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一場交易。
轟！
就在看到這兩朵血色火焰的同時，古輝立刻感覺心頭猛地一顫，彷彿有一股強烈的力量灌入了自己的體內。
一切秘密，畢露無遺，全部展現在了暗靈王的眼前。
這種感覺，古輝相當熟悉。
在面對寂滅老祖的時候，他就有過類似的感覺。
一想到這裡，古輝心底驚駭更多。
按照唐川、恆寬大師所言，寂滅老祖可是超逾一品武者的存在，是傳說中的大能。而眼前這尊自詡為暗靈王的骷髏竟然可以給自己帶來同樣的感覺。
難道說，它也是超一品層次的存在？
麻煩了！
麻煩大了！
伴君如伴虎。
古輝知道這等強者的難纏。
一時間，不敢說話，生怕因為言語的失誤，而惹來殺身之禍。
暗靈王似乎看穿了古輝的小心，微微一笑——
好吧，他的臉上沒有皮肉，根本看不出是不是在笑。這一切，都是古輝自己的感覺。
暗靈王看了古輝手中還在焚燃的禪香一眼，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感受空氣里瀰漫的異香，體表骷髏的漆黑立刻變淡了幾分，但暗靈王似乎對此很滿意，低沉的聲音傳來：
「你是佛音寺的弟子？」
古輝聞言，心思一動，想到暗靈王剛才覺察自己體內佛門真氣的力量放棄殺戮的那一幕。
暗靈王似乎對佛音寺的弟子很有好感？
這有點不對啊。
亡靈這種東西，是至陰的存在，受到佛門真氣的先天克制，它怎麼會對佛音寺有好感？
疑惑存在心間。
但暗靈王之前的確是因為佛門真氣而放過了自己。
古輝差點就要點頭。
但最終還是忍住了，誠實道：
「回稟前輩，晚輩不是。」
「只是身懷佛門真氣，自學了一些佛音寺的武學而已。」
暗靈王聞言，眼瞳血色火焰搖曳，似乎對古輝的回答頗為意外，許久，聲音傳來：
「敢於說實話，不錯。」
古輝聞言，精神一凜，詫異看向暗靈王。
對方竟然有洞察真偽的能力？
這也太神奇了吧！
隨後，心底慶幸。
幸好沒有說謊，否則的話，鐵定麻煩了！
然而，不等古輝在心底感慨，突然，只見暗靈王眼底血色火焰再度閃耀，聲音冷然：
「但是，你既然敢利用我，剷除自己的敵人！雖然這也為我奉上了一份大餐，但是，死罪易恕，活罪難逃！」
「從今天開始，你就留在這裡吧，為我誦經百年，我自會放你離去。」
古輝聞言，驀地大驚。
什麼？
誦經百年？
你逗我呢！
有這樣的懲罰么？
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古輝驚呆了。
打死都沒想到，暗靈王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而因為暗靈王的這要求，古輝也瞬間意識到了很多。
佛門真氣，的確是亡靈的剋星。
但從暗靈王之前貪婪吸食禪香瀰漫出的異香，和他現在的這些要求，似乎，佛門真氣，對他也有相當大的作用。雖然不知道這作用到底是什麼，但顯然，暗靈王如此要求，有他的私心！
顧不得深究這些，古輝現在最為在意的，是暗靈王的懲罰。
誦經百年啊！
哪怕自己不是和尚，誦經一百年，也估計和高僧無異了吧？
絕對不能答應！
雖然知道現在自己並無一丁點的話語權，但古輝還是要堅持。
「前輩……」
古輝一咬牙關，鼓足勇氣，要提出自己的異議，然而，話音剛剛出口，但聽暗靈王冰冷的聲音已經憑空響起：
「你還想給我討價還價？」
「是想找死么！」
轟！
話音未落，古輝感覺自己的頭顱如受重鎚砸落，眼冒金星，神魂本源受到了極大衝擊，小臉唰的一下就白了，搖搖欲墜，差點踉蹌栽倒。
狂暴！
霸道！
暗靈王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古輝心頭一寒，心裡一橫，咬牙切齒，努力保持清明：
「前輩，您是希望我誦經，利用佛門真氣幫助您什麼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希望您能聽我把話說完。否則的話，我雖然打不過您，但是，自殺還是能做到的！」
暗靈王聞言一驚，眼眶內赤色火焰跳動，驚異看向古輝，他沒想到，他的心思竟然被古輝看透了！
然而，他更沒想到的是，現在的古輝，也是滿心忐忑。
他這完全是在賭博。
賭自己對暗靈王是有用的。
值得慶幸的是，他似乎真的賭對了！
暗靈王沒有發作，低沉的聲音傳來：
「你想說什麼？」
古輝聞言，精神一凜，再一次確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否則的話，以對方的實力，只要一個手指，就可以宰了自己。但是，暗靈王沒有這麼做，說明自己體內的佛門真氣的確是對他有用處的！
終於有了底牌！
古輝感到周身壓力銳減，當即挺胸拔背，站了起來，眼底精芒閃爍，道：
「我想和您達成一個交易。」
暗靈王聞言，當即有些嗤之以鼻，冷笑傳來：
「交易？」
「用你的性命給我作交易么？」
他以為這句話會讓古輝膽怯。但沒想到的是，古輝神色不變，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那些威脅一樣，嚴肅一點頭：
「是。」
「用我的性命作交易。」
「摩羯佛印，您應該聽說過吧？」
暗靈王聞言，眼眶裡的血色火焰跳動的更厲害了，聲音都顫抖了：
「你會七十二摩羯佛印？」
古輝聞言，精神一凜。
他只知道摩羯佛印，卻不知道，竟然有七十二枚之多。他現在只會其中的十八枚而已。
但這不是重點。
古輝深深看了暗靈王一眼，道：
「是，我會。」
「但是我現在只掌握了其中十八枚而已。」
暗靈王聞言，頓時有些失望。
只有十八枚。
這對它的用途實在有限啊。
「十八枚沒大用。」
「除非你能掌握三十六枚，或許才能幫我離開此地，重生於世。」
暗靈王斬釘截鐵說道。
古輝聞言，眉頭微皺：
「日後有機會，我肯定能得到更多的摩羯佛印。」
「我可以先給您刻下十八枚，應該比我誦經更有效果吧？」
「我可以立下血誓，等我學得三十六枚摩羯佛印的之後，立刻到來，竭盡所能，幫助前輩您達成自己的目的。」
血誓？
暗靈王原本對古輝的話是不相信的。
哪怕他能辨認出，現在這番話，的確是少年的肺腑之言，誠懇至極，並無虛偽。
但他更知道，人是會變的。
此情此景，古輝能說出這樣的話，但一旦出了黑風谷，極有可能就變了。
但是，還不等他表達出心底的不屑，聽到了「血誓」二字，神色立刻變了。
血誓。
這是一個武修最高的誓言了。
如若完不成的話，將會受到天道的懲罰！
古輝既然願意立下血誓，這足以證明，他的這番話，是絕對認真的！
現在，這個選擇題又擺在自己面前了。
是在等些許時日，古輝得到三十六枚摩羯佛印后回來，幫助他脫困。
還是拒絕？
暗靈王思索了很久。
古輝也在一旁等待了很久，心神震蕩，緊張的看著暗靈王，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被自己的這些話所打動，改變主意。
終於——
暗靈王抬起頭來，眼眶內赤芒如火，似乎終於有了最終的決定：
「好！」
「只要你掌握了三十六摩羯佛印，就要在最短時間內，趕來此地，助我解脫！」
「立下血誓吧。」
同意了！
古輝精神一震，喜出望外。
暗靈王真的答應了，這著實算的上是驚喜了。
這場交易，是建立在一念猜測上。
古輝完全是在於暗靈王沒有向他動手，才大膽猜想，是因為身懷佛門真氣的原因，再加上暗靈王要讓他在此誦經百年，更意識到暗靈王需要他。
雖然哪怕是到現在，古輝都不能明了，為何暗靈王確定自己唯有掌控了三十六枚摩羯佛印，才能夠幫助到他。
暗靈王到底需要自己幫忙做什麼？
這些，古輝都不甚了解。
這場交易的促成，完全是因為對死亡的畏懼，出於被困此地的恐慌。
無心插柳柳成蔭！
直到這個時候，立下血誓，古輝才猶如垂死病中驚坐起，恍然驚醒，連連詢問：
「前輩，你到底需要晚輩做什麼？」
暗靈王骷髏頭顱上，完全看不出表情，低吟道：
「這個問題，等你進入了佛音寺自會知曉，我亡靈一族的願望，當然是自由！」
自由？
進入佛音寺自會知曉？
古輝明白，暗靈王所說的是佛音寺的藏書記載。
但這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難題了。
或許暗靈王認定，他是肯定要進入佛音寺的。可古輝自己明白，自己絕無可能加入佛音寺，其中的藏書，自然不可能有機會看到。
至於知曉亡靈一族自由的條件……
「只希望，在其他三宗門，也有關於亡靈的介紹吧。」
古輝在心頭念念有詞，略有些心虛瞥了一眼暗靈王，按捺心虛，趁熱打鐵，和暗靈王交流了在過些時候，可能還有三品鬼臉魔修到來。這一次，還未等古輝提出請求，暗靈王已經明白，骷髏大手一揮：
「放心吧。」
「如此美食，豈能拒之？」
共識就這樣達成了。
古輝試探提出離開，暗靈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放行。
血誓的力量，是值得信賴的。
就這樣，古輝出了廟會遺迹，而直到走出廟會遺址的範圍，他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都濕了，都是被汗水打濕的。可想而知，他剛才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才能和暗靈王正面討價還價。
「幸好，圓滿解決了。」
古輝長舒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頭放下了。
一個血誓，一勞永逸。
起碼現在，有暗靈王斷後，他們不必再擔心郭躂等小屍鬼宗魔修的追趕了。
似乎，這是當前最好的結果了？
古輝看向手心，多了一枚骨制的哨子模樣的東西。
這是暗靈王給他留下來的信物。
只要在黑風谷範圍內，吹響這哨子，他就能立刻知曉，並且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
這是古輝和暗靈王討價還價的另一好處了。
「呼！」
古輝長嘆：
「希望這選擇沒錯吧。」
「日後還債，希望不要太難。」
古輝清理思緒，讓自己的神色顯得更加正常，穿過灰色迷霧，終於再次看到正翹首以盼的龔千等人，一臉焦急。
古輝心頭一暖，連忙迎了上去。
只是，沉浸在劫後餘生的欣喜里的他卻不曾感應到：
遠處，灰色霧氣里，一道神念附著而至，宛若針芒，把他的容貌牢牢看在眼中，低語聲傳響：
「佛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