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無法停止的追逐
生死戰。
輸，就是死！
古輝很怕死。
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一直把摩羯心法藏起來，從來不曾修鍊。
因為他怕死。
他怕自己也和殺人蜂一樣，再赴魂滅而死的後塵。
正因為怕死，所以他才離開了蟠龍鎮。
生命價最高！
尤其是當想到，在涼山城，還有一個美麗的小姑娘在等著自己，古輝就更不捨得死了。
他不是一個偉大的人。
當燃燒魔丹，和百里熊王開始正面廝殺時，他沒有再想過身後的那些人。
龔千也好，雲墨金線豹也好。
他們是自己的同伴不假。
但是現在，誰還能顧得上呢？
可以說他無情無義，可以說他生性薄涼。但是，這才是最真實的古輝。
「這一戰，我就是不能死！」
「就是不能輸！」
「魔修又如何？」
「只要是力量，只要能幫我取得這一場的勝利，我心甘情願從此墜入魔道！」
就是在這等心中執念的催促下，古輝毅然決然推翻了自己之前心底的堅持，魔丹表面，魔紋震顫，化為一股堅韌的力量，加持在他的手心。
嘭！
電石火光，又是一掌拍落，和百里熊王的利爪生生撞在一起。
嘶！
降龍手被利爪撕裂。
對於這一幕，古輝早已見怪不怪，習慣的很。
幾乎每一次交鋒都是如此。
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降龍手是魔氣凝化，內蘊氣血，哪怕被撕裂了，其中仍然蘊藏著浩蕩的力量！
「嘭！」
看似殘破的降龍手落在百里熊王的皮肉上，魔氣四分五裂，可血芒並未消逝，宛若匕首，深深刺入其中，而後又化作一道血芒回歸，更加璀璨和耀眼。
這才是噬骨血印！
汲取，吞噬！
屬於究極的力量！
氣血融入只剩下骨架的降龍手，古輝當即身體一震，體內氣血暴漲，心念一動，魔丹翻滾，魔氣再度噴涌而出，化為兩條完整的降龍手，噬骨血印的血芒隱藏其中。
一如既往，如同輪迴。
雖然說，只要是戰鬥，就有消耗。
在動用了噬骨血印的古輝身上，似乎違背了這一真理。
但其實，這是不對的。
古輝也在承受著巨大壓力。
這份壓力，源自於他完全不能和百里熊王抗衡的體魄上，還有他的意志！
每一次魔氣的蒸騰，和從百里熊王身上攝取而來的氣血融入己身，古輝都會承受一次莫大的衝擊力。
這份衝擊，源於體內，並非是用四方印的震蕩之力便可解決的。
只能緩衝。
古輝看似自然，遊刃有餘，其實一直都在咬牙堅持。
意志層面，更是危機重重。
魔氣和氣血，不僅在衝擊著他的肉身經脈，更衝擊著他的神智。
魔氣，是嗜血的。
氣血的噴涌，也讓古輝一直保持著亢奮狀態。
停不下來。
因為噬骨血印不能停，一旦停下，既無法對百里熊王造成有效的殺傷，維繫平衡都不可能。更何況，體內氣血幾乎爆炸，撐破身軀，如果不揮灑出去，古輝甚至都會被這些浩蕩的氣血之力撐破的！
這已經變成了一場停不下來的戰鬥。
若想結束，除非一方死亡！
古輝當然不希望死的是自己。
所以，他只能咬緊牙關，施展降龍手，握緊雙拳，繼續攻伐！
嘭嘭嘭！
百里熊王同樣狂暴。
這是一種野性。
不屈的野性
它早已忘記了來到這裡的原因，一腔熱血，滿是殺機，同樣停不下來了。
從熊爪上傳來的刺痛，無時無刻不刺激著它的神經，野性畢露，沒有任何技巧，熊爪連拍，其勢可怖，卻每一次都被古輝阻攔下來了，熊爪傳來的刺痛更加尖銳。
更發現，自己的熊爪，再也無法發揮出巔峰的戰力，似乎變得有些……
疲軟。
不錯。
就是疲軟。
這還是和古輝施展的噬骨血印有關。
噬，並不是單純的吞噬。
還有腐蝕！
古輝汲取他體內氣血的行為，就是一種慢性腐蝕。
百里熊王的力量越來越弱，而古輝的力量，則越來越強！
其實，這一幕並不是什麼巧合。
而是必然。
當百里熊王無法在短時間內擊殺古輝，並且後者更施展了噬骨血印后，這場戰鬥，勢必無法一直維繫平衡。
噬骨血印的特性，就是——
此長彼消！
古輝的力量在增強，百里熊王的力量在銳減！
古輝是第一個發現這一點的，眼瞳深處精芒璀璨，宛若夜幕星辰，心裡第一次對戰勝百里熊王有了信心。
當然，有個前提是，自己的肉身和意志必須一直能堅持的下去，堅持到自己可以擊殺百里熊王的時候！
這並不簡單。
肉身還好。
魔氣噴涌，氣血浸潤，在不斷戰鬥的過程里，自己的肉身相當於一直在錘鍊中，有消耗，也有補充。完全可以持續很長時間。
但是，意志不同。
噬骨血印能幫助自己彌補氣血虧空，魔氣也能從周圍汲取，支持魔丹的繼續燃燒，那麼意志呢？
意志是獨一無二的。
它沒有半點補充。
每一次氣血和魔氣的衝擊，都會使它消弭一分。
隨著戰鬥的持續，古輝感覺，自己的雙眼開始模糊，精力不佳，昏昏欲睡，若不是每一次從百里熊王的身上汲取一份氣血，會刺激到他的身體，古輝的精神恐怕早就萎靡了。
這一刻，他又想到了自己之前本能施展噬骨血印，一巴掌拍死鬼腳彭杉的場景。
神魂不寧，險些失控。
那也是自己第一次凝化魔丹的時候！
「再這樣下去，我會迷失的。」
「墜入魔道，從此成為一個只知殺戮，只有本能的殺戮機器！」
古輝精神一凜，神智清醒了幾分，心裡的急迫感更加強烈。
不能再持續了！
必須要儘快結束這場戰鬥！
入魔，實在是太可怕！
按照古輝近些時日的所見所聞，他能判斷出，一旦魔修的身份被暴露，簡直比死亡更可怕，人人喊打。哪怕自己先前救了外面那些人，對他們有救命之恩，古輝相信，一旦發現自己是魔修，他們絕對不會有任何遲疑，肯定會對自己出手！
這就是魔修暴露的凄慘。
眾叛親離！
古輝感知著自己神魂難凝，理智越來越少，心生慌亂。
可是，想要在短時間內斬殺百里熊王，又豈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
「先自己解決！」
古輝竭力壓制心底的激動。
內心觀想，那尊在施展羅漢拳時曾出現在過自己腦海里的大怒明王影像出現，眼眸半開半闔，沉寂波動透入神魂，古輝立刻感覺到，自己的神智清明了不少。
有效！
古輝心思微震，大喜過望。
然而，正當他集中精神，提升攻伐頻率和力量，縮短這場生死戰的時間之時，突然——
「嗡！」
不知是被什麼東西引動，百里熊王身上鐵鏈困鎖的那魔氣縈繞的那漆黑石碑上，金芒大放，摩羯兩字突破魔氣的桎梏，驟然顯化出來，瞬息間，古輝察覺到，周圍的魔氣，似乎一下子被震住了！
摩羯二字散發的氣息，就像是魔氣的剋星！
見狀，古輝大驚：
「原來，它和魔氣無關！」
「它存在的意義，是壓制石碑內蜂擁的魔氣！」
古輝終於明悟。
而百里熊王的反應比他更大，當看到金芒湧出，龐大的身軀立刻猛地一顫，揮舞而出的熊爪也停在了半空。一時間，它就彷彿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血色眼瞳里，嗜殺和森然的殺意驟然銳減，被惶恐和理智佔據。
「吼！」
熊嘯山林！
百里熊王的這聲爆吼，也和它眼底的神色一樣，充滿惶恐和驚駭。一時間，甚至忘了古輝的存在，攻勢停滯，悲鳴一聲后，龐大的身軀驟然轉身，也不考慮古輝會不會趁機偷襲。
下一刻。
在古輝驚詫的注視下——
百里熊王拔腿就跑，拖拽著身後的石碑，朝山下奔去！
百里熊王，逃了？
這是什麼鬼？
它不想殺我們了？
雖然連續被噬骨血印擊中了數次，但是，它還沒有露出疲態和劣勢啊，勝負未知。
再說，我也堅持不了太久了……
一時間，古輝懵了。
聯合剛才發生的一切，他只能模糊判斷出，百里熊王的突然逃離，應該和石碑上的變化有關。但是，你拖著石碑逃，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又有什麼區別呢？
滿腔狐疑，沒有答案。
戰局竟然是以這樣的結果落幕……
古輝驚呆了。
直到——
百里熊王拖著鐵鏈和石碑，逃出百丈開外，漆黑魔氣形成的濃霧隨之而行，古輝馬上就要脫離魔氣籠罩的範圍了，這才驟然被體內沸騰翻滾的氣血驚醒。
戰鬥停止的太不是時候了！
古輝哪能預料到這一點，根本來不及調整自身。
體內氣血澎湃，幾欲炸裂。
魔氣縱橫，黑霧縈繞。
現在的古輝，從外表看去就是一個活脫脫的魔頭！
一旦暴露……
古輝根本不敢往下想，眼底厲芒一閃，飛速作出了決定——
追！
追上去！
體內澎湃欲裂的氣血可以隨意釋放出去，但是，在魔氣被壓制下來之前，絕對不能被龔千他們發現！
需要石碑散發的魔氣繼續為自己遮掩身軀！
古輝很理智，立刻做出了最佳的選擇，腳下蹬踩，運轉八十七龍岩索道，疾速追趕。
沒辦法。
氣血和魔氣加身，讓他必須這樣做。
這是一場無法停止的追逐！
除非，自己能在石碑散發出的魔氣散盡之前，重新封印體內魔丹。要不然的話，一出現就會暴露魔修身份！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是古輝在上一世一本武俠小說上讀到的一句話，沒想到，今天他竟然就嘗到了這一滋味。
只是，在奔走追趕百里熊王的過程中，古輝還是無法理解。
百里熊王，為何就突然這般驚恐，放棄了繼續殺戮？
石碑，和上面的摩羯字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和他懷裡的那本摩羯心法有關么？
石碑原本好好的，為何就突然異變了？
諸多困惑，狐疑不解。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蒸騰漆黑魔氣外，龔千等人同樣驚詫滿目，徹底傻眼了。
……
魔氣區域在轉移？
百里熊王在逃亡？
漆黑魔氣範圍的變化，讓他們立刻領會到發生了什麼。
可讓他們愕然的是，古輝竟然沒有破霧而出！
他追了上去？
誓殺熊王而不休？
這得多大的勇氣啊！
一時間，人人面面相覷，滿臉錯愕，想不明白。
可是，當龔千詫異看向魔氣轉移的方向時，面色猛地一正，眼神驚顫，忍不住探手指去，驚呼道：
「那是……」
「核心區域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