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軟弱的女人
「那很簡單呀,就是從你身上取出一些贓物來,帶到上頭去化驗,看看能不能跟犯罪嫌疑人的一樣,只要合拍了,那就可以抓人了。當然了,還有你的身上,特別是他用手摸的地方,都有可能留下他的指紋的,這些都是很好的物證。」柳葉梅一臉肅冷地說著。
「那些警察不都是男人嘛,那……那多難為情啊,丟死人了……這……這……」秋分皺起了眉頭,吶吶道。
柳葉梅說:「人家這是工作,有啥呢?為了抓住壞人,只能這樣啊!」
秋分呆著臉,沒了話說。
「秋分,你咋了?」
秋分說:「柳葉梅,警察一來,這事就包不住了吧?能不能……能不能不對外聲張呀?」
柳葉梅說:「那咋破案呀?你想多了不是,人都被禍害成那個樣子了,還在意個啥啊?」
「那可不行,可不能讓俺男人知道啊,他要是知道了,一準就不要俺了。還有……還有俺兒子,他還在縣城讀高中呢,萬一傳出去,老師同學會咋看他?以後怕是連個媳婦都不好找了,不行……不行……」
柳葉梅說:「秋分嫂,既然已經這樣了,你就別再顧慮啥了,趕緊報案吧,好不好?」
秋分獃獃坐著,雙眼直直瞅著樹榦,突然一拍腦子,連勝驚叫道:「哦,不對……不對……不對……」
「秋分你咋了?啥又不對了?」柳葉梅懵里懵懂地問道。
秋分吸一口涼氣,又吐出來,說:「我這會兒頭腦才活泛過來,之前跟你說的那些事情都不對……不對啊!」
柳葉梅被澆了一頭霧水,吃驚地問:「有啥不對的?事情不都明明白白擺在那兒嘛,你已經說得夠詳細了。」
秋分瞪大眼睛,說:「我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呀,不是真的!」
「啥……啥……咋又不是真的了?」柳葉梅擰起了眉毛。
秋分呼的站了起來,朝著柳葉梅歉意地笑一笑,說:「原來……原來只是做了一個夢呀,還當成是真事了,你看看……你看看……這多不好意思啊,讓你跟著擔驚受怕的。」
「啥……啥……」柳葉梅雲里霧裡。
「柳葉梅……大妹子,這一大早的來驚你的好夢,你大人大量,別怪罪……別怪罪啊!」秋分說完,轉身朝著外邊走去。
柳葉梅望著秋分的背影,神思恍惚,突然意識到原來是自己一直在夢中,從來就沒有醒來過。
「草,你發啥呆呀?」
柳葉梅被嚇了一跳,猛然回過神來,扭頭一看,才知道是尤一手從屋裡走了出來。
「那娘們兒是咋回事兒?」尤一手踱步到了柳葉梅面前,眼望著大門口問道,好像是秋分還待在那兒似的。
柳葉梅蹙著眉,搖搖頭,說:「我也被搞糊塗了呀!」
「你有啥好糊塗的?」
「能不糊塗嘛,這……這到底是誰在做夢呢?我咋就弄不明白呢?」柳葉梅攤開雙手說。
「行了!你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今天天氣好,趕緊把麥子弄到場里曬一曬去。」尤一手說道。
柳葉梅不理麥子那茬,繼續琢磨秋分那事兒,嘰咕道:「你說秋分她這唱的是哪一曲呢?」
尤一手問:「你真的不明白?」
柳葉梅反問:「我明白啥?」
尤一手說:「連她自己都當成夢了,你還在意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騷娘們兒,還去較啥真啊!」
柳葉梅說:「你大概是沒聽明白她都說了些啥,要不……要不我再給你複述一遍,你幫著判斷判斷她是啥意思。」
尤一手說:「我都聽到了,一清二楚,你就用不著費那個唇舌了,趕緊拾掇麥子吧,要不然就爛掉了,我看見擠在角落裡的都開始長黑毛了。」
柳葉梅擰上了,嚷道:「秋分的事兒我還沒弄明白呢,哪還顧得上麥子,爛了爛了!」
「熊娘們兒,一根筋!」尤一手說著,抬腳往外走去。
柳葉梅站了起來,朝著尤一手的背影喊:「你能耐,你精明,那你告訴我呀,她到底想幹啥?」
尤一手站定想了想,說:「那這樣吧,你吃完飯後,去村委會找我。」
「找你幹啥?」
「我慢慢告訴你是咋回事兒。」
「不是說還要我搗騰麥子嘛。」
「你剛才不是說了嘛,爛了就爛了,反正又值不了幾個錢。」尤一手說著,抬腳出了門。
「那我就先曬麥子了,別人愛死愛活我才懶得管呢!」柳葉梅扯著嗓子說起了熊話。
「你敢!先去辦正事兒,然後我打發人過來幫你曬麥子。」話沒說完,早已不見了尤一手的身影。
柳葉梅滿心滿腹都是秋分的事兒,亂糟糟的,洗把臉,胡亂往嘴裡塞了點東西,就出了門。
來到村委會後,見尤一手正坐在辦公室里抽悶煙,就問他:「你直接就來了,還沒吃飯吧?」
「不餓。」尤一手淡淡應一句。
「沒吃飯咋能不餓呢?」
「昨夜裡不是吃你的奶了嘛,那個頂事兒,吃一頓,一天都不餓。」尤一手說著,一臉淫笑。
「死流氓,別在這兒胡說八道的!」柳葉梅低聲呵斥道。
「這咋叫胡說八道呢,我說的是實情啊。」
「實情才不能說呢,讓人家聽見多不好。」
「聽見怕啥,我只是做了個夢,誰管得著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尤一手彈了彈煙灰說。
「你就是沒數。」
「不是沒數,我是在啟發你。」
「啟發啥?」
「你現在想通秋分那事了嗎?」
「我一直在琢磨,也明白個大概了。」
尤一手說:「是啊,她既然不敢面對現實,最好的逃避辦法是啥?那就是乾脆當成夢,不管多麼可怕,多麼痛苦,只要夢醒了,那全都成了泡影,啥也沒了,繼續接著夢之前的日子過下去就是了。」
柳葉梅說:「主要是她那彎轉得太急了,我還在幫著她想辦法、出主意呢,她一句話就全部否定了,好像是一大早來敲門,就是為了跟我開一個過分的玩笑。搞得我雲里霧裡的,一時不知道是咋回事了,蒙頭蒙腦的,還以為是自己腦子出問題了呢。」
「那你現在有啥看法?」
「啥?你的意思是?」柳葉梅坐下來,望著尤一手問道。
「你覺得她那真是夢嗎?」
「當然不是了,她是迴避唄。」
「那你知道她為啥迴避嗎?」
「現在才明白過來,她是怕把事情搞複雜了,一旦報了警,就必然張揚出去,那她以後還咋見人?她男人知道后,肯定會嫌她臟,沒準就會跟她離婚;還有她的兒子,也會跟著抬不起頭來;再就是警察會找她取證,要查看她的身體,還要收集證據,這些都是她無法接受的,所以就選擇了忍耐,一個人默默地去承受,或者乾脆自我欺騙,就當是自己做了一個惡夢。」
尤一手說:「你這樣分析就對了,看你當時那個死熊樣子吧,還真是鑽進了牛角尖,拽都拽不出來。」
「不跟你說了嘛,一下子懵了,就是回不過脖來了。」柳葉梅臉上微微一紅,低頭瞅著自己的腳尖。
尤一手問:「這事你想咋辦?」
柳葉梅說:「還能咋辦?她自己都把那事當成是夢了,咱就放著唄,肯定不能報案了。」
尤一手說:「你就沒琢磨一下這事是誰幹的?」
柳葉梅說:「村裡出了這麼多的爛事兒,女人被毀了一大片,壞人的手段又那麼高明,你讓我往誰身上琢磨去呀?」
尤一手猛抽了幾口煙,然後說:「秋分這事兒,我聽后心裡不消停,老覺得有個影子在眼前晃悠。」
「你是說你有懷疑對象?」
「是啊,特別是那些細節,真還有點兒靠譜。」
「誰?你懷疑是誰幹的?」
「蔡疙瘩!」尤一手嘴裡硬梆梆蹦出了三個字。
柳葉梅的心猛然一震,隨即被緊緊揪了起來,堵在了嗓子眼裡,透不過氣來。思量到,這絕對不會僅僅是巧合,肯定是那些卑劣的手段跟細節引發了他們的共鳴,使得他們的懷疑目標指向了同一個人。
但柳葉梅刻意不去迎合,表面裝得異常冷靜,耷拉著眼皮,漠然說道:「這也太離譜了吧,他一個半死不活的糟老頭子,哪能有那麼大的能耐啊,你太高估他了。」
尤一手說:「你不了解蔡疙瘩那個人,看表面人模狗樣的,其實肚子里裝著一頭野獸,一旦有了機會,就暗地裡放出來咬人,心狠手辣的,連操蠍子的心都他媽有!」
「僅憑几句話可不好下結論,總覺得他都是要死的人了,哪來那麼大能耐呢?」
尤一手說:「你知道是秋分那一句話引得我往他身上懷疑了嗎?」
柳葉梅搖搖頭。
尤一手說:「就是她說秋分爹欺負他那話,我記得清清楚楚,他們倆打小就不和,總是打架,有一次蔡疙瘩把秋分她爹的頭給打破了,血流了一地。」
「哦,這事我就不知道了。」
尤一手望著柳葉梅,眉梢一挑,說:「柳葉梅,我可給你打個預防針,工作上的事情可不能枉私情,丁是丁卯是卯,不能掖著藏著,知道不?」
柳葉梅表態說:「這個你就放心吧,我覺得自己抱住一個原則就行,誰禍害老百姓,我就跟誰過不去!憑良心辦事,你覺得這樣夠了吧?」
尤一手點點頭,說:「這樣吧,你趕緊去蔡疙瘩家走一趟,看看他有沒有作案的跡象,要是有了真憑實據,再就報案抓人。」
「那……那……這事……」柳葉梅一時不知該說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