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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八章 越發疑惑

  蔡疙瘩急了,發誓道:「蒼天在上,這狗可不是我偷的啊,確確實實是落到我院子里的。」


  柳葉梅板著臉喝道:「編……編……你好好編!咋就沒落到別人家院子里呢?咋就沒落到俺家院子里呢?」


  蔡疙瘩卻不在乎,淡淡地說:「那我就不知道了,是老天有眼吧,該著我有口福罷了。」


  「就算是落到你院子里,你也不能直接就煮到鍋里啊,萬一人家找上門來,你咋說得清呢?」


  蔡疙瘩撓著頭說:「可不是咋的,就沒往那上頭想,不就是一條破狗嘛,誰家還稀罕著找回去呢,你說不是?」


  柳葉梅說:「你想的太簡單了,那可不只是一條狗的事兒。」


  「那還會有啥事兒?」


  柳葉梅緊盯著蔡疙瘩的眼睛說:「萬一牽扯著殺人放火的大案子呢,你不就成嫌疑犯了?」


  蔡疙瘩臉上有了倉皇之色,問道:「真的出又出案子了?」


  柳葉梅不假思索地說:「可不是咋的,問題嚴重著呢?」


  「大案子?啥情況?我咋就沒聽說呢。」


  「殺人未遂!」


  「殺人了?誰……誰被殺了?」蔡疙瘩眼睛直眉瞪眼地問道。


  「這個嘛,現在還在保密期間,不便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柳葉梅故作神秘地說。


  蔡疙瘩先是一愣,接著淡定地嘀咕道。「那與這條死狗有啥關係,狗又不會殺人。」


  柳葉梅說:「是用狗腿殺的人!」


  「狗腿也能殺人?」


  「可不是咋的?狗腿可以當刀使。」


  「狗腿咋個殺人法?你別逗了我,從來都沒聽說過,你就別騙人了,拿我當小孩子了。」蔡疙瘩搖頭晃腦地說。


  柳葉梅一瞪眼,喊一聲:「把狗腿插進人身子里,那還不跟刀一樣嘛!」


  蔡疙瘩這才正經起來,問:「這麼說是真的了?」


  「不是真的我說啥呀,誰有時間跟你逗樂子呀!」柳葉梅仔細地觀察著他的表情,手指著牆上的狗皮,問他:「你認識這條狗不?」


  蔡疙瘩搖搖頭說:「不認識。」


  「就一點印象都沒有?是不是咱村上的?」


  「村裡那麼多狗,誰能對上號來。」


  柳葉梅挪步到了屋門口,吸著鼻息,往屋裡聞了聞,說:「還別說,這狗肉味道夠香的。」


  蔡疙瘩站在後頭說:「可不是嘛,你在這兒等著吧,一會兒就煮熟了,你也跟著沾沾光,解解饞。」


  柳葉梅說:「我可不敢吃,這狗還不知道是咋死的呢,萬一是被毒死的呢,萬一是病死的呢,人吃了還了得。」


  蔡疙瘩嘟囔道:「你不敢吃拉倒,反正俺是不在乎,俺這命又不值錢,還不如一條狗呢。」


  柳葉梅突然轉移話題問道:「你老家那個侄子呢?這一陣子咋不見人影了,他去哪兒了?」


  蔡疙瘩不慌不忙地說:「他回去了,回自己村子了。」


  柳葉梅問:「你咋讓他回去了?」


  蔡疙瘩說:「他現在人也不傻了,回去后重新拾掇了一番房子,又娶了一個新媳婦,日子已經過得有模有樣了。」


  「你不是指望他養老嗎?」


  蔡疙瘩滿臉透著舒心的笑容,說:「我現在身體還好著呢,一時半會兒用不著人伺候,他說了,等我動不了就把我接回去,給我養老送終。」


  柳葉梅不再說啥,又在院子里隨意走了走,然後再回到蔡疙瘩跟前,嚴肅地問他:「你別跟我打馬虎眼,老實交代,昨天夜裡,你真的沒出去撒野?」


  蔡疙瘩賴著臉說:「柳葉梅,你咋就一直不相信我呢?天一黑我就關了門,半步都沒離開過。」


  柳葉梅說:「如果真的闖了禍,你趁早告訴我,我也好幫著你遮掩一下,畢竟你是老蔡家的長輩。可要是跟我都耍滑頭,萬一露了馬腳,被警察弄去了,那我可就幫不了你了。」


  蔡疙瘩拍著胸脯說:「老天作證,我蔡疙瘩昨夜裡要是出門做了壞事,就讓我不得好死,死得跟這條狗一樣慘!」


  柳葉梅一看他這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就說:「那好,就讓他們查去,查到誰頭上誰活該!」


  蔡疙瘩點頭附和道:「查吧……查吧……查出來我去踹他兩腳。」


  柳葉梅問:「你憑啥踹人家兩腳啊?」


  蔡疙瘩說:「我本來睡得好好的,他就把死狗扔進我院子里,差點沒把我嚇個半死。這還不說了,萬一再把我弄成了嫌疑犯,那可是八十張嘴都說不清的事兒,不狠狠踹他狗娘養的幾腳,咋解氣呢?」


  柳葉梅白他一眼,說:「得了吧你,白白吃了人家的狗肉,還發狠賭氣的,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賣了乖。」


  「這叫啥便宜啊?扔在路上都沒人撿,也就是我這樣的下作料不嫌棄,拿來往肚子里填。」蔡疙瘩竟然用少有的卑微語氣自嘲起來。


  「你好好享用你的狗肉吧,我去忙了。」柳葉梅轉身朝外走去。


  蔡疙瘩在後頭喊著:「你不吃狗肉了?」


  柳葉梅說:「不吃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不吃拉倒,俺自己吃。」蔡疙瘩說著,進屋燒火去了。


  走在路上,柳葉梅心裡異常糟亂,滿腹疑惑,說不出是個啥滋味。想一想黃仙姑家的一幕,尤其是臨出門時,她扔下的那句讓自己看看那條死狗是不是在蔡疙瘩家的話,真是太詭異了,她大門沒出,二門沒邁的,咋知道那條缺了一條腿的死狗在他那兒呢?


  如此說來,她真是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神仙」了?


  還有,為啥單單是在蔡疙瘩家呢?


  本來之前自己就有所懷疑,甚至已經有所察覺,覺得他們之間,私下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瓜葛,雖然不怎麼明顯,但總讓人覺得有些藕斷絲連的味道在裡面。


  從蔡疙瘩滿臉的無辜,以及他所發的賭咒來看,這事的確與他無關,可為啥偏偏完整的一條狗,身子在她家,而一條腿在他家呢?


  難道這僅僅是巧合?


  會不會另藏玄機?

  另有陰謀呢?

  柳葉梅亂七八糟想著,意念中突然間竟冒出了一個想法:這事也許是尤一手乾的,這個老東西早就把王仙看成了是骨中釘肉中刺,再加上這一陣子黃仙姑不但不幫著撥雲見日,讓大夥收麥子,還口出狂言,明目張胆跟他較勁,早已經把他氣得牙根痒痒了,並不止一次地暗暗發狠,要給黃仙姑點苦頭嘗嘗。


  尤一手在村子里做了幾十年的土皇帝,他怕誰?


  誰又敢不順從著他?


  就她一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老妖婆」,惹惱了他照樣禍害她,照樣收拾她,你不是有能耐嘛,有神力嘛,那好,我就先用一條狗腿戲耍你一下,讓你顏面掃地,讓你那神神道道的威風見狗**去吧!


  至於為啥要把狗身子扔到蔡疙瘩家裡,似乎也是煞費苦心的,因為整個村子里,被尤一手視為眼中釘的,也就是是他們倆了。雖然蔡疙瘩沒意識到,但這條死無全屍的老狗從天而降扔在家裡,那必定也是一件很晦氣的事情,細細琢磨一番,隱含的意義那可多了去了……


  懷揣著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柳葉梅直接去了村委會。


  到了跟前,才看到院門依然緊鎖著。本想折身回家的,心裡頭卻依然清凈不下來,駐足稍加思忖,便撥通了尤一手的電話。


  連續撥打了兩次,電話才接通,尤一手在電話懶洋洋地喂了一聲。


  柳葉梅問他:「你在哪兒呢?」


  尤一手說:「還能在哪兒?在家唄。」


  柳葉梅問他:「大白天價,在家幹嘛?」


  尤一手說:「還能幹嘛,睡覺唄?」


  柳葉梅問:「都幾點了,你還睡?」


  尤一手說:「困著呢,不睡咋行。」突然興奮起來,大聲問道,「對了,柳葉梅,聽沒聽到村裡發生啥事情?」


  柳葉梅一怔,問:「啥事情?」


  尤一手反問:「沒聽說昨天夜裡有誰家進壞人了啥的?」


  柳葉梅警覺起來,卻故作糊塗地問:「你說啥呢?誰家進壞人了?」


  尤一手說:「有沒有女人被禍害了誰的?」


  柳葉梅說:「你聽到啥動靜了?」


  尤一手沉吟這一陣,說:「沒……沒……只是做了個夢,夢見又有女人出事了。」


  柳葉梅問:「誰家女人出事了?」


  尤一手說:「你過來吧,見面再說話。」


  柳葉梅說:「你還是來村委會吧,老去你家不好,老母狗會吃醋的。」


  尤一手說:「你過來就是了,她不在家。」


  掛斷電話后,柳葉梅去了尤一手家,這才知道他老婆黃花菜已經被兒子接到了縣城裡。


  尤一手看上去很睏倦,雙眼通紅,眼角夾著兩灘眼眵,他把柳葉梅接到屋裡,又重新關緊門時,問:「村裡很平靜?」


  柳葉梅心裡早就打開了鼓,卻故作鎮靜地說:「天老陰著,一陣雨中一陣風的,誰還出門呢,都悶在家裡發愁呢。」


  尤一手不咸不淡地說:「愁啥愁?管個屁用啊?」


  柳葉梅說:「你站著說話不腰疼,眼看著到手的口糧沒了,一年吃啥?能不愁嗎?」


  尤一手說:「他們愁他們去,咱又管不了天。」說著進了裡屋,爬到床上,隨意地倚在床頭上。


  柳葉梅站在裡間門口,撅著嘴說:「你不愁可以,有錢有勢的,可俺能不愁嗎?收不了麥子,一家老小吃啥?」


  尤一手說:「我能眼看著你挨餓嘛,兩千斤麥子夠不夠?」


  柳葉梅說:「這樣的天別說兩千斤,就連兩斤怕也收不了啦!」


  尤一手輕鬆地說:「真要是麥子收不到家,我給你錢,買兩千斤麵粉去,保你餓不著肚子。」


  柳葉梅說:「憑啥呀?我憑啥拿你錢啊!」


  尤一手說:「憑啥?憑你跟我一心,憑你跟我好唄!」


  柳葉梅說:「跟你好的人多了去了,你有那麼多錢給人家嗎?」


  尤一手說:「你這熊女人,以前咋樣你別管了,現在我不是只對你一個人好了嘛,你還有啥醋好吃呢?」


  柳葉梅突然想到了他老婆,問道:「你老婆咋又突然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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