆窮票幹啥?」
「二當家的要我們帶回來,大概要問啥事吧,估計問完就開瓢了吧。」
我一聽這話,心裡猛地一沉:這麼說,他們還是要把我倆一塊咔嚓了?唉,算計一頓,還是難免一死。我心涼了,也就不再關心他們說啥了。反正是要死的人了,聽啥也沒用了。
我和三麻子被從馬上拖下來,押著走了一段上坡路,三拐兩拐,踏上了一塊很平坦的地面,我不知道這是在哪兒,只聽見周邊人群鬧哄哄的。感覺這裡應該就是土匪窩了。
這時,一個女人聲響起:「把他們的布揭下來。」
緊接著有大手卡著我的脖子,很粗魯地把蒙在我頭上的布帶擼掉,我皺眉慢慢睜開眼,發現這裡是一個很大的房子,比「活閻王」家的客廳大多了。
我正前面的太師椅上,翹腿坐著一個二十七八歲左右的女人。
她鵝蛋臉,發簪高聳,柳眉杏眼高鼻樑,嘴唇很豐滿,下巴卻很尖,披一件綠色斗篷,軟皮馬靴。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精神。
她的兩邊各立著一名十七八歲,腰別短槍的漂亮女孩。
下面依次往這站了七八個漢子,皆表情兇惡,要插短槍,手持大刀,虎視眈眈地掃描著我和三麻子。一派肅殺氣氛。
這,就是要上法場的前奏嗎?我不敢想,偷眼瞄身旁的三麻子,見他獨腿站立,昂首挺胸,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看來,這傢伙知道自己要完蛋了,臨死想充個好漢,免得讓人恥笑?
那女人眯眼在我和三麻子臉上來回打量了一會,鄙夷地道:「你們從哪兒過來的?」
「濟南府!」三麻子朗聲道。
那女人眉頭略微一蹙:「那你們看見是誰襲擊了那幾個灰皮?」
「天兵天將!」三麻子依舊哏不打地順嘴胡扯。
話剛落,他身邊一個漢子猛地一腳把他踹到:「放你媽的屁,明明是個老太太,還特么跟老子玩玄乎的,你這老東西是不是活夠了,說,到底是什麼人打死了那倆穿灰皮的,逃跑的那倆有沒人去追!」
三麻子就勢盤腿坐在地上,並不看那大漢,而是直眼望著前面那女人:「二當家的,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現場也擺在那兒,一個七八十歲的小腳老太太,能打過那些騎馬拿槍的官兵嗎?除非她是神或者是鬼。」
三麻子這番話,把所有的土匪都震懵了,眨眨眼,皆困惑地望向了那個女人。
那女人冷哼一聲,盯著他,問道:「這麼說,那鬼神是你招來的了?」
三麻子微微一笑:「在下不才,我還沒那個能耐,是我師傅招來的。」
看來,三麻子是不敢接這個茬,忽悠到他師傅那兒去了。高!
我正暗想著,那女人又問:「你師傅是誰?現在哪兒?」
我以為他會順口胡扯,一竿子把他傳說中的師傅撥拉到天邊去了,不料,他抬手一指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位青年才俊就是!」
話沒落,所有人的目光唰地齊齊射向了我。
我靠!我嚇得猛一哆嗦,這不是要我命嗎,死麻子呀,死麻子,你這老雜種臨死還要踹我一腳啊,我,我……
我剛要跳起來罵他,沒想他又緊接道:「我這師傅自小就得到高人的點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間能洞悉人的生死和財運。」
完了,完了,老子臨死還要背個「半仙」的臭名,你說窩囊不窩囊,更關鍵的是,他這一忽悠,面前這些土匪肯定要問我事,可我知道個屁呀,大字都不識一個,我能忽悠住誰啊,一旦答不上了,咔嚓一下腦袋就搬家了。
我急得瞪眼張嘴,卻不知該怎麼反駁他,氣的猛跺腳。
三麻子這麼一忽悠,那女的好奇心上來了,手一指我,道:「你,大仙,你算算我爹娘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去世的?」
「對,算對了,老子管你吃喝,若說錯半個字,老子立馬砍下你的狗頭當尿壺。」一大漢兇狠地沖我晃了晃手裡的大刀。
我腦袋轟地一炸,徹底苦逼了,誰他娘的知道你爹娘啥時死的呀,都是這死麻子硬按著我的腦袋往刀底下湊啊。
我張口結舌地不知咋說,冷汗順著臉頰唰唰地流了下來。腿也哆嗦的像風中的麻桿,腦子一片空白。
「快說!」那大漢又吼了一聲。
我咕咚一下跪在了地上,腦袋沖著地上「咚、咚」猛磕:「好漢爺,姑奶奶,我,我……」
我話剛到這,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有個人呼哧著跑進來,大聲道:「二當家的,那個穿灰皮,騎大馬的女人抓到了!」
那女人大喜,忽地站起來,叫道:「把這倆叫花子先押下去,把那灰皮母狗帶上來!」
我和三麻子被幾個大漢擒著出了土匪大廳,扔進了一個黑屋裡。
外面的門剛被關上,我一把揪住三麻子,咬牙切齒地道:「你特么娘的,臨死都要再踹我一腳,老子……」
我舉拳就要打,被三麻子一把抓住,低聲嚴厲地道:「你懂個屁,老子是在救你,還有我。」
救?啥意思?我眨著眼,疑惑地瞪著他。
「你要好好表現。」三麻子道。
「咋,咋表現?」我不解地問道。
三麻子瞅瞅門口,探身附在我耳邊,道:「若想活命,你就必須先把那個女人日了……」
我靠,我驚的一屁股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