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絕望
沙海愧疚地說道：「我們攔了，沒攔住。亦辰兄對沙主倒是很有感情，非要去尋找。老祖，你覺得沙主會怎麼樣？她，不會有事吧？」
那位老祖道：「荒湖很危險，我才游出去數千米，已經經歷了好幾次危難，差點回不來了。沙主雖然有沙靈槍在身上，也不一定就沒事。我沿著沙靈槍的氣息，一直追蹤到三千米就徹底消失了，看來沙靈槍深入的範圍至少是荒湖的中央地帶，那是我們永遠也抵達不到的地方。不過，一路上並沒有沙主發出的求救信號，因此暫時不需要擔心她的安危，因為擔心也沒用，只好聽天由命了。」
那位老祖的話令沙海和一群神尊內心更加沉重。沙海有點後悔自己聽從沙主這樣的安排。原本他是打算分幾批人馬出城，迷惑參光，再悄悄把沙主送到荒湖。可是沙主堅持說無論做什麼都迷惑不了參光，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沙海才作罷。若是堅持一下，或許就是不一樣的結局。
沙靈族強者沙加問道：「老祖，荒湖到底是什麼樣子？」
雖然是沙墓的土著，還長期奔走於荒城和族群之間，可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願意下荒湖一次，因為每一次都有九成的可能隕落在此，在座的大部分大能都是沒有去過荒湖歷險。而且沙靈族一向內部不團結，除了少數長期在族群主持大局之外，其餘的大多，平時就很難得聚在一起。若不是沙靈帝回歸，沙靈族也無法人心所向，受血脈召喚堅定地回到族群。
那位老祖道：「我也只探尋到局部的一小部分，管中窺豹罷了，無法觀其全貌。總體來說吧，荒湖就像一個大花園，越到中央愈加璀璨奪目。我從這裡橫渡過去足足數千米，水中的場景在變化，好像從鄉村逐漸往城市裡變幻，水怪的數量逐漸變多，所遇到的強者一個比一個厲害。最令我想不明白的，是湖水中竟然藏著無數的虛空，好像是虛空疊加的世界，僅僅憑我所看到的一切，或許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感覺荒湖就是一個大世界，一個你無法想象的大世界。這裡只是一個入口，是沙墓通往荒湖世界的一個入口而已。」
一行人震驚了。他們一直以為荒湖只是一個清氣充斥的湖泊而已，沒想到卻隱藏著另一個世界。
一位大能依然沒辦法相信，問道：「老祖，荒湖裡的妖怪全都是這樣嗎？」
那位老祖搖搖頭，凝重道：「並非如此。我見到有許多長得像我們這樣的人，也有很多怪物，他們似乎可以和平共處，並非專門獵殺我們這樣的人。但他們的神識都非常強大，只需要一個照面，就能破除我隱匿的氣息，立即知道我是外來的。」
這麼說來，那些怪物不都成神瞳者？戰力還如此之強，那得多恐怖？！
……
黑亦辰最初的狀況並不容樂觀，渾身是傷，傷口還不停地淌著鮮血，體內又被道則所傷，內傷和外傷損害著他的神力，加上即將枯竭的元氣，更是令他的狀態急轉直下地惡化，幾乎無法返回。
還好混沌塔點撥，他利用碧色神台濃郁的靈氣調息，還是很快恢復了元氣，又開始變得生龍活虎。修者，只需要有靈氣調息，就能快速恢復外傷和戰力，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正因為如此，三界內但凡關押重犯的地方，一般都是在極其惡劣的環境中，沒有靈氣沒有資源，讓犯人無法修復自身，導致其傷口不停地惡化，最後甚至衰竭而死。
也正因為靈氣的重要，九幽大陸那種惡劣環境，即使是三界聯手，也久攻不下，最後只好放任九幽大陸的人在那邊休養生息，最終導致養虎為患，九幽不斷壯大，最終成為三界的心腹之患。
黑亦辰收起了碧色神台，重新回到了第八層界域內。
「咦？」
重新回到原地，黑亦辰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視野」開闊了許多。或許是他剛才元氣枯竭，氣力耗盡，影響到他的神識，如今他發現自己可以探尋到的地方寬闊了許多。
這附近就是一座高縱入雲的大「山脈」，一眼望不到盡頭，而他似乎身在山谷中。
這種感覺好奇特，自己明明身在清氣湖水的包圍之下，但感覺卻是置身於空曠的山谷中，而身邊卻是明媚春光，鮮花絢爛，鳥語花香，無數的飛禽走獸在自由自在地生活，沒有紛爭沒有掠奪，只有祥和寧靜。
混沌塔「嗡」地一下把黑亦辰包裹住，道：「亦辰，你已經下潛到了第八層，有什麼發現？」
難道老混蛋有什麼發現？
黑亦辰一喜，忙道：「我也覺得這荒湖有點古怪。每下沉百米，就有一個界域，每經過一個界域，就好像開天闢地那般，重新有一片新天地。還好我所承受的大部分壓力都被天圖吸收了，若是全部加持到我身上，估計我無法下潛到這裡。你有什麼發現？」
天圖？
混沌塔吃驚地看著黑亦辰頭頂上的黑幕，都有點被那浩瀚的星空驚呆了。他曾經也想像黑天斬神刀和殺神匕首那樣，安置在黑亦辰的中丹田，卻被黑珠子無情地驅趕了出來，在那裡，他就曾經看見過這個布滿這星星點點的黑色天幕。
看來自己與天圖無緣。混沌塔嘆了口氣。
混沌塔分神了片刻，回答道：「這裡的確有點像天界的九重天，只是倒置的九重天。每一層天看似只有百米高，卻是無窮無盡的虛空疊層，和正常的各界相似。我懷疑我們這裡剛好是某一個通道，或者是飛升的通道，別處的每一重天地應該不是這樣的。」
「老黑」和混沌塔的判斷都是這樣，與自己想的不謀而合，看來這並非空穴來風，是有點憑據的。
黑亦辰忙問道：「你在湖底看到了什麼？那是第九層嗎？還有別的水層嗎？」
混沌塔道：「那是真正的底了，沒有別的層次了。走，我帶你下去看看。」
有天圖護衛住黑亦辰，又有自己的混沌之液隔絕了濃郁到變成岩漿一般的清氣，黑亦辰應該可以安然度過第九層的界域。
混沌塔帶著黑亦辰進入了第九層，就在衝進界域的瞬間，一股蒼涼、絕望的氣息突然湧進黑亦辰的意識內。他彷彿看到了一條深不可測的古路，路上滿是芳草萋萋，古木狼林，隱約可見古路上的青石，鐫刻著無數的符文道則，只是因為常年風化，符文已經磨滅，個中的道韻已經消失，只透出一絲蒼茫、蕭條，還有無盡的無奈。
古路散盡，萬物凋零，蒼穹盡頭。風聲鶴唳的年代，天地昏暗，到處都是斷裂的山脈，毀壞的城牆。展眼望去，全是成片的屍骸，經年不朽，發出晶瑩的光芒；地面成猩紅色，斑駁不斷，好像無數的鮮血才把它澆注成這樣。
這裡是一個遠古的戰場，而且級別不低的戰場，浩瀚無極。古屍遍地都是，死去多年的古屍，有仙氣縈繞其身；一具具屍首身邊都是斷矛、長劍、盔甲，每一個都是好東西，當然還有許多鼎、油燈、拂塵，都是不朽的聖器，它們全都散發著不朽的光芒。
這是超越天神的戰爭，而且是如此大規模的戰爭，慘烈，壯闊，又悲涼，滄桑，隱約中還要一絲絲的絕望縈繞在黑亦辰心頭，這是這片天地帶給他的那種感覺，並非黑亦辰內心被動搖而生出的這種錯覺。
黑亦辰被這種灌入他神識的這股意念，壓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而且被這伏屍百萬的戰場驚嚇到，只感到頭皮發麻，好像身臨其境那般真實、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