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奇異的雷劈
接下來,老天爺的臉越發黑了起來,白晝變成了黑夜,霹靂一個接著一個投下來,在頭頂撕裂般炸響……
一時間電光閃閃,山搖地動,天地間成了一鍋沸騰不止的粥。
大雨緊跟著傾盆而下,門外面雨簾倒掛,明晃晃成了一片水的世界,儼然身處在波濤滾滾的大海中……
柳葉梅被嚇懵了,大氣都不敢敞開了喘,一頭扎進了被窩裡,蒙緊了腦袋,膽戰心驚地瑟瑟抖著。
天來!
老天來!
老天爺來!
你這是咋了?
咋說翻臉就翻臉呢?
是不是真像黃仙姑說的那樣,就要大禍臨頭了,就要把這個村子毀滅性地洗劫一空呢?
噼——啪——,又一聲震耳發聵的沉雷炸響,感覺像是直接打到了窗子上頭,連玻璃都被震得嗡嗡直響。
柳葉梅揪著心地想,這一聲雷不同尋常,邪道得很,正是人家說的那種專門劈人的沉雷,說不定又有哪一個倒霉蛋遭殃了,就像曹木匠兩口子那樣,防不及防,被擊倒了泥漿里,或仰或卧,渾身透著焦糊,沒了氣息。
想著想著,心思竟然就到了楊絮兒身上,她一大早的就出了門,這時候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此時此刻,會不會正淋著雨往家奔呢?萬一躲閃不及,正被雷電擊中了……
這樣想著,柳葉梅就心亂如麻,渾身冰涼,膽子竟然大了起來,起身下床,站到了床前,望著窗外電閃雷鳴的雨簾,默默祈禱了起來:老天爺,快些停下來吧,可別把楊絮兒傷著了,讓她平平安安地回來吧……
或許是因為柳葉梅的誠心所動,不一會兒,雨果然停了下來,一陣清爽的風刮過,天地間澄澈透明,看上去似乎潔凈得一塵不染。
而更為神奇的是,正當柳葉梅從屋子裡走出來,站到了院子里盡情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院門嘩啦一聲開了。
一個披頭散髮,渾身裹滿泥漿的女人閃進了院子里,跌跌撞撞撲倒了門側的牆上,順勢癱軟在了地上。
這不正是楊絮兒嘛!
柳葉梅被驚得目瞪口呆,頭腦空白一片。
一陣蕭殺徹骨的涼風掠過,她打一個寒噤,清醒過來,跑過去,大聲喊著:「楊絮兒……楊絮兒……你咋了這是……咋了……」
楊絮兒伏在那兒,緩緩抬起頭,嚶嚶哭起來。
柳葉梅蹲下身,摟著她的肩膀,火急火燎地問道:「楊絮兒,你咋的了?沒事吧你?」
楊絮兒停下哭聲,抽噎著說:「柳葉梅,這回差點……差點就沒命了……就見不……見不著你了……」
「咋回事?到底咋回事兒?你快告訴我呀!」
楊絮兒把手臂搭到了柳葉梅的肩膀上,支撐著想站起來,有氣無力地說:「先到屋裡喝口水,我口乾得很。」
柳葉梅攬過楊絮兒的腰肢,吃力地站了起來,攙著她一步步走進了屋裡。
已經顧不上滿身的泥漿,柳葉梅直接把她放到了裡屋的沙發上。然後麻利地去外屋倒了一杯開水,用嘴噓噓吹一會兒,再試一下水溫,已經不再燙嘴,便小口小口地餵了起來。
等一杯水下去,楊絮兒像是被滋潤了過來,直了直腰,撩開垂在臉頰上凌亂髮絲,睜開依然驚恐的眼睛說:「柳葉梅,真的差點兒就見不你。」
柳葉梅拿一方手帕擦著楊絮兒的臉,突兀冒出一句:「你是不是遇到雷擊了?」
楊絮兒仰起頭,瞪大眼睛,愣怔地打量著柳葉梅,驚問道:「你咋知道?」
「你說是還是不是吧?」
楊絮兒點點頭,說:「是!可……可你是咋知道的?」
「你先不要問了,趕緊洗一洗身上的泥,把衣服換了。」
「你想悶死我呀,趕緊告訴我,告訴我!」楊絮兒滿臉詫異地追問道。
「剛才下雨的時候,我做夢了,夢見你被雷電擊中了。」柳葉梅淡淡地告訴她,就像講一個虛構的故事。
「做夢了……做夢了……天呢……這可真神了……神了……」楊絮兒表情呆僵,滿目驚疑。
柳葉梅去外屋倒滿了一盆溫水,端到了屋裡,放在了楊絮兒面前。再幫她脫了衣服,擦洗起來。
洗完之後,柳葉梅說:「要不,你先別急著穿衣服了,躺到床上去吧。」
楊絮兒這時候已經清醒過來,說:「大白天價,咋好光溜溜的呢,萬一再來人呢。」
「好吧,那你就先穿了衣服,再躺床上。」柳葉梅說著便拉開衣櫥,從裡面找出了自己平日里很少穿的衣服,遞給了楊絮兒。
轉回身關櫥門的時候,柳葉梅還忍不住有把手伸到了最底層,摸了摸那一沓百元大鈔,竟然覺得溫乎乎的,還隱隱散發出了一種的淡淡的奇異香氣。
楊絮兒穿好了衣服,然後慢吞吞爬上床,平躺了下來。
柳葉梅拿出了一床厚被子,鋪展開來,搭在了她身上。
楊絮兒眨巴了眨巴眼睛,小聲問柳葉梅:「你真是做那樣的夢了?」
「是啊,清清楚楚的,你淋著雨走著,突然一點電光打到了你的身上,緊接著啪嚓一聲,你就倒在了地上。」
楊絮兒喃喃地說:「咋就這麼神奇呢?」
柳葉梅挨在楊絮兒身邊坐下來,輕淡地說:「這有啥神奇的,咱們倆打小一起長大,都分不出你我,就是文人說的那種心有靈犀唄。」
「柳葉梅,你說真的會是那樣?心跟心真的就能攪合到一塊兒?」
柳葉梅正經說道:「那還假得了?也興許咱倆前世就是姊妹呢,你信不信呀?楊絮兒。」
楊絮兒突然閉緊了嘴巴,不再說話,眼淚順著眼角咕嚕嚕滾落下來。
柳葉梅望她一眼,問道:「看看,你哭啥?還害怕嗎?」
楊絮兒輕輕晃了晃頭。
「那你哭啥?沒事了……沒事了……」
「柳葉梅……」楊絮兒突然哽咽著叫了一聲。
柳葉梅覺得心被猛然抓了一把,禁不住問道:「楊絮兒,你咋了這是?用得著那麼傷心欲絕的嗎?」
「柳葉梅,看來咱倆這份姊妹感情是天生帶來的,要不然咋會那樣。可……可我……」楊絮兒吞吞吐吐起來。
柳葉梅心弦一直綳得很緊,但卻裝出一副輕鬆的表情來,說道:「看你都快變成林黛玉了,嬌滴滴、酸溜溜的,有啥話不會直說嘛,你到底咋的了?」
「我都差點做了對不住你的事兒。」楊絮兒嘆息一聲,接著說,「人有時候咋就犯糊塗呢?」
「楊絮兒,你亂說啥呢?你對我一直好著呢,可從來不記得你有啥對不住我的事兒。」
楊絮兒抹一把腮邊的淚,說:「只怪我小心眼,又聽信了別人的壞話,就……就……」
「就咋了?」
「就說了不該說的,做了不該做的。」
柳葉梅心被扯得一陣生疼,皺著眉問楊絮兒:「你說啥呢?雲里霧裡的,到底咋回事呢?」
楊絮兒說:「都已經過去了,好在也沒惹出大亂子,不想再提了,會傷到別人的。」
柳葉梅這才知道楊絮兒肚子里或許真的裝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心裡也跟著痒痒得不行,狗抓貓撓一般的焦躁。
楊絮兒現在這樣一副模樣,又但心裡不願再提及那事兒,也不好再繼續步步緊逼著問下去,就豁達地說:「那好吧,既然不想說就算了,就憑著咱們這麼多年的姊妹感情,就算是天大的事兒,也扯不開、拉不斷,你說是不楊絮兒?」
「那是……那是……」楊絮兒點點頭,接著哀求柳葉梅,「柳葉梅姐,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算是我錯了,你也別怪我,好不好?」
柳葉梅板起了臉,嗔怒道:「看看你,今兒咋了這是?婆婆媽媽的,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嘛,咱們之間沒啥,不管咋樣,永遠都是好姊妹!」
「那就好……那就好了……」楊絮兒臉上露出一抹凄然的笑。
柳葉梅心裡很犯堵,但又不能過於直露,只得叉開話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問楊絮兒:「你這是去哪兒了?我去過你家,連個人影都沒有。」
楊絮兒稍加沉吟,說:「去……去鎮上了。」
「去幹嘛了?」
「嗯……嗯……想著去買幾件衣服。」
「那丁有餘呢?他咋不騎車帶你去呢?」
「他……他跟著那些按防盜窗的人去外地幹活了。」
「剛回來又去幹活了?你收麥子了?」柳葉梅疑惑地問道。
楊絮兒說:「跟著那些人賺錢多,一天就給二百多,一畝地的麥子才值幾個錢呀。」
柳葉梅接著問:「你是說那些按防盜窗的人都走了?」
「嗯,走了,去外地按去了。」
「那他們就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
「這咋說走就走了?我還沒來得及按呢。」
「那就得等一陣子了,他們去了很遠的地方,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楊絮兒說著,突然想起了啥似的,仰起脖子,睜大眼睛望著柳葉梅,說:「對了,柳葉梅,你趕緊去看看,看看東街的孫胖子有事沒事。」
柳葉梅一怔,問:「孫胖子咋了?」
楊絮兒臉上頓時浮出了驚恐的表情,說:「他是跟我們一塊兒走的,突然一聲雷響,人就倒下了,我爬起來,死命地往家跑時,看見他還躺在地上呢,擔心他是不是……是不是……」
「你是說他已經被雷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