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如「實」作答

  雖然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古輝也沒有立刻作答。


  眼底閃爍警惕，看了一眼柳絮：

  「你問這個做什麼？」


  古輝的表現並無任何誇張。


  不止是他，恐怕任何人在遇到一個陌生人問他這樣的問題，都會心生謹慎。如此反問最是恰當。


  柳絮抿嘴一笑，柔情似水，把已經城滿酒的杯盞送到古輝的手邊，輕聲輕語道：

  「古輝師弟不要這麼見外嘛。」


  「沒什麼要緊的，就是隨便嘮嘮家常。話說我祖上某一代好像也是混亂之域的呢，還可能和古輝師弟你有關係呢。」


  隨便問問？


  古輝心底清明如水，冷笑連連，但臉上表情似乎接受了柳絮的這種說法，略一沉吟，道：


  「不是。」


  不是？


  古輝不是混亂之域的人？


  那豈不是說，他真的有可能來自狂蟒帝國，是陣前將軍隱姓埋名多年的小兒子？


  文一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衣袖裡的白犀靈角，眼瞳猛地一亮，神色更興奮，對柳絮、羅成兩人使眼色。


  白犀靈角沒有變色。


  這說明古輝的話是實話，沒有撒謊！

  任務就這麼簡單完成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三人隱隱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有些不真實，心裡幾乎都要被狂喜塞滿了。直到古輝的下一句話傳來：


  「我是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來自何處。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是混亂之域的人，也肯定不是四大帝國的。」


  聽到古輝的這前半句話，三人的心思更興奮了。


  孤兒！


  他們所尋找的那個古輝，也算作是孤兒。因為當他剛出生，並且還在襁褓中時，就已經父母雙亡。


  貼切！


  符合！


  他們下意識的更加認為，眼前的古輝就是他們所要尋找之人。可是，古輝的後半截話，卻宛若一桶涼水從頭頂澆下，把他們心裡燃起的希望火焰一下子澆滅了。


  敢於肯定不是混亂之域，也不是四大帝國之人？


  這豈不是說，他們之前的全部猜想，都是錯誤的？


  古輝的來歷，竟然是混亂之域和四大帝國之外的地方？

  混亂之域和四大帝國之外還有其他的疆域，這些常識性的東西他們當然還是知道的，並不算多驚詫。讓他們忍不了的，是之前猜想的徹底破滅！


  文一又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衣袖裡的白犀靈角。


  沒有變色！


  古輝說的還是真話！


  柳絮、羅成兩人看到了文一臉上變幻的表情，洞察其中意思，頓時也無奈了，第一次對身前古輝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而古輝則恰恰相反，看著眼前迷茫的三張臉，心裡冷笑，端起杯盞美美喝了一口。


  想套我的話？

  太年輕！

  古輝說的的確是實話。


  他的這幅身軀是狂蟒帝國陣前將軍的小兒子，但他的靈魂可不是。


  肉身是宿體，靈魂才是根本。


  從根本來講，古輝的確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並且，哪怕是在前世，他也的確是孤兒，不知道父母是誰，這也是真實的，當然不是混亂之域，也不是四大帝國。


  文字遊戲而已。


  如果柳絮問的是他這副身體，是屬於混亂之域還是四大帝國，古輝當然只能撒謊，立刻就被看出端倪。


  只可惜，沒有人會這麼問。


  他們哪裡能想到，古輝不僅是魂穿，靈魂更是來自另外一個遙遠的世界。


  文一三人愣了好大一會兒。


  直到古輝放下手中杯盞，三人才終於從剛才的空白里醒來。


  柳絮還是不甘心，臉上強擠出尷尬的笑容：


  「呵呵，不好意思，又提及你的傷心事了。」


  古輝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很是洒脫：

  「沒事。」


  「反正已經習慣了。」


  古輝是真的習慣了。


  前世就是孤兒，在訊息那麼發達的網路時代，他都找不到自己的家人，這一世來到這個世界，他對此早已不包有任何幻想。


  對於家庭的溫暖也是。


  因此，當這一世知道自己的身世，古輝平靜的近乎冷酷。


  從未經歷過家庭溫暖的他，又豈會對這種事放在心上？

  無關緊要。


  柳絮仔細觀察了一下，見古輝神色坦蕩，似乎真的對自己剛才的詢問沒有生氣，這才在心裡舒了一口氣，眼底精芒一閃，準備繼續探問。


  已經失敗一次了。


  這一次，她決定不再那麼隱晦了，眼眸流光更濃，媚眼如絲，道：


  「古輝師弟，敢問你這些年是怎麼一個人過來的？」


  「肯定相當孤苦吧？」


  探尋根腳和來歷！

  這才是真正的一針見血。


  從古輝這些年的生活上，肯定會有些許蛛絲馬跡，而這些痕迹，就是辨認出他身份的最好根據！

  柳絮話語裡帶著憐憫。


  似乎是在同情古輝先前孤苦的生活，古輝聞言，眼底精芒一閃，心裡冷笑更多。


  問這個？

  真是簡單。


  古輝輕酌了一杯酒，眼神迷離，似乎是被柳絮身上散發的濃郁魅力沾染，勾起了心底情感，喃喃道：

  「孤苦？」


  「當然不是。」


  古輝臉上浮起笑容：


  「我還是相當幸運的。」


  緊接著，古輝開始講故事了。


  故事的開端，當然不是從一窩蜂開始的，而是從古河山莊。古河先前為他安排的身份，成了最為完美的掩飾。


  同樣，這也都是真實的。


  按照古河的叮囑，他的確是他的傻兒子，只是在十五歲那年，成為了正常人。


  當然，古輝不會說自己傻了。


  只是說有些自閉，不願意和他人交流而已。


  從古河的暴斃，古河山莊被賊人和三大山莊惦記，都說的一清二楚，去往逐月城，機緣巧合認識了龔千等人，參加涼山奪旗，一直到現在，事無巨細，完完整整。


  不止是柳絮等人聽的仔細，就連龔千、丘山等人都忍不住湊了上來。


  聽古輝講完，龔千連連感嘆：

  「古輝兄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經歷！」


  這些事情古輝從來沒有給其他人說過，龔千等人也是第一次聽說。


  柳絮聽的仔細，眉頭卻越皺越深了。


  這就是古輝的全部經歷？


  和陣前將軍的小兒子根本沒有半點關係嘛。


  在她想來，狂蟒帝國陣前將軍的小兒子肯定是被人帶出來的，既然如此，也肯定教授過古輝，應當復仇。可是，在古輝的這些講述里，分明沒有任何人參與他武道之路的事實。


  如此清白？


  柳絮忍不住看向手持白犀靈角的文一，但見後者也是一臉迷茫，衣袖露出白犀靈角的一角——


  沒有變色！


  古輝所言都是真實的！

  立刻，柳絮三人對於古輝的身份懷疑再度銳減。


  沒有痕迹，都是實話，和預想完全不一樣嘛！


  「莫非，是大星君估計錯誤了？」


  柳絮忍不住看向坐在首位，和黃翔等人有一搭沒一搭，餘光正在注意這邊的木狼奎，心裡沒了分寸，找了一個託詞，向已經和龔千等人說起話的古輝道別，三人就這樣離開了席位，朝木狼奎走去。


  來到木狼奎身邊，文一先是把手裡的白犀靈角遞了上去。


  木狼奎一見潔白如初的白犀靈角，眉頭立刻微微一皺，耳畔正傳來柳絮三人的秘術傳音，把剛才的一切告知，木狼奎聞言，眉頭不由皺得更深了。


  「沒有一點端倪？」


  「真的是大星君判斷錯誤，這個古輝，根本不是我們要找的那人？」


  木狼奎的心底也忍不住浮起這樣的猜想。


  然而，正當他在心底嘀咕之時，整個酒宴上的氣氛，也在悄然變化著。


  所有人都看到了柳絮三人圍繞在古輝身邊的那一幕，又是微笑又是喝酒的，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在四宗門這一方大部分人的心裡，都認定，木狼奎所在的狂蟒帝國是在拉攏古輝。


  而現在，柳絮、木狼奎等人皺眉的神色，似乎也在說明，古輝已經拒絕了他們。


  並且拒絕的相當徹底，否則的話，木狼奎的臉色也不會這麼凝重。


  如此一幕，自然令四宗門這一方的武者心神大定，看向古輝的臉色更是充滿欣賞和敬意。再加上古輝先前頂著巨大的壓力，為混亂之域和四大宗門說話，如此勇氣實在是令人欽佩。


  一時間，關注古輝的更多了。


  大部分人的眼裡，都充滿欽佩。


  而之所以說是大部分人，當然是因為有些人並非如此。


  沈延軍就是其中一個。


  覺察古輝隱隱再度成為全場的焦點，他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


  「該死！」


  「又讓他出了風頭！」


  沈延軍早已把古輝視為自己的敵人。


  古輝越是引人注目，他的心情當然就越不好，怒火在胸口焚燃，無法遏制。同樣臉色鐵青的，還有一旁的王見穿。


  王見穿對古輝的印象也不好。


  因為古輝曾經在眾目睽睽之下讓他難堪。


  同樣，他也感受到了身旁沈延軍心裡的怒火，看到後者藏在木桌下緊緊握起的雙拳，王見穿眼底突然精芒一閃，傳音道：

  「沈師弟，想不想一鳴驚人？」


  傳音突如其來，沈延軍聞言驀地一驚，詫異看向王見穿：

  「大師兄，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王見穿冷酷一笑：

  「當然是助你一臂之力了。」


  「去，挑戰他！」


  「只要贏了他，你就是全場的焦點！你也可以拒絕四大帝國的招攬，成為我四大宗門的脊樑！」


  「到時候，一切的風頭，不都是你的？」


  搶風頭！

  沈延軍聞言，眼瞳猛地亮起，一下子明白了王見穿這建議的用意，心底亢奮無法遏制。


  王見穿說的不錯。


  這的確是自己的機會，絕佳機會！


  既可以報昔日一戰之仇，又可以力壓古輝……


  一念至此，沈延軍再也忍不住了，呼的一下，猛地從座位上站起，看向穩坐高位的黃翔等人，聲音洪亮，擲地有聲：


  「副宗主，我想挑戰古輝師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