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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哭啼的女人

  「我覺得吧,你這種不甘心純粹是在感情用事,有點兒不計後果。我再給你細細分析一下,你也好知道,哪一頭輕,哪一頭重,然後自己來掂量。」


  許翠翠乖順地點了點頭,像個聽話的大孩子。


  柳葉梅就一鼓作氣,把能夠想象得出來的厲害關係全都說了出來,語氣不乏脅迫,但聽上去卻全都是向著許翠翠這邊,她說:「如果是我,我就不跟你一個想法了,早就把那條毛巾送還給他了,第一,那根本就算不得是罪證,啥問題也說明不了。現在你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了,就等於死無罪證了,連個在場的證人都沒有,你還指望啥?

  第二,你把那條毛巾留在家裡,形式上那就是握住了他的罪證,這讓尤一手很不舒服,他會覺得你是在威脅他,想以此置他於死地。這會弄得他天天都綳著神經,對你產生戒備,甚至直接把你當成了敵人,你想他會讓你好過嗎?不尋找機會報復你才怪呢!雖不至於殺人滅口,但大事小事給你家出難題,找彆扭,那可就麻煩了;


  這第三個吧,你把那東西留在家裡,萬一被你男人發現了咋辦?

  他會怎麼想?

  最直接的反應是,他會懷疑你,懷疑你在家不守婦道,跟野男人做下了見不得人的事兒。對於他的懷疑,你又百口難辨,根本解釋不清楚。如果你把實情告訴他了,那後果就更加慘重了,他一個魯莽的漢子,不去跟村長拚命才怪呢!萬一真的豁出去了,氣也出了,仇也報了,可到頭來呢,人家畢竟上天入地,吃虧的還是你們;

  還有一點,我去醫院的時候順便給問過醫生,醫生說了,那種葯對身體有害,萬一保管不好,氣味跑出來,一旦被人吸進肚子里,很容易使人犯迷糊,會熱血沸騰地想那種事兒,甚至連身上都痒痒得不行,就會不顧一切地想找男人。你說要是真那樣了,你一個規規矩矩的小媳婦又成啥了?」


  「姐,真的是那樣嗎?」


  「姐良心還沒壞到那個分數,騙你幹嘛?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姐說的這些話在不在理兒。反正姐只是幫你分析分析,具體咋辦還得由你自己拿捏。」


  許翠翠臉色越來越難看,幾乎都快成土黃色了,她眼巴巴望著柳葉梅,滿目乞憐。


  「當然了,姐說得也不一定有道理,只是給你一些建議,你好好琢磨琢磨吧。」柳葉梅說完,順手拿起了地上的掃把,里裡外外打掃了起來。


  許翠翠坐在牆角的一張矮凳上,發著愣,眼皮都不眨一下,像個活死人。


  柳葉梅一言不發,只管忙活,幫她燒好了開水,又坐下來擇韭菜。


  擇了沒幾棵,突然聽到許翠翠開了腔,她聲音低沉地說:「姐,你說得對,我聽你的。」


  「翠翠,姐可不是逼你啊,你一定想好了,免得以後反悔。」


  「還有啥反悔的,你都分析得那麼透徹了,留著才後悔呢。」許翠翠說完,起身走進了裡屋,拉開了櫥門。


  柳葉梅心裡一陣激動,但表面上卻出奇地安靜,一聲不吭地繼續擇著手中的韭菜。


  許翠翠把那個裝著尤一手罪證的袋子找了出來,一隻手捏著袋口,像提著一顆定時炸彈。


  走到柳葉梅面前,直接遞了上去,說:「姐,這事只得麻煩你了,我自己沒法去還給那個死熊人。」


  「誰叫我是你姐呢,應該的……應該的。」柳葉梅接到手裡,遠遠避著,唯恐沾染到身上似的,接著問一句,「姐咋跟他說好呢?」


  「我也不知道,姐比我會說,你自己看著辦吧。」許翠翠低眉順眼,隨緊跟一句,「姐,你可一定別忘了准生證那事兒。」


  「哦,忘不了,他不答應,我就不給他。」


  「那你就去吧。」


  柳葉梅胸口突然沉悶起來,一種莫名的滋味堵在了喉頭,死死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提著袋子,轉身朝外走去。


  等她一腳踏出了許翠翠家的院門,淚水竟然噴涌而出,一時間竟哭成了個淚人。


  她找一處背靜之地站住腳,默默地把該流的眼淚全流了出來,然後擦了擦眼睛,提著袋子徑直朝著尤一手家走去。


  柳葉梅邊走邊思忖著:自己咋就哭得那麼傷心呢?

  為了許翠翠的純真幼稚?


  為了尤一手的後患被解除?

  還是為了自己的「足智多謀、兩面三刀」?

  而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又是為什麼呢?


  歸根結底是為了誰呢?

  ……


  當柳葉梅興沖衝來到尤一手家時,卻撲了個空。


  站在他家大門口,抬頭望一眼高懸頭頂的太陽,心想:都這個時候了,他會去哪兒呢?

  難倒還在村委會不成?


  於是她轉身去了村委會,果然見尤一手辦公室的門依然大敞著。


  柳葉梅把袋子藏在身後的衣襟下,走了進去。


  屋裡有個女人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不時摸著眼淚。


  進屋站定后,才看清是劉清海老婆蘭子。


  而正在吞雲吐霧的尤一手見柳葉梅進了屋,抬起頭,面無表情地望了她一眼。


  一間屋子裡,只有孤男寡女兩個人,而女人又在不停地抹著眼淚……


  這說明了什麼?

  柳葉梅不由得心生猜忌:難倒他尤一手又把人家給搞了?


  見柳葉梅滿臉狐疑,就知道她把心思用那兒了,尤一手歪著頭罵道:「操,怎麼著,心眼又跑偏了是不?」


  柳葉梅翻著眼白瞅他一眼,酸溜溜地說:「誰心眼跑偏了誰知道,蛆蟲就是蛆蟲,除了拱屎還能幹啥?反正釀不出蜜來!」


  「你這個賴娘們兒,就一張破嘴不饒人,也不分個青紅皂白,亂說一氣。」尤一手埋怨道。


  「我就不信會冤枉你。」柳葉梅說著,轉過身去問劉清海老婆,「蘭子姐,咋了這是?誰欺負你了,跟妹妹說說。」


  蘭子哭得更凶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上去很傷心。


  柳葉梅又轉向尤一手,目光像刀子一般瞪著他。


  「柳葉梅你跟我瞪啥眼呀?放屁專找丑的怨是不?」尤一手苦笑著說。


  「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冒犯人家了?」


  「柳葉梅你真可惡,都把老馬我看成啥人了?是不是在你眼裡我就豬狗不如了啊!」


  「那她這是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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