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雨欲來
羅漢拳？
古輝一看，哪不認識。
爛大街的武技，也是最下乘的武技，完全不入流，一般世家弟子錘鍊根基的武技都要比這個要好不知道多少倍，修鍊它的，一般都是沒錢又沒根腳的窮困人。
馬三顯然在敷衍。
可古輝看著遞過來的羅漢拳，還是遲疑了。
這武技，他是接，還是不接？
對於修鍊武技，古輝有旁人不知的畏懼。
這份畏懼，正源自於殺人蜂的記憶。
殺人蜂是修鍊那本摩羯心法魂滅而亡，它至今還被古輝壓在床鋪下面，不敢拿出來，一想到，就直冒冷汗，生怕突然有一日屠龍峰會詢問他的修鍊進度，一試探，就會被揭穿，後果如何，古輝難以想象。
心路忐忑。
古輝當然不敢修鍊。
神魂俱滅，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摩羯心法帶來的恐懼，不由也沾染古輝對其他武技產生了敬畏。
羅漢拳在尋常人的眼裡雖不入流，但也是一門武技啊。
可剛要拒絕，古輝又不免想起一窩蜂上的那夜喋血，心神惴惴。
一窩蜂有仇家！
一窩蜂已經被滅了，雖然屠龍蜂帶他逃出來了，但誰敢說就絕對安全了？
外界很有可能正在追殺他們。
至於屠龍蜂的存在，也是一個頗大的威脅。自己總不能一輩子都藏身於他的陰影下吧？
修鍊武技，成為武者，無疑是對抗他最好的手段。
一想到這，古輝欲要推辭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羅漢拳再怎麼不濟，對現在的他而言，也是增強實力的一種方式了。
所以，這書他到底是接不接？
這一邊，古輝陷入遲疑，馬三眉頭輕輕一挑，顯然和此事無關的常德突然面見焦急，瞪大眼睛看著馬三，似乎頗有深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古輝終於考慮好了，伸手接過。
「好，那我就收下了。」
古輝接了！
可正如他所說的，僅僅是收下而已。
至於是否修鍊……
古輝完全沒有主意。
「先等等吧。」
「或許踏出這一步並不難呢，殺人蜂只是時運不濟而已。」
見古輝收下羅漢拳，馬三似乎也舒了一口氣，頗有示好的意味，道：
「下人不才，也修鍊過羅漢拳，要不現在我就給少爺您打一套？」
古輝聞言，擺擺手。
「算了。」
「你們操練著吧，我也就是沒事過來轉轉。莊園的安全，就有勞幾位費心了。」
古輝滿腦子都是雜念思緒，哪有心思看馬三打拳，嘴上說著，半個身子已經出了庭院。
有剛才古輝險些暈厥的那一幕，小桃紅哪敢讓他獨走，身邊作陪。
常德倒留下了。
心裡的焦急終於浮現在了臉上，瞪著馬三。馬三也不在意，一臉微笑的看著古輝和小桃紅走遠了，這才一揮手：
「沒聽到少爺說么，繼續操練！」
「你們這群小子，可千萬別拖了三爺我的後腿！」
嘴上吆喝著，庭院又熱鬧起來。馬三已經被常德拖到一個沒人注意的角落，埋怨道：
「你幹什麼！」
「還真給他一本武技？」
常德不是武者，也從未習武，不知「羅漢拳」深淺，馬三聞言，輕輕一笑：
「一門不入流的武技罷了。」
「放心，像你們古河山莊的大少爺，這種人我見多了，憧憬武道，哪能受得了練武的苦。羅漢拳，我這樣送出去了至少十幾本了。」
「我只是在試探。」
常德聞言，終於放心不少，皺起眉頭：
「試探出什麼了？」
馬三滿懷深意的一笑：「你家這位少爺，的確沒有練過武，否則不可能連羅漢拳都不知道。」
「不過，他的身體倒是挺好的，衣食無憂，根底不錯。」
根底不錯？
聞言，常德的一顆心又提起來了。
「會不會對咱們的計劃造成影響？」
馬三搖頭：
「肯定不會。」
「身體挺好，不是武者，也是廢物一個，完全不用擔心他。」
「如若他真的發現了什麼端倪，一巴掌拍死不就是了？」
馬三說的輕鬆，話語卻是狠辣至極。三言兩語說完，也皺起眉頭看向常德：
「倒是你。」
「這麼些天了，你到底找到古河那老小子把那些金銀財寶藏在哪裡了么？」
金銀財寶！
馬三和常德的目的竟然是這個！
若是古輝在此，定會大吃一驚。
從一窩蜂帶回來的金銀財寶，竟然已經暴露了！
常德眉頭緊皺，一擺手：
「哪有那麼簡單。」
「古河這個土財主看起來貌不驚人，挺小心的，藏得嚴實。再給我幾天時間，如果還找不到，咱們就……」
常德抬起手，呈手刀狀，猛地朝下一揮。馬三見狀，笑了：
「好，那我等你！」
……
另一邊，古輝回了後院。
一路上拿著「羅漢拳」，心思翻滾，臉色有些發白，看起來魂不守舍的。小桃紅看到，不免有些擔心，忍了好幾次，終於忍不住問出聲：
「少爺，您沒事吧。」
古輝驚醒。
看著小桃紅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內充滿擔心，哪能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輕輕一笑：
「我沒事。」
古輝也奇怪。
他平日雖然擔驚受怕，精神不太好，也不至於看到馬三耍棍就犯暈啊。
是養尊處優，身體退步了？
也不至於。
按照殺人蜂的記憶，他這副身體至少也有九品武者的基礎，別說發暈，自從他掌控這副身體，連小病都沒得過一場。
今天是怎麼回事？
念頭轉了幾圈，找不到答案，古輝也就放棄了。
一件小事，不足掛齒。
他更擔心的，還是屠龍蜂，和滅殺一窩蜂的那些人！
風雨欲來！
雖然沒有什麼憑仗，古輝心裡還是有了危機感。
和殺人蜂不一樣。
殺人蜂只知道殺人，古輝卻有著不同的思維，丁點小事都會被記下來。在他看來，蛛絲馬跡都是道理。正如馬三一行人的到來。
八品武者，對古河莊園來說，有些太奢侈了吧。
這是巧合么？
古輝絕不認為他這是在杞人憂天。
恰恰相反，有些事，必須早做準備！
當然，事態還沒嚴重到這種地步。照古輝看來，他至少還有三種選擇——
修鍊武技，和屠龍蜂抗衡，保全自身。
趁屠龍蜂不察，離開古河山莊，隱姓埋名活下去。
第三種，就是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兩動一靜，古輝都有顧慮。
哪怕修鍊了武技，他也不一定是屠龍蜂的對手。
離開古河山莊？
天知道屠龍蜂有沒有安排人盯著自己。待那時，自己或許不僅要面對屠殺一窩蜂的那群人的追殺，又多了一個屠龍蜂！
這一點，暫不可取。
古輝最終還是選擇了最後一種。
「等等看。」
「希望事態不像我想的那麼嚴重。」
古輝回到卧房，把羅漢拳和摩羯心法放在一起。看著兩本羅列在一起的武學典籍，又愣了半晌，躊躇心緒，無法釋懷，直到午時將近，小桃紅喊他吃飯，古輝才被驚醒。
「長路漫漫，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午的飯菜不錯，比平日還多了一碗紅棗蓮子湯，古輝一看，笑了。
「這是你的主意吧。」
小桃紅莞爾一笑，也不隱瞞，大方承認；
「給少爺補補身子。」
「我讓林嫂下午去買條魚，晚上給少爺燒魚吃。」
古輝臉上笑意更深，落座后，又盛了一碗，招呼小桃紅：「關上門，過來一起吃。」
和清晨一樣，一桌子菜，前來吃飯的也就古輝一個。
該睡的還在睡，出去玩的自然不可能這麼早回來。說起來，古輝至少有好幾天沒見過屠龍蜂的那三個小妾和他名義上的兩個妹妹了，當然，他也不在意。
樂得清靜。
「哎。」
小桃紅脆生生的一點頭，依言關門，挨著古輝坐下，一頓飯自然是吃的輕鬆暢快。
吃完飯，古輝沒有回後院，找個僻靜的地歇了一下午，晒晒太陽，和小桃紅嬉鬧一番，小半天就這樣過去了，晚飯果然多了一條紅燒大鯉魚，和小桃紅一人半條，又吃了個大快朵頤。
尋常日子。
除了常德要錢，招來馬三等人作護院，和以前相比，也沒什麼特殊的大事發生。
對於常德要錢這事，古輝也有些習慣了。
「什麼時候，我也出去走走？」
臨睡之前，躺在床上，古輝泛起心思，但立刻又掐滅了念頭。
不妥。
潛在的危險還在，還是小心為妙。
呆了半天，倦意襲來，古輝脫衣睡了。小桃紅盡職盡責，就在外屋睡著，一有動靜就能起來。
普通的一天。
古輝本以為這也會是一個普通的夜晚。
可是，就在他進入夢鄉不久，突然——
「砰砰砰！」
院外，一連串的砸門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很是洪亮，古輝被驚醒，恰恰看到小桃紅一臉驚懼的開門進來，小臉煞白，古輝見狀，驀地一驚，心頭顫慄。
滅殺一窩蜂的那群人，找上門來了？
一剎那，古輝又發現不對。
若是他們，哪能這麼溫柔，還敲門？
「怎麼了？」
古輝焦急發問，只見小桃紅站在門口，小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突然一下子哭出聲來：
「少爺，是……是老爺！」
老爺？
屠龍蜂！
古輝驚坐而起，整個人一下子從床上彈了下來，追問道：
「老爺怎麼了？」
這一次，小桃紅終於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老爺死了！」
四個字，如同晴天霹靂，直接砸到了古輝的腦門上，整個人瞬間徹底傻眼了。
屠龍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