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猴頭鬼影
楊絮兒笑而不答。
柳葉梅裝模作樣地問她:「對了,不會是丁有餘過來喊你回家吧?」
「他……這時候怕早就暈過去了。」
「才怪呢,一定是丁有餘酒喝多了,心裏面痒痒,又想干那事了,這才暈暈乎乎過來叫你了。」
「瞎扯吧,我又不是聽不出來,知道外面那人是誰。」楊絮兒直接地說道。
「你聽出來是誰了嗎?」
「還能是誰,那個死老東西唄。」
「哪個死老東西?」
「裝……裝……你就裝吧,還能是誰,死老尤唄!」
柳葉梅心裡一動,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說:「可別說,還真有可能是他,上次咱們三個喝酒嬉鬧,他耍上癮了,還惦記著再樂一樂。一定是知道你今夜裡住我這兒了,就想著過來玩一次。」
「滾吧你,還用得著騙我了?你們倆好了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瞞得了天,瞞得了地,能瞞得了我楊絮兒嗎?」
柳葉梅掄起手掌,狠狠摑在了楊絮兒的大腿上,說:「楊絮兒再別瞎猜疑試試?我跟他平日里真的沒有啥,只是幫了他一些忙,他挺感激我的,這才對我好一點罷了。」
「柳葉梅,別解釋,越描越黑,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嘛,只是不願意說破罷了。」
柳葉梅冷靜下來,說:「楊絮兒,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只是對我很感激,可從沒做過出格的事兒。」
「心裡都有了,做與不做,還有啥兩樣?好了,不說這些了,睡了。」楊絮兒說著,拉滅電燈。
黑影里,柳葉梅小聲說:「楊絮兒,其實尤一手這人沒原來想的那麼壞。」
「可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說句良心話,他這人不但不壞,還挺有人情味的,知道幫著村裡人辦點實事兒。」
「是啊,他吃著老百姓的,喝著老百姓的,貪著老百姓的,咋好意思不幫助老少爺們干點事情呢?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啊!」
「你說他貪?」
「可不是,夠貪的了。」
「你咋知道?」
「這還用著說了,就拿上次開閘放水澆麥地那事來說吧,明明是咱要來了水,他卻收了錢,揣進了自己腰包,你說他夠貪不夠貪?」
柳葉梅心頭一凜,問道:「楊絮兒,你咋知道這事兒?」
「你別問那麼多,我心裡清清楚楚的,不過……不過……這一次他搞不好要屙下了。」
「楊絮兒,這事你是聽誰說的?」
「死逼,你還裝模作樣啊?」
「楊絮兒,你這話啥意思?」
楊絮兒沉吟了一會兒,說:「你不會不知道吧?有人把尤一手給告了,直接告到縣裡去了。」
「告他啥?」
「告他貪污唄。」
「你咋知道那麼多?」
「這……這你就不要管了,肯定是有人告訴我了。」
柳葉梅翻一下身,轉動著眼珠想了想,突然問道:「楊絮兒,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吳有貴告訴你的?」
楊絮兒想了想,小聲說:「是不是都無所謂,反正這一次是夠尤一手喝一壺的了,搞不好還得蹲大獄,柳葉梅你信不信?」
柳葉梅忙不迭地問道:「是不是吳有貴問你啥事了?」
「你咋知道?」
「他是不是問你咱們去要水的事了?」
「是問過。」
「你全說了?」
「沒有,你以為我傻呀,屎盆子尿盆子都往外端。」
「吳支書他還問你啥了?」
楊絮兒想了想,說:「看看你吧,緊張個屁啊?他們之間的事情,與咱們有啥關係?」
柳葉梅心裡一陣起伏,她覺得楊絮兒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分明已經站到了兩派勢力的前沿,難道她真的站到了吳支書的拿一邊嗎?
難道她……
正想著,大腿內側突然被楊絮兒擰了一下,疼得她直吸涼氣,嘴上罵著:「死楊絮兒,你幹嘛下狠手呀?」
「別……別說話,你看窗子上面。」楊絮兒說著,用手指了指窗口。
柳葉梅頭皮一陣發麻,仰臉一看,差點暈過去,窗口的玻璃上,一張猴頭的倒影清清楚楚印在上面……
屏住呼吸盯了一會兒,柳葉梅低聲問楊絮兒:「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你好好看看,那影子不是清清楚楚的嘛。」楊絮兒聲音有些發顫。
「他想幹嘛?」柳葉梅問。
楊絮兒說:「還能幹啥,不是劫財就是劫色。」
柳葉梅問:「那該咋辦?」
楊絮兒說:「你不是有菜刀嘛,麻痹滴,如果真的進來了,就跟他拼了!」
柳葉梅說:「咱是女人,能行嗎?」
「別也沒用更好的辦法呀,你趕緊把菜刀拿出來吧。」
柳葉梅不再說話,光溜溜下了床,手扶著牆去了外屋,燈也不敢開,費了很大的勁才把菜刀摸索到了手中,緊緊握著,回到了裡屋。
在抬頭看時,窗口上已經沒了那個猴影。
楊絮兒說:「快上床睡吧,那鬼一定是走了。」
柳葉梅舉著菜刀說:「他既然來了,不會輕易就走了的。」
楊絮兒說:「你傻不傻呀,那鬼一定聽到了咱倆的說話聲,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會出啥事情。」
「你說真走了?」柳葉梅仍然心跳如鼓,一點都不踏實。
「聽我的,上床睡吧。」
柳葉梅這才把菜刀放在了窗台上,抬腿上了床。
楊絮兒責怪道:「你把菜刀放在那兒,就不怕被壞人拿去用上了?」
「死楊絮兒,你越說越玄乎,嚇死個人了,他能有那麼大的能耐嗎?」
「你不服是不?就那薄薄的一層玻璃,輕輕一碰就碎了,伸手就把刀拿去了,不但你手上沒了武器,人家反倒拿著嚇唬你了。」
柳葉梅不再說話,乾脆爬起來,把菜刀拿過來,放在了枕頭下面。
楊絮兒說:「幹活累壞了,我睡了,你也睡吧。」
「嗯,睡吧。」柳葉梅嘴上答應著,眼睛卻閉不上,心慌意亂地緊緊盯在窗口上。
也不知道啥時候睡了過去,直到聽到身邊有了窸窸窣窣的響動,這才驚慌地睜開了眼睛,看到楊絮兒已經下了床,在慢條斯理地穿著衣服。
「你起那麼早幹嘛?」柳葉梅問。
「我得趕緊回去看看,說不定昨夜裡他們喝成個啥樣子了,男人一著酒就發瘋,真沒治!」楊絮兒說道。
柳葉梅嘰咕道:「女人還不一樣,自己又不是瘋過一回了。」
「去你的死柳葉梅,還不都是被你教壞了呀。」
「你還怨我?又不是別人給你灌下去的,要怨只能怨你自己沒數。」
「烏鴉落在豬腚上,沒一個白的。不跟你扯了,我走了。」楊絮兒說完拉開了裡屋門,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轉過身,對著柳葉梅說,「聽我的,趕緊把防盜窗裝上,那樣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等我想好再說吧。」柳葉梅不以為然地說。
「你還嘴硬,等你吃了虧可就晚了。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不信你等著試試。」
柳葉梅不耐煩地說一聲:「你走你的吧,我還想睡一會兒呢。」
「那好吧,你想好了跟我說一聲,也好讓丁有餘同學過來給你裝上,咱們是好姊妹,肯定能便宜點兒。」
「知道了……知道了……你把門給我帶上來。」
柳葉梅又結結實實補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屋裡已經是明燦燦一片了,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快九點半了。
慵懶地坐起來,可感覺仍是睡意沉沉的,真想再好好睡一覺。可突然就想起了尤一手被人舉報那事兒,自己既然已經答應幫他找人「滅火」了,那就該踏踏實實幫到底。
她強打起精神,下床穿好了衣服,出門到院子里洗漱了一番,然後又把昨夜裡剩了幾個水餃吞進了肚子里,便鎖門走了出去。
走到衚衕口的時候,看到幾個老娘們兒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說著啥。
見柳葉梅走了過來,柳家四嫂就招著手喊了起來:「柳葉梅……柳葉梅你過來……過來……」
「咋了四嫂?有事嗎?」柳葉梅邊走邊問道。
「你過來,嫂子有事問問你呢。」
「啥事啊?神神道道的。」說著話已經到了跟前。
四嫂問:「柳葉梅,頭夜裡睡得咋樣?」
柳葉梅一愣,不知所云地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到底是睡得好啊?還是不好啊?」
「還行吧?四嫂你問這個幹嘛呢?」
「你就沒看見啥?聽見啥動靜?」
柳葉梅心裡一動,意識到了什麼,卻並不急著說啥,反問道:「那你一定看見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