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看到了鬼影
「能給點就不錯了,也是一塊不小的貼補,這事還真得謝謝你。」
「切,跟我還客氣,咱們倆誰跟誰呀?」村長說著,一雙渾濁的老眼又開始放光了,隨問道,「他今天晚上回來不?」
柳葉梅搖搖頭,說:「這就不知道了,有時候回來也不回家,直接來村委值班了,我連個人影也見不著。」
尤一手望著她,壓低聲音說:「這幾天夜裡,因為那事,總睡不好,要不……要不我去你那兒吧。」
「可別,萬一他突然回家了呢?」
「我又不傻,回來還能賴在那兒呀。」尤一手眼珠子一陣轉動,接著說,「其實吧,我也是想過去陪陪你,擔心你一個人在家不安全。」
「胡扯!這一這陣子好多了,也沒聽見哪一家的女人又遭事,連睡覺都覺得舒坦了,還有啥不安全的?再說了,很多男人都從城裡回來了,哪一個有種的還敢胡作非為啊!」
尤一手搖搖頭,故作神秘地說:「我說了你可別害怕,昨天夜裡頭睡不著,出門逛盪,走到老油坊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黑影,就像前幾次看到的那樣,輕飄飄,游來盪去的,我壯著膽子喊了一聲,黑影一躥老高,就飛走了,差點沒把我嚇個半死!」
「真的?」柳葉梅怯問道。
「騙你幹嘛?都這個時候了,我哪還有心思跟你開玩笑。」尤一手一臉正經地說道。
柳葉梅雖然頭皮發緊,但卻嘴硬說:「沒事,把門關好了,再在枕頭下面掖把菜刀,還有啥好怕的?」
「其實也用不著那麼緊張,說不定啥時我就轉到你家了。」
「可別,好好睡你的覺吧。」柳葉梅說完,抬腳走出了村委辦公室。
走在路上,柳葉梅琢磨著尤一手剛才的話,似信非信,難道那個消失已久的「鬼影」又回來了不成?
可也沒聽說鬧出啥動靜來呀,莫非是有人家吃了虧,一直啞著,怕丟人,有意不對外聲張?
難道……
柳葉梅滿腦子忽忽悠悠想著,竟然莫名其妙地就想到蔡疙瘩身上去了,自打奶奶的墳子「被扒」之後,貌似就沒了他的蹤影,就連他那個「瘋侄子」也跟著「蒸發」掉了,他們究竟去了哪裡呢?都幹啥去了呢?
……
神使鬼差一般,柳葉梅腳步匆匆地走著,猛然駐足抬頭時,才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蔡疙瘩家的大門前。
她站在門前回了回神,梳理了一下意識,突然聽到院子里有人在說話。
柳葉梅好奇地走過去,透過虛掩著的門縫,往裡瞅著。
她竟然看到蔡疙瘩跟那個「瘋侄子」正在有說有笑地聊著啥,並且從衣著及神情上看,那個「瘋侄子」一改往日的邋遢相,完全是個正常人了。
柳葉梅推門走了進去,說笑聲戛然而止,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齊刷刷扭頭看了過來。
「柳葉梅啊,你咋過來了?」蔡疙瘩問道。
「我來還有啥奇怪的?你是我叔,過來看看你不行嗎?」柳葉梅說著話,腳步已經挪到了院子中央。
「你是不是又有啥事?」
「是啊,是有事要問你。」
「啥事?」
柳葉梅站定了,盯著蔡疙瘩問:「前幾天你去哪兒了?」
蔡疙瘩想都沒想,隨口應道:「手頭緊,去縣城找了份零工,掙幾毛零花錢。」
「誰信呢,一輩子都不見你鋪下身子幹活兒,這老到土埋半截了,才想起出去掙錢了?」
「這不沒法子嘛,沒人孝敬,不自己掙咋活?」
「你還指望別人咋孝敬你?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有個老人樣子嘛。」
「柳葉梅,你以後說話別夾槍弄棒的中不中?我哪兒招惹你了?一見面不是諷,就是刺,咋就那麼不待見我呢。」
柳葉梅不屑地哼一聲,說:「這還要問了,你自己還不明白。」說話間已經轉到了「瘋侄子」面前,細細一瞅,這小子果然精神了很多,頭髮理得不長不短,臉蛋兒洗得白白凈凈,連衣服也都傳得一板一眼的,禁不住問道,「咋突然好起來了呢?」
「瘋侄子」趕忙低下頭,一隻手捏著另一隻手的指頭,把玩著,看上去很靦腆。
蔡疙瘩開腔了:「咋了?他好起來你還不高興呀?」
「誰不高興了?只是覺得奇怪,才這麼幾天工夫,就換了個人似的,出脫成個不錯的小夥子了。」柳葉梅聲調緩了幾分。
蔡疙瘩說:「我去縣城幹活,遇到一個老中醫,給扎過幾針后,就慢慢清醒了起來,我又帶著他去洗了澡,換了衣服。」
「嗯,那個老中醫可真厲害。」柳葉梅彎下腰來,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仔細打量著,直把嫩生生的小夥子看得滿臉通紅。不禁唏噓道,「原來一點兒都看不出,還是個挺俊的小夥子呢。」
蔡疙瘩說:「可不是嘛,對了柳葉梅,說起來他可是你弟弟,等遇到合適的,幫著他張羅個對象吧。」
柳葉梅笑著說:「好說……好說……可……可……」
「可啥可?」
「人家一打聽,跟你住在一起,還敢應承嗎?」
「你咋說話呢?我是他叔,他不跟我一起跟誰一起?」蔡疙瘩拉下臉來,不高興了。
柳葉梅輕蔑地瞄他一眼,譏諷道:「就你,不說是臭名遠揚了,方圓幾里地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吧。他成天跟你攪合在一起,人家還跟近前嗎?」
幾句話把蔡疙瘩惹惱了,瞪著眼睛叫囂道:「他不跟我攪合在一起,還能跟你攪合在一起呀?你少在外頭給我嚼蛆,李家攤上你這樣的媳婦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人家是家醜不外揚,你可倒好,專把屎盆子往外倒。」
柳葉梅也毫不相讓,尖刻地說道:「你也配拿李家說事兒,尿泡尿照照自己,髒得還有法子看嗎?」
蔡疙瘩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柳葉梅說:「你趕緊走,別在這兒氣我了!就你這種人,我不治你,有治你的,不信試試。」
「你還真拿自個兒這個破家當成金鑾殿了呀,誰還稀罕著來啊!我這種人咋了?你八輩子都趕不上,看到時候誰治誰!」柳葉梅說完,氣沖沖地出了門。
走回家的路上,柳葉梅突然啞然失笑,她覺得自己咋就像個不懂事的毛孩子,又沒為啥事兒,就跟蔡疙瘩沒臉沒皮的吵上了。不管咋樣,他也是個長輩,自己也著實有些過於不恭了。
可那麼一鬧騰,心頭倒是豁然輕鬆了許多,像是把壓在裡頭的東西全都搬走了一樣。
回到家裡后,想到很久都沒有吃餃子了,正巧昨天東鄰五奶奶家給了一捆鮮韭菜,自己又割了肉,就盤算著動手包。
可剛剛把白面從袋子里盛到了盆里,又犯起懶來,一個人做太費勁了,又是和面,又是剁餡的,就為了吃那幾個餃子,也太不值了。
可心裡就是不安生,痒痒著想吃,越想越流口水,就想到了楊絮兒。
電話打過去,剛把讓她過來包餃子的意思說出來,楊絮兒就說:「浪逼呀,我正忙著呢。」
「忙啥呢你?」
「這不,從鎮上請了人來按防盜窗。」
柳葉梅一陣納悶,問道:「村裡除了陶元寶家,還有誰家按那個的?家裡一沒錢財,二沒寶貝的,用得著按那個了。」
「浪貨,你身子不值錢呀?」
「身子還不好說啊,一把菜刀就管事了,不信就試試,一刀准抹能抹掉他半截兒。」柳葉梅說著,撲哧一笑。
楊絮兒說:「你就別在那兒瞎咧咧了,先把面和好等著。再一會兒就按好了,過去後邊包邊說話,這邊正忙著呢。」說完就掛了。
收了手機,柳葉梅就動手忙活了起來。
直到和好面,剁好餡,拿出擀麵杖準備擀皮了,楊絮兒才風風火火地跑了屋,嘴上埋怨道:「以為你都包好了呢,想著進屋就能吃上熱乎乎的餃子,你動作也太慢了點兒。」
柳葉梅就罵她:「你這個浪蹄子,讓你來幫我幹活呀,你就想著吃!」
楊絮兒邊落座邊笑嘻嘻地說:「我可真饞了,都老長時間沒吃餃子了。」
「可不是,就是那一次咱倆一起包了,打那再也沒吃過。」柳葉梅說著,突然想起了啥,問:「丁有餘呢?咋不一起來。」
「他陪著按防盜窗的師傅去了村東的小飯館。」
「咋還得管飯呢?」
「啥呀,按防盜窗的一個人是他初中同學,無意間遇到一塊了,又是幫咱幹活,讓他們一起熱鬧熱鬧。」
「楊絮兒,這點你可真好,聽上去很有人情味的。」
楊絮兒擀著皮說:「終於挨你一回表揚,這比吃餃子都舒坦。」
「對了,楊絮兒,你們兩個都好起來了吧?」
「你說啥?」
「沒在為那事鬧彆扭?」
「都已經過去了,還鬧啥鬧?越鬧還不越生嘛,你說是不是?」
柳葉梅包一個餃子放在桌上,打量一眼楊絮兒,說:「楊絮兒,我發現你有了男人在家裡就是不一樣,不但人水靈了,連脾氣也跟著變好了喲。」
「去你的吧,啥滋潤不滋潤的,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兒。」楊絮兒話說得寡淡,心裏面卻抑制不住透著一股甜。
「咋還像個小媳婦是的,靦靦腆腆的?」
「誰靦腆了?」
「你自己照鏡子看看吧,臉都紅了,還不靦腆呢。老實交代,是不是天天讓男人耕種澆水了?」
「沒……咋能天天那樣呢?不怕毀了男人的身子呀,不過……不過……」
「不過啥?」
「不過你們也可以學著趕趕時髦,開放一下。」
「咋開放?」
「也不是多開放,就是吧,變變花樣啥的。」
「你們變花樣了?咋變的?」
「你啥不會呀,還問我?不就是用用那些個套子啥的,要不就看看錄像片,學著人家的樣子,換一換架勢,慢慢就得要領了,本來嘛,這些都是你的強項。」楊絮兒壞笑著說。
「怪不得呢,這幾天連個人影都見不著了,難不成是天天在家折騰著弄那事兒了!」
「你別噴糞了,不是忙嘛,準備著麥收的東西。哦,對了,柳葉梅你知道我們為啥急著按防盜窗嗎?」
柳葉梅一楞神,問她:「為啥?」
「前天夜裡頭我們被驚著了,這才想到按那個了。」
「你們……你們被啥驚到了?」
「窗子上看到鬼影了,差點被嚇死了。」
「鬼影?啥鬼影?」
楊絮兒就說,他們吃過晚飯後,先是看了一會兒電視,然後兩個人就上了床,VCD里放著了那種教學片兒,雖然聲音調得很低,但外面一定也能聽到。
正當他們隨著電視機畫面上的樣子開始忙活起來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咕咚一聲響動。
兩個人被嚇得愣住了,轉頭朝著窗口一看,上頭竟有個猴腦袋一樣的影子在晃動。
楊絮兒說她當時就被嚇得縮成了一團,滾到了牆根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