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羞煞人的一幕
說到這兒,老太太泣不成聲,她雙手拍打著床,拖聲拉調地說:「我讓她……讓她給……給丟死了……這個……這個不要臉的……」
柳葉梅走過去,勸慰道:「您老別生氣,慢慢說,說出來心裡還痛快些。」邊說邊撫摸著老太太的後背。
老太太哭過一陣子,慢慢安靜下來,咬牙切齒地說:「你猜都猜不到她在幹啥。」
「她在幹啥?」
「那個臊貨她竟然騎在我那個混賬侄兒的身上,褲子褪到了小腿上,該露出的都露出來了,就像在拉屎一樣,還……還……」
柳葉梅依然心裡已經明白是咋回事了,卻還是忍不住問道:「還……還咋著了?」
「她還很賣力氣地干著那活呀,俺那個天來,簡直讓她丟死了……丟死個大活人了……你說……你說……」
老太太脖子一梗一梗,像是被噎著了一般,臉憋得紫紅。
柳葉梅趕緊轉過身子,幫她捶起後背來。
過了好大一陣子,老太太才緩過勁來,咳嗽幾聲,接著說:「你說……你說她一個女人家……咋就那麼沒出息呢?要是男人主動些……還……還說得過去……可我看得清清楚楚……我侄兒是安安穩穩躺在那兒的……她竟然……竟然親自下手給……給……哎呀……俺的那個天老爺來……丟煞了……丟煞了呀……」
「嬸子,他們都喝醉了,頭腦不清醒,所以就辦了糊塗事兒,你也別太在意了。事兒都已經出了,再鬧騰下去還有啥意思呢?」柳葉梅勸慰道。
「你才不知道那個沒出息的,我都……都已經敲窗子了,她還……還不歇氣,又戀戀不捨地躥了好幾個跳,那個下作樣就別提了,聽我喊得急,實在沒辦法,這才跳下床,穿上了衣服。」
「那後來呢?咋就打起來了?」
等老太太情緒漸漸冷靜下來,攥著柳葉梅的手說:「那個不要臉的,她竟然還裝得沒事人一樣,穿好衣服后,開門走了出來,問我一聲娘你怎麼不睡覺呢。我就氣呼呼地罵她不要臉,她反倒裝模作樣地反問我她咋就不要臉了。」
「你不會老眼昏花的看走眼了吧?」
「看得清清楚楚的,這還有錯。看她耍賴,我就進了她的屋,指著我侄兒的臟身子問她那是咋回事兒,她卻說她不知道。我就走過去,晃醒了我侄兒。他醒過來后,一看自己的身子,頓時慌了神,急吼吼地就往外跑,轉眼就沒了蹤影,八成丟得鑽牆縫了呀!」
「嬸子,這事吧,也不能全怪你媳婦,一來她喝了不少的酒,酒後亂套,人不都這樣嘛。還有,那就是你侄兒……」
「我侄兒他咋了?」
「嬸子,我話說直了你可不要不樂意,咱娘倆只是分析分析那事兒,可不能把罪都歸在了一個人身上。」
老太太點點頭,說:「沒事,你儘管說……儘管說……」
柳葉梅接著說:「我覺著吧,興許你侄兒他也是有意的,很有可能是一起喝酒的時候就對上光了,眉來眼去,你有情我有意的,就有了那樣的想法,所以才弄出喝醉了酒的樣子,到了西屋,然後才好到一塊的,你覺得是不是這麼回事呀?」
「不可能,我侄兒他一直是躺著的,連衣裳都沒脫,他那個臟玩意兒都是被小騷貨從裡面拽出來的。再說了,做這種事,哪有女人在那麼主動的,還騎在人家身上,你說是不是呀柳葉梅?」
柳葉梅臉微微一紅,說:「嬸子,現在的年輕人跟你們不一樣了,手段多著呢,換著法子玩。」
「那也不是,一定就是那個小臊貨勾引了他,我侄兒打小就是個好孩子,老實著呢。」老太太固執地說。
「嬸子,你說男人要是沒有那個想法,他身子能挺用嗎?如果不挺用,還能幹成那事嗎?」
「這……這個……」老太太無語了。
「還有,你兒媳婦為什麼會那麼大的火氣?還動手打你,說明你話說得過激了,惹惱了她,所以她情緒才失控了,你說是不是?」
「碰到這樣的醜事兒,誰能不生氣?不被氣死了才怪呢!」老太太噴著唾沫星子說。
柳葉梅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說:「嬸子,你都這麼一把年紀了,要往遠處看。事情都到了這個份兒了,你就別跟兒媳婦擰著過不去了,這事鬧大了還有啥好處?一邊是你兒媳婦,一邊是你親侄兒,對誰都不好。再說了,這樣鬧來鬧去的,你這兒媳婦不想要了呀,那你兒子不就成光棍了嗎?那你咋辦?誰來照顧你……」
「可我就是覺得咽不下那口氣去,男人不在家,她竟然還偷……偷人,偷的還是我親侄兒,你說這有多氣人!」
「嬸子,一定別置氣了,給別人留條路,也是為你自己留條後路啊!千萬別不管不顧地走了絕路,那樣的話,你們這個家會成啥樣子,你想過沒有?既然日子還得過下去,那你就必須咽下這口氣去。」柳葉梅推心置腹地開導著。
老太太長吁一口氣,埋下頭,不再說話。
柳葉梅知道她已被自己說動了心,接著囑咐道:「一會兒你兒媳婦回來后,你就當啥也沒發生過,以前咋樣還咋樣,千萬別再鬧騰了,好不好?」
老太太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可著勁地唉聲嘆氣。
正當柳葉梅搜腸刮肚想著再說些啥時,楊絮兒牽著丁兆海媳婦的手進了門。
老太太轉過臉去,看都不看一眼兒媳婦。
於紅艷搓著手,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有羞澀、有愧疚、有懊悔、有怯懦、有無奈……
整張臉似乎都扭曲了,她沖著婆婆的背影吶吶地說了聲:「娘,是我不對,不該……不該動手打你……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見老太太一直面朝著土牆,緊繃著臉,柳葉梅就湊到她跟前說:「嬸子,兒媳婦都已經向你道歉了,你就原諒她一會兒吧,本來又沒啥事,只是一場誤會,過去就過去了,別再介意了,好嗎嬸子?」
老太太這才極不情願地輕輕哼了一聲,臉上卻還是冷冰冰。
丁兆海媳婦聽柳葉梅說只是一場誤會,心裡便寬慰了許多,她猜想婆婆肯定是沒有把自己的醜事給透露出去,心裡竟湧起了些許的暖意,沖著婆婆和風細雨地說:「娘,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這回我錯了,以後一定改,保證不再惹你生氣了,好好過日子,好好孝敬你。」
老太太這才扭過臉,冷著臉說:「這話可是你當著兩位嫂子的面說的,有她們作證,如果以後再做出啥出格的事來,我可饒不了你!」
丁兆海媳婦連連點著頭,是啊是啊地滿口答應著。
見事態已經平息,婆媳倆也基本和解,柳葉梅又各自叮囑了一番,然後才跟楊絮兒一起,告辭離開。
出門不久,楊絮兒突然問柳葉梅:「丁兆海媳婦咋就把婆婆往死里打呢?多大的事啊,為嘛那麼狠心?」
柳葉梅反問一句:「我哪兒知道啊,你沒問過於紅艷?」
「問了,她不說。」
柳葉梅思忖了一番,本想把實情告訴她,卻想到自己已經在老太太面前許了諾,便又把滑到嘴邊的話頭咽了下去。
但內心裡卻不平靜,她突然覺得於紅艷其實也挺招人可憐的,她那樣做,也許是饑渴之極,實在難以忍受了……
與楊絮兒分手后,柳葉梅先去了自家麥地。
由於前些日子灌了水,麥子長勢喜人,麥稈筆挺,粗粗壯壯,麥芒齊刷刷支楞著,隨風搖擺,發出唰唰唰的聲響。
整塊地里看了看,見滿地的麥子依然泛著青,柳葉梅就知道離開鐮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這才翻身走了回去。
也許是心事裝得太多,柳葉梅一路上心神不寧,恍恍惚惚,連腳步也變得輕乏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