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反常舉動
尤一手疑惑道:「你一個女人家,這時候出去溜達,就不怕有啥閃失?」
孫秀紅說:「我被那個壞人嚇懵了,就一口氣跑出了老遠,等到了西邊的山嶺上,才清醒過來,這才害怕了起來,膽戰心驚地一路跑了回來。」
柳葉梅夜色里轉過身,跟尤一手對視一下,卻無法看到對方的表情,更沒法用自己的表情去傳遞自己的想法,只得回過身,問孫秀紅:「你知道周校長出事了嗎?」
「嗯,可……可我這人天生膽小,不等那人下手幹啥,我的魂就已經被嚇掉了,滿腦子空白,拔腿就跑了,連去了哪兒都不知道……」孫秀紅心有餘悸地說著。
尤一手說:「你能平平安安回來就好,我們都在為你擔心呢。」
柳葉梅跟一句:「我們差點都報案了。」
「別……別……別報案……別報案……千萬不能報案……」孫秀紅突然變得慌亂起來,感覺情緒也焦躁了許多,幾乎是直著嗓子喊了起來。
柳葉梅內心凜然一動,憑著女人敏銳的嗅覺,她意識到孫秀紅言行有些怪異,但絕不是病態的反應,那又是為啥呢?難倒是因為之前受了驚嚇的緣故?難倒……
尤一手一定也覺出了啥,就試探著問她:「那如果你遇到壞人了呢?我們不報案,你可是有危險的。」
孫秀紅大幅度搖著頭,支吾道:「不會的……不會的……壞人不會找我的……他找我幹嘛呢?」
柳葉梅意識到或許這是她犯病的前兆,覺得不能再繼續問下去了,萬一無意中哪一句話刺激了她,使她變得瘋狂起來,那可就麻煩了。於是就心平氣和地說:「沒事的,你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嘛,趕緊回屋休息吧。」
孫秀紅這才緩下聲音來,點頭低聲應道:「好……好……我也覺得累了……想睡了。」說完,抬腳朝著自己的房門走去。
柳葉梅緊盯著她的腳步,覺得她走路的姿勢有點兒彆扭,看上去就像腿間夾了東西一樣,一跛一跛的,就問她:「要我幫你開門嗎?」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你們也回去休息吧。」孫秀紅說話,已經打開了院門,笨拙地抬腳進了門檻,隨手關了門。
「沒事了,咱們走吧。」尤一手招呼道。
柳葉梅應一聲,抬腳朝前走去,剛剛拐過屋角,她便止住了腳步,輕輕扯一下尤一手的后衣襟,小聲說:「再等一等。」
尤一手收住腳,問她:「你想幹嘛?」
柳葉梅放低聲音說道:「你沒覺得今夜的事兒有些不正常嗎?」
尤一手問:「有啥不正常?」
柳葉梅說:「不是一句話半句話能說得清的,咱找個暗處避下來,看看接下來是不是還會發生啥怪事情。」
尤一手嘟囔起來:「就你疑神疑鬼的,咋會那麼多怪事情。這都下半夜了,困得不行了,回去睡覺了。」
「等一會兒,只是一會兒。」柳葉梅扯著他不放,一直扯到了牆根的一排冬青旁,蹲下身來。
「搞啥搞,神神道道的,弄得就跟個特務似的。」尤一手蹲在那兒,滿含怨氣地嘰咕道。
「別那麼沒耐性,就等一會兒,要是沒啥動靜咱就回。」柳葉梅安撫道。
尤一手嘟囔著:「那好……那好……我就看看你耍啥名堂。」
「別……別吱聲……」柳葉梅輕拍了一下尤一手,屏聲斂氣緊緊盯著周校長門前的那條小衚衕。
果然,不大一會兒,從衚衕里傳出了咯吱一聲開門聲。
夜色之下,依稀看得出,開門出來的是孫秀紅。她邁出門檻,探頭探腦朝著四下里張望了一番,然後返身鎖了門,奔著周校長那邊走去。
柳葉梅看得出,她走路的姿勢依然有些不對勁兒,看上去還是有些跛。
當她走到周校長門前時,不做任何反應,門就輕輕開了,她迅速地閃身進去,隨即又響起了拉動門閂的聲音。
不大一會兒,周校長屋裡的燈光就熄滅了,整個院子里變得黑咕隆咚起來。
柳葉梅這才站了起來,輕聲說:「走吧,回去睡覺了。」
尤一手沒說話,起身隨在柳葉梅身後,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校園。
出了大門,尤一手問柳葉梅:「還去你家?」
柳葉梅說:「你還是回自己家吧,我困得不行了,想睡覺了。」
尤一手說:「這可不行,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還想睡覺,忘記自己是啥身份了吧?」
「不是都已經過去了嘛,不睡覺幹麼?」
尤一手說:「很多事情還得要梳理一下,你不是也感覺出來了嘛,這事看上去有些蹊蹺。」
柳葉梅不情願地說:「等天亮了再說不成嘛,一宿不睡咋行呢?」
尤一手呵斥道:「你以為當幹部就那麼輕鬆呀,該豁上的時候就得豁上,是有責任的!」
柳葉梅嘟囔著,也不知道說了些啥,跟在尤一手身後去了村委會。
進屋后,尤一手說:「你要是困極了,就躺在沙發上眯一會兒吧。」
柳葉梅問:「那你呢?」
尤一手說:「我抽一支煙,琢磨琢磨那些爛事兒。」
柳葉梅便躺了下來,頭倚在扶手上,閉上了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越是強迫自己入睡,卻越發沒了睡意,眼睛不聽使喚地隨意眨巴起來。
尤一手斜一眼,說:「咋覺得周校長像是在演戲呢?」
「是有些怪怪的,包括那個孫秀紅。」柳葉梅夢話一般說道。
「你說周校長跟孫老師之間是不是有了那種關係?」
「這還用得著說了,擺在面上的事兒。」柳葉梅隨又嘰咕道,「真想不到,這個周校長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竟然也是好色之徒,連個神經病都不放過,看起來男人真就沒個好東西。」
尤一手說:「打著栗子捎著棗是不?我老尤好點兒色不差,可我不亂,沒品味的娘們兒讓我弄都不屑意得弄,更別說是一個神經病了。」
柳葉梅沒接他的茬,繼續說周校長的事兒,她說:「不過吧,那個有周校長心地好,人善良,也許是可憐那個孤孤單單的女人吧,想給她一點安撫,那叫……叫啥來,同病相憐,你說是不是?」
尤一手嗤之以鼻道:「啥心地好了?啥善良?我看都是騙人的假象,還同病相憐呢,我看就是臭味相投!」
柳葉梅說:「又不是我說他好,村裡很多人都這麼說。」
尤一手咂巴幾口煙,然後問柳葉梅:「你說那歹人為啥偏偏就在他們一起過生日的時候出現呢?」
「你是說那人對周校長跟孫秀紅相好有懷恨在心?」柳葉梅問。
尤一手噴一口煙霧,說:「我真有這種想法。還有,那個孫校長為啥不讓報案?是不是也另有隱情呢?」
柳葉梅說:「他是為了自己的臉面,為了自己的尊嚴唄,怕心虛了,傳出去影響不好。」
尤一手搖搖頭,說:「不會僅僅是因為那個吧,再說了,那個孫秀紅跑出去那麼長時間才回來,她去哪兒了?幹啥了?」
柳葉梅沉著臉想了一會兒,說:「這倒也是,還有她那話,吞吞吐吐的,叫人費琢磨。」
尤一手說:「天亮后,你還得去一趟學校。」
「幹嘛?」柳葉梅問,「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還折騰個啥?」
尤一手說:「你過去孫秀紅談一談,話不要說急了,策略一些,萬一刺激出神經病來可就麻煩大了。」
「問她啥?」
「問她去哪兒了?幹嘛去了?」
「她能跟我說實話嗎?」
「你不是會看眼神嗎?或許真就能看出啥來。」尤一手說著,把煙蒂扔在了地上,用腳後跟來回揉踩著。
「那有啥意義,沒用的。」
「有,也許咱這一次就能找到突破口。」尤一手隨又補充道,「關鍵的一點是,你探明她為啥走路一瘸一拐的,記得她以前不是那樣的。」
柳葉梅仰起頭,望著尤一手,問:「你是說她是不是被人強暴了?」
尤一手搖搖頭,說:「並不一定非要被強暴才被弄成那個樣子,也可能還有另一種情況。」
柳葉梅為難地說:「這事可不好問,難度很大。」
「沒難度還用得著你去問了!」尤一手冷言道。
「那我自己去合適嗎?」
「要不……要不你就跟鄭月娥一塊去吧,她是婦聯主任,一起去也是名正言順的。」
「算了吧,我才不願跟她一起去呢。」
「以後很多工作都需要協作配合呢,你可不能耍小性子,就這麼說定了,天快亮了,趕緊眯一會兒吧。」尤一手說著起身走了過來。
柳葉梅打量著他,問:「你幹嘛?」
尤一手說:「我也躺沙發上唄,老坐著腰受不了。」
柳葉梅往一邊靠了靠,說:「你可別動我身子啊,累得骨頭都散了架,沒那份心思了。」
「操,你以為我那玩意兒是鋼筋做的嘛,一直都剛剛地挓挲著,忙活了一夜,早就泄氣了。」
「那就好,快打個盹吧。」柳葉梅說著蜷緊了身子,閉上了眼睛。
尤一手斜倚在沙發另一頭,果然就跟一塊軟膏似的貼在了靠背上,眯瞪了一會兒,便呼聲大作了。
也許是過於睏乏,兩個人一覺就睡到了大天明,太陽老高了還沒醒過來。直到有人在門外喊,才把柳葉梅驚醒了。
柳葉梅坐起來,揉揉眼睛,朝著外望去,見村民胡乃海站在門外,正透過玻璃朝裡面張望著,心裡就有些不自然,這孤男寡女的夜裡擠到一張沙發上睡大覺,人家不亂猜疑才怪呢,八張嘴都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