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一代大俠
仙核,凝聚了一個人成仙前的所有的一切,它繼承了你全部的記憶、神功、神通等,同樣也完全複製了你原有身體的強度,和自己並沒有什麼區別。
待羽化成仙的那日,這小人會從軀體內出來,不斷成長,幻化為另一個真正的自己,一模一樣,除了更加強大外,其餘的毫無差別。
這仙核,是仙人所有神通的依託。
對於一個仙人來說,失去了仙核,意味著失去了一身修為。
所以,神界有一種酷刑,對犯了罪的仙人、神仙,都會挖去下丹田的仙氣仙核,直接開除其仙籍。
龍塵心直接把還沒徹底成形的仙核,都渡給了義子,表明了自己要離開的決心。
正準備出手相救的黑雲主無奈地頓住了腳步。他滿臉是淚,眼看著老友一點點衰弱下去,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無言的哀傷,他怎麼就不理解呢!
這是老友自己選擇的道路,本來自己應該看開的,但他內心總是和黑亦辰一樣,只要活著,他就會去想辦法延續老友的生命。可是,對方已經完全放棄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又有何用?
黑雲主嘆息道:「你就忍心丟下我一個老傢伙在這世上……」
兩人之間的感情極其深厚,雖然不是朝夕相伴的老朋友,可時刻都會把對方掛在心底。如果一方真的離開人世了,另一個人將非常痛苦。
萎靡不振的龍塵心已經瀕臨衰竭,他硬撐著一口氣,道:「你這老傢伙可不能隨便撒手不管。你得答應我看著你我的孫子孫女們開枝散葉,永世昌盛。」
黑雲主含著淚,應道:「好好好,我答應你!你見到成雪嫂子問候一聲,來世,我就跟在你們身邊,保護你們……」
聽到提到慕成雪的名字,龍塵心笑了起來,道:「好!你永遠都是我的兄弟。玉羽,孩子,你過來,看著義父。」
本來留在神族的玉羽,聽到龍塵心被重創,立即跟隨著師兄火智宸趕來了,看到龍塵心的狀態,身為神醫的她早哭成了一個淚人,但她一直躲在遠處,不想讓龍塵心和黑亦辰看到自己這副悲傷難抑的模樣。
此時聽到龍塵心喊她,玉羽含著淚,連忙走了過來,滿臉悲傷地看著只剩下一口氣的龍塵心。
「義……義父!」
龍塵心開心地答應著,道:「離我們上次見面已經又過去一個多月了,義父給你的禮物還在吧?」
玉羽忙從胸口掏出一個吊墜項鏈,道:「義父,我隨身戴著。金珠和紫落也是隨身戴在身上的。」
龍塵心虛弱道:「那就好。義父知道你們都喜歡辰兒,以後要和睦相處,還要給他生生一堆娃兒。辰兒和金珠的結合,可能會受到諸多阻礙,你要支持辰兒把金珠娶回家。他的心已經分成了三瓣,少了一瓣都會不完整,你記住了嗎?現在,你也算是黑家的媳婦,也是龍家的媳婦。將來,你可願意讓孩子姓黑又姓龍?」
玉羽畢竟還是黃花閨女,一聽龍塵心這話,又是悲痛又是歡喜又是羞澀,千般滋味縈繞心頭,她定睛看了一眼黑亦辰,見他雖然無盡的悲傷,不過也默默點頭,才半含羞澀半含惶恐地說道:「我聽義父的……」
已感力不從心的龍塵心舒了口氣,像是完成了最後的心愿,他雙手一直頂著黑亦辰的兩處丹田,不敢有所易位,他這功法的恐怖之處,就是必須一方力竭,否則功力傳繼就不算成功。
龍塵心感受到了黑亦辰的彷徨,安撫道:「辰兒,你別難過。這是義父自己的選擇!來世一遭,叱吒風雲一時,又荒廢了一生,總讓義父在這世間留下點什麼。從現在開始,你身體里有義父的丹核,將來等你晉級到了仙人,會與你的丹核溶在一起,成為一體。以後,義父將永遠和你在一起,不會再分離。起碼,義父沒有神魂俱喪,還留著一絲神念在你身上。你說可好?」
悲傷到極點的黑亦辰,聞聲不但沒有略有安慰,反倒悲痛欲絕,有種生離死別的斷腸之痛。
龍塵心繼續安慰道:「這是義父自己的選擇,義父一絲神念依舊會伴隨你走天涯。苟且偷生那麼久,義父也該去陪雪兒了。辰兒,義父不能再這麼自私地活著,我有勇氣去見他們,你該為義父感到高興才是,別讓義父走得難過……」
留下一絲神念,總好過魂飛魄散為好。如果自己有一天功力大漲,也許能為義父續魂,再造義父金身。
想到這裡,黑亦辰強忍著悲傷,灑著淚猛然點頭。
龍塵心依戀地看著黑雲主,艱難地說道:「老朋友,你的家難國讎,就交給辰兒吧。我先走一步去陪你弟媳婦了。我老了,自私一點,不能陪你去報仇了……咳咳咳……」
強大如鋼澆鐵鑄的黑雲主,此時只是緊緊地握住龍塵心的手,含著淚一個勁地點頭,卻一句告別的話都說不出來。
感覺到龍塵心變得越來越虛弱,其餘的人全都連忙圍了過來,與他告別。
此時的龍塵心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已經開始陷入昏迷,可他嘴邊還在念道:「龍塵心,慕成雪,兩相依,自難忘;羅裙倚處無顏色,始終相憶獨孤眠。遙見君,思悠悠,殷紅落,殘風卷;一種愁緒千秋索,魂牽夢繞來世還。雪兒,你的塵心來了……」
隨著最後一聲低呼,龍塵心完成了最後的功力傳繼后,兩隻手翕然落下,一臉恬靜,微笑著,望著遠方,彷彿,那裡有他最愛的人……
一代大俠龍塵心,與世長辭!
「義父!」
黑亦辰一反身,及時接住了龍塵心身如枯槁的軀體,立即撕心裂肺地大喊,聲音凄厲痛苦,那喉嚨底下發出的嘶吼聲,彷彿是從地底下發出的吶喊……
所有的人都殤慟不已,沒有一個人不抹著淚。
一直忍著不敢哭泣的黑雲主,終於老淚縱橫,嚎啕大哭,道:「塵心,你一點都不自私,為了龍家,你學成了一身的修為,為龍家報了仇。為了成雪,你不但一生未娶,還不敢去追隨她而去,這樣自責地活著,是因為你太偉大了。為了神族,你不敢輕易去死,為了天下蒼生,你把妖魔鬼怪趕離了各大陸,為所有修者創造了一個修鍊的坦途,不至於中途夭折。你做了這麼多,名震天下,卻臨最後都不願意解毒,帶著這恥辱的記號提醒自己對不起家人,對不起成雪。其實,你最對不起的人,是你自己啊!你對自己太苛刻了!塵心,如果有來世,記得找我,我還是你的好兄弟……」
黑雲主幾乎哭斷了腸,哀嚎得讓其他人都淚流滿面,痛不欲生。
任傳華這群漢子們,一生中只有留下,幾乎沒有流過淚,如今都哭成了淚人。
突然,智珠子喊道:「大家別哭了,趕緊把大哥放進神冰棺木內,都閃開,子瘋,你們幾個快把大哥抬進去,快點!」
智珠子一眼驚醒了夢中人,眾兄弟立即動手,把龍塵心的軀體進了神冰棺木內。
龍塵心的軀體剛進入神冰棺木,立即被凍成了一個冰人,身體雖然枯槁,不歸面容栩栩如生,和他生前一般慈祥,又充滿著霸氣威嚴,更有一代大俠的悲天憫人的風姿。
為了充分保存龍塵心體內剩餘極弱的生機,任傳華用符咒在龍塵心身體內築建了一個陣法,鎖住了這幾乎要消逝的一絲絲生機。
黑雲主最了解龍塵心的心意,他本想阻止這群兄弟這樣做,因為他已經答應了龍塵心要與慕成雪合葬在一起,可是,如果現在就出手阻止,不但會傷了這群兄弟們的心,還會把他們氣得一走了之,這就違背了龍塵心的初衷。
當然,黑雲主也有一些私心,他希望在黑亦辰重振龍家和黑龍族之日,復活龍塵心,讓他看一看他義子君臨天喜的一幕,至少可以完全無憾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