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抽他一點血
王大慶說:「村長的意思我懂,可……可就算是提著豬頭,我也得找到廟門啊,這麼大的事兒,誰又肯幫我呢?」
尤一手說:「最直接,也最好使的恐怕就只有派出所的高明堂了。」
王大慶問:「你說高所長?」
尤一手點點頭,嗯了一聲。
王大慶問:「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也不知道高所長能不能答應。」
尤一手拍一拍胸膛,輕鬆地說:「靠,有老子呢,不是跟你吹牛,就我們之間的關係,這點忙他肯定會幫的。」
「那好……那好……那就好!」王大慶接著問,「可畢竟讓他抓住把柄了,你咋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白的說成黑的呢?」
尤一手說:「這個用不著你管,我自有道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是只動嘴肯定不行。」
王大慶頷首道:「我知道……我知道,現在求人幫忙哪有不需要錢的,您說個數吧,給多少?」
尤一手想了想,說:「跟你說實話,像你這麼大的事吧,我還真沒求過他,具體多少還真不好說。」隨又補充道,「不過王大慶我可告訴你,這錢並不是人家高所長收了就進了自己腰包,是用來打點各路神仙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各路神仙?這事不就是派出所直接管嗎?」王大慶問。
尤一手解釋道:「派出所管的只是一般的打架鬥毆,治安案件,你這是刑事案件,必須要上報給縣公安局的,一般情況下由刑警隊具體負責偵破,牽扯麵可多了,像技術科、法制科、拘留所等等吧,要想要那麼多的單位都閉緊嘴巴,統一口供,難著呢!」
王大慶臉又白了,唏噓道:「還要那麼複雜呀?那……那……這事能有希望嗎?」
尤一手說:「你放心,現在這個世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我豁得上臉面,你出得起票子,一定就能成。」
王大慶探出豁口大門牙,咬著嘴唇,呆臉沉思了一番,然後狠了很心,說:「行,那你喊個數吧!」
尤一手不說話,只是伸出了右手,齊刷刷展開了五根手指。
「五千?」王大慶問。
尤一手搖搖頭,五根手指頭依然支楞著。
王大慶試探著問:「您不會說五萬吧?」
尤一手這才收起手指,問:「你愣了愣,是嫌多嗎?」
坐在一旁的柳葉梅瞪大眼睛,直直瞪著尤一手,滿臉驚疑。
王大慶說:「是不是有點兒多,我只是踢了他一腳,就白白扔出去五萬塊錢,也太貴了些吧。」
尤一手說:「殺人還只需要一刀呢,整條命都沒了,幾十萬幾百萬都買不回來,你嫌多是不?」
王大慶急躁起來,丟了東西一般,低頭瞅著腳下,一張臉憋得絳紅、
尤一手接著說:「那就算了,這樣的忙我還不想幫呢,都是擔風險的事情,搞不好連人家高所長的飯碗都給敲碎了,你信不信?」
王大慶額頭上有了明晃晃的汗珠子,微微抖動著,悶頭盤算著。
「看把你給心疼的吧,我告訴你,這事也就是攤在你身上,做了那麼多年的生意,腰包里肥實了,如果是窮光蛋做下這事兒,那可就麻煩大了。就算是人不死,也得蹲大牢,十年八年的絕對少不了;可要是人死了,那可乾脆了,非吃槍子兒不行。」
一番話說得王大慶汗珠子滾落下來,幹嘛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起來。
尤一手說:「那你就別急躁了,堂堂男子漢,敢作敢為,你就坐下來等著吧,一會兒高所長一到,帶上銬子就上警車了。」
「村長,別……別……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別事就用不著想了,只是琢磨一下,還有啥臨別話要說,就讓柳葉梅記錄下來,等我們轉告你的家裡人。」尤一手煞有介事地嚇唬道。
王大慶腮幫子的肌肉不停地咬動著,表情異常地倉惶,喉嚨處不停地蠕動著,像是有一條大蟲子在裡面拱動著。
尤一手偷偷打量著,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乾脆一屁股坐下來,摸起王大慶扔給他的那盒軟中華,抽出一支遞過去,滿含真情地說:「大慶老弟,咱們再一起抽支煙吧,說不定呀,說不定呀,以後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王大慶伸出手,戰戰兢兢地接過香煙,銜在了嘴上,通紅的眼圈裡,竟然咕嚕嚕滾出了大顆大顆的淚珠。
尤一手親自打著火機,幫他把煙點上,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王大慶猛抽了兩口,突然把嘴中的香煙摔在了地上,用腳尖狠狠地揉搓著,咬牙切齒地說:「中!麻痹滴,五萬就五萬!」
尤一手也表示出了極大的同情和理解,說:「老弟啊,我也是沒辦法呀,現在人情價格見漲,出手寒磣了,根本辦不了事兒,你這又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鬧,操作不好,那可是無可挽回的,為了保險起見,咱還是一次多投入點好,你覺得呢?」
王大慶點點頭,是啊是啊地答應著。
然後,尤一手又說:「這樣吧,我盡量悠著點兒,能省就省,用不完到時候再給你,你放心好了。」
「村長,……村長……謝謝你了……只要能把事情扳過來,保我平安無事,這錢我認了!」王大慶緊咬牙根,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行,你趕緊去準備錢,我這就打電話纏住高所長,讓他先不要來了,一會兒就親自去派出所跟他交涉,你覺得咋樣?」
王大慶面露難色,說:「可我還要去銀行提款呢。」
尤一手倉促地說:「你趕緊去,趕緊了,派出所那邊我給頂著,再耽誤怕時間就來不及了。」
「那好吧,我快去快回,其他事情全都拜託你了!」王大慶說完,轉身快步走出了村委會辦公室。
等王大慶噔噔的跑步聲消失在門外,柳葉梅才咿呀地怪叫了一聲。
尤一手望著柳葉梅滿臉驚詫的表情,換一副輕鬆的表情,問她:「咋了?被蛇咬了呀?」
柳葉梅說:「你這人,膽子也忒大了點兒吧?簡直……簡直就是人家說的蛇吞象啊!」
尤一手抿嘴一笑,說:「這個世道,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狠狠宰他們一刀,我心裡才舒服呢。」
柳葉梅說:「五萬呢?你也太狠了吧?」
尤一手厲聲說道:「我跟你說,他們這些暴發戶就該狠狠割他們的肉,割得只剩了骨頭,也不過過分。」
柳葉梅說:「你幹嘛那麼狠呢?」
尤一手說:「我一點都不狠,是他們該宰!」
柳葉梅說:「人家咋就該宰了?」
尤一手說:「柳葉梅,你知道他們這些人是咋富起來的嗎?」
柳葉梅說:「憑手藝,憑腦瓜唄!」
尤一手說:「你錯了,大錯特錯了,他們這些人基本都是出賣良心賺的錢,一個個心都黑透了,想著法子的弄虛作假、以假亂真、短斤少兩、以次充好……也就是說他們賺來的都是缺德錢,所以讓他們吐出來,也是順應天意的事兒,還有啥過分的呢?」
柳葉梅插話說:「你看法也太偏了吧,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起早貪黑,受苦受累的,絕大多數也是憑著血汗掙來的合法收入啊。」
尤一手說:「就算是他們是憑著血汗掙來的,可抽他們一點血也是應該的呀,你想呀,他們在外面風風光光的掙錢,花天酒地的生活,無窮無盡的玩女人,耀武揚威的糊弄老百姓……總之無惡不作,而我們的只能堅守在村子里,為他們看護著家園,守著他們的老婆孩子,這公平嗎?」
柳葉梅嘟著嘴說:「我說不過你,反正覺得你心狠了些,再說了,萬一以後露了餡兒,他們報復你咋辦呢?」
尤一手不屑地哼一聲,說:「他們咋能知道?除非你把實情說出去。」
柳葉梅惱火起來,嚷道:「你就那麼信不過我呀,我要是說出去,讓我出門掉井裡!讓我不得好死!」
「操,你這個熊娘們兒,別動輒就死呀活呀的賭咒,煩不煩呀!我也就是說說罷了,真要是信不過你,能當著你的面做這一切嘛。」
柳葉梅便不再說話,只是呆著臉,聽尤一手異常興奮地侃侃而談。
直到王大慶提了滿滿一手袋錢趕回來,進了院子,尤一手才止住了話鋒,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肅冷起來。
王大慶進了屋,陰沉著臉,一把將錢袋子扔在了桌子上,沖著尤一手說一聲:「你點一點,正好五萬元!」
「點啥點,我還能信不過你?」尤一手假惺惺地說,「大慶,其實讓你出這麼多錢,我心裡也不是滋味兒,但又有啥辦法呢?畢竟你闖了禍,幾乎要了人家的命,也只能破財免災了,要是實在心疼得慌,你就想著這是拿錢買命吧。」
王大慶感恩戴德地點點頭,說:「村長,你就用不著說那些了,我懂!」
尤一手說:「那就好,只要你能想得開就好。」
王大慶問:「高所長那頭你聯繫了?情況怎麼樣?」
尤一手坦然地說:「已經電話聯繫過了,跟他說明了大概情況,答應暫時先不出警了,等著我親自過去呢。」
「你過去幹嘛?」
「說明情況呀。」
「哦,那就好……那就好……」王大慶表情輕鬆起來。
尤一手問:「你知道跟他說明情況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