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兇相畢現
河道慢慢往上升，河床變淺了。
最後呈現在黑亦辰面前的，是一片荒蕪蕭條的洪荒狀態，山野空曠荒涼，蠻風瘴雨，蒿草沒過人頭，荊榛滿目，人跡罕至，甚至野獸禽鳥也見不到蹤跡，很是凄涼。
「這是哪裡？我竟然從地下河上升到了一片蔓草荒煙的地方……那入口實在隱蔽，不容易尋找到，我得記住這個地方。」
黑亦辰神識掃了一遍，這裡方圓數十里沒有人煙，獸跡難尋，真夠偏僻。
沙睿只是告訴黑亦辰，沿著那河床的位置的出口就是黑水之巔，並沒有把現在這個位置標出來。或許連沙睿也不清楚這個地方，他每次派出的人都隕落了，誰也沒有真正尋找到河床的真正出口。
「老黑」眺望了許久，才道：「繼續往西北方向走肯定沒錯，那是黑水之巔的方向。」
黑亦辰鄒著眉頭道：「不是說黑水之巔被幽都之山壓在腳下嗎，我如何能進入黑水之巔？」
「老黑」指著茫然的荒草地說道：「這與地下河平行的方向，應該就是河床的方向。你繼續遁地前進，尋找河床就能避開那些陣法，定能到黑水之巔。」
沙睿曾經告訴黑亦辰：順著河床走，就避開雖有陣法直抵黑水之巔。只要尋找到河床，就可以輕鬆解決這個問題。
黑亦辰粗略判斷了一下方向，遁地下去開始尋找，很輕鬆就尋找到一條寬闊的河床，而那河床已經被埋入地底下，雖然也堅硬無比，但再沒有出現那些古怪的罡風和妖魔。
沒費多少工夫，黑亦辰的雙腳就站在一塊祭台前，他的面前是一條飛瀉千萬丈的瀑布前面，而頭頂，有一座直插雲端的大山壓迫而下，讓黑亦辰所在的這片空間有一股壓抑感。
黑亦辰心臟激烈地跳動著，這個地方，他既熟悉又陌生。他曾經在「夢」里來過，是循著他母后的記憶，來到了這裡——黑水之巔。
那一天，正是母后被帶走的那天；那一天，正是父帝浴血奮戰時被蘊含著白水的長劍刺傷；那一天，父帝帶著母后和他趕到了這黑龍族最後的安全地帶，卻被叛徒帶著追兵趕到了這裡……
那時候，黑亦辰才出生沒有多久，他所見到的一切，都是母后的記憶，並非他自己的切身所見。
那時候聖潔寧靜的黑水之巔，早已被蒿草淹沒，就是那祭壇，也只剩下斷壁殘垣，滿目瘡痍，失去了所有的靈氣。面前的那衝天而上的瀑布，如今好像被誰施了咒語，靜靜都懸在虛空，一動不動，遠遠看去，好像一個栩栩如生的雕像那樣，真實，又虛幻。
黑亦辰含著淚，撫摸著祭壇，痛惜不已，他一遍又一遍打量著這個代表著黑龍族聖地的黑水之巔， 心酸、悲痛、憤怒、寂寥、眷戀，唯獨沒有絕望。
許久許久，家仇國恨一起湧上心頭，讓黑亦辰原本含淚的眼眸，一點一點變得堅強起來。
「亦辰，睿靈大帝說這裡是最危險的地方，你得快一點設法進入黑水之巔，遲了會驚動到埋伏在這裡的人。」
「老黑」適時地提醒道，每到關鍵時刻，他從不打馬虎眼，這個時候的他，最像一位立世極深的滄桑者。
黑亦辰收拾好寂寥的心情，點點頭，走向不堪入目的殘缺祭壇，他想尋找祭眼。
「老黑」嘆了口氣，道：「祭壇被毀成這樣，估計已經荒廢，難於用一滴血激活。」
黑亦辰此時信念堅定，絕不會輕言放棄，他道：「我們分頭找，興許祭壇的神物還在，能連接起來。」
祭壇是一個族群、帝國或大門派最重要的地方，神物一般不會直接埋葬在祭壇下面，而是埋在極其隱秘的地方，所以即使祭壇毀壞了，只要找到祭眼，祭壇還是有可能被激活的。
「小黑」是行家，他搗鼓了一會兒之後，就在一處非常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孔。
儘管「老黑」也表示懷疑，但黑亦辰卻選擇相信「小黑」。
「亦辰，沙睿不是叫你到了以後，通知一下你師傅嗎？白雲大帝早已潛伏在這附近，他們會把幽都之山提上去，才能開啟黑水之巔。」
黑亦辰搖搖頭道：「一旦白雲大帝動了，潛伏在這附近的敵人也會被驚動，他們會很快發現我，或許我還沒走到黑水之巔，就已經被捉了。我若能開啟祭壇，會驚動許多人，白雲大帝若是想相助，那時候自然會出手，不需要我們擔心。」
這小傢伙越來越成熟了，看來黑龍族真的有救了。「老黑」眼眸中閃現出一絲欣慰的淚光。
精血滴入那個不大的洞眼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許久都沒有任何動靜傳出。
「老黑」著急地問道：「難道不是祭眼？」
「小黑」肯定地說道：「是祭眼，絕對沒有錯。只是不知道祭壇結構是否完整……」
「呃……」
黑亦辰也略有點失望，剛要說話，突然心口劇痛，神識瞬間開始恍惚，眼神迷茫了起來，面前似有千般重影，晃得他一陣又一陣暈眩。
「亦辰，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小黑，你到底做了什麼？」
「老黑」即使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黑亦辰，發現他似乎陷入魔怔，怎麼都無法喊醒他。
「小黑」也嚇得手足無措，頓時慌神了，反倒不知道該做什麼。
黑亦辰迷離了片刻，身邊好些瞬間發生了變幻，好像瞬間回到了帝父黑日帶著他逃亡的那一天……
黑日把自己的精血滴入祭壇，也把懷抱中的小黑亦辰的精血也滴入祭壇，小黑亦辰彷彿被祭壇認可了，笑得雙眼彎成了小月亮。
那一幕，竟然讓小黑亦辰刻骨銘心，記下了之後發生的所有的事情。
「呼！」
黑亦辰好像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呼出一口濁氣后，才恢復了神智。
「老黑」疾呼道：「亦辰，你終於醒了？到底怎麼了？」
黑亦辰用手狠狠搓了一下臉，讓自己更清醒一些，道：「快走，我感受到陣法開啟了，我們先進入再說。」
「嗡～」
好些為了配合黑亦辰的話，祭壇上泛出一陣漣漪，橫掃向四周，無形無聲，卻山體橫斷，樹木轟倒。
「快一點！」
祭台離黑水之巔並不遠，對黑亦辰來說只有三、四步的距離，但這裡陣法交叉，卻宛如天涯海角那般，即使他狂奔，離黑水之巔還是有一點距離，好像永遠都無法跨越那一道距離。
「難道辰小子成功了？」
白雲大帝一驚又一喜，帶著一群蒙面人撲向幽都之山。
「快，有黑龍族的人試圖破開陣法！」
一直潛伏在幽都之山上的大帝也被驚醒了，紛紛踏出閉關洞穴。有的直接單手抓向黑亦辰。
「糟了！」
黑亦辰沒想到這樣，他剛要把天圖頂在頭上，祭台上又是掃出一陣更大的漣漪，輕輕從後面把黑亦辰送入黑水之巔，另一方面漣漪切向那隻大手，逼迫那隻大手一滯，停了足足一息。
就這一息時間，黑亦辰感到自己的軀體，已經被投進了靜靜懸挂在虛空的瀑布里。
黑亦辰身體一接觸道瀑布，瀑布不再靜止不動了，而是緩緩地往上升，好像要走向無盡的天際。
「黑龍族的孽障，給老子回來！」
一位大帝兇相畢現，一把古琴天器呼嘯著砸向黑亦辰的身體。
那可是處於大帝的之手，即使不需要任何武器，都能直接拍死黑亦辰。
黑亦辰嚇得頂出混沌塔去擋，卻不料那古琴天器還沒碰到黑水，「錚錚」的琤崆之音剛響起，就變成了古琴破碎的聲音，天器碎片在黑亦辰面前飛揚，好像跳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