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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掛在大門上的雞頭

  柳葉梅抬頭望過去,見他個頭不高,胖墩墩的身材,寬大的臉龐略顯蒼黃,一副寬邊眼睛壓在鼻樑上,鼻子都給壓塌了半截。


  他沖著柳葉梅拘謹地一笑,問道:「你就是蔡小寶的媽媽吧?」


  「您是?」柳葉梅疑問道。


  「哦,我叫周德兵,是蔡小寶的校長。」中年男人自我介紹著。


  柳葉梅一聽,心裡一沉,便有了底兒,不等開口,就聽校長接著說:「我是特地來登門道歉的,今天上午發生了一點小意外,嚇到你家孩子蔡小寶,真是對不起了。」


  「豈止是驚嚇啊,你看看孩子剛進門時那個可憐樣子吧,人沒被打死了俺就算是燒高香了!」柳葉梅一臉陰沉,生氣地說。


  「對不起,都怪我考慮不周全,才出了這樣的事情,是我失職啊!」周校長誠懇地說道。


  「倒也是,明明知道她是個神經病,怎麼好讓她上課呢?」柳葉梅極力壓制著胸腔間呼呼躥動的火苗。


  周校長深嘆一口氣,說:「不瞞你說,現在的山區農村小學的師資很匱乏,根本沒人願意來,我來之後,都到縣教育局要過很多次人了,一直也不見調人過來。可孩子們的課總該上吧,實在沒有辦法,就把已經康復出院的孫秀紅安排上崗了。一開始還好好的,誰知沒幾天時間,又犯病了,這才導致了不該發生的一幕。」


  柳葉梅看著滿臉歉疚的周校長,心就慢慢軟了下來。


  畢竟人家也是無辜的,也是有難處的,讓孫老師上課那也是被逼無奈,都是為了孩子好。


  再說了,孫秀紅犯病屬於突發,也怪不得人家校長,更重要的一點是,很大程度上,孫秀紅是因為嫉恨自己,所以就把惡氣發泄到了兒子身上,心火上升,誘發了病情加重……


  「小寶媽,我來一是向你道歉,二來呢,是想把孩子接到學校去,你看合適嗎?」


  柳葉梅長吁一口氣,動情地說:「周校長,看起來你是個好人,又親自登門道歉,我也就無話可說了。說實在話,孩子一進門,我的心都碎了。他爸整天在外面忙,我一個女人家,孩子照料的的確也不夠,實指望著老師們能幫著好好關照,可又出了這碼子事兒……」說著說著,竟哽咽起來。


  周校長趕忙表態說:「你放心好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類似的事情,一定把所有的孩子們都照應好了,讓他們健康成長,學習進步。」


  柳葉梅抬手擦了擦眼睛,點點頭,說:「周校長,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老師,有了您這一番話我心裡就踏實了。」


  說完,她沖著裡屋喊了起來,「小寶……小寶……快出來吧,校長親自接你來了。」


  小寶倒也乖巧,提著書包走了出來。


  校長彎下腰,對著小寶說:「小寶,讓你受驚嚇了,校長我向你道歉了。可這事吧,過去就過去了,你就別記在心上了,畢竟孫老師是個病人,我已經安排人把她送醫院了。你們班的數學課,我親自來教,你覺得怎麼樣?」


  小寶點點頭。


  周校長接著說:「我跟你一起去學校,再把你送進教室去,跟同學們說明一下情況,就啥事都沒有了,你儘管安心學習就是了,好不好?」


  見小寶再次沖著他點了點頭,便牽起了他的小手,直起腰,對著柳葉梅說,「沒事了,你放心好了。」


  「謝謝……謝謝……謝謝您了,周校長!」柳葉梅被感動得淚水潸然,不住地點著頭。


  新校長的的登門道歉,讓柳葉梅釋然了許多,學校有了這麼好的校長,再也用不著擔心孩子的教育問題了。


  她隱約覺得,這個新校長的調來,興許與李朝陽有著某種關係。記得他曾經跟自己說起過,要想改變學校現狀,就必須調一個好的校長來。


  李朝陽現在就在縣教育局工作,說不定還真是幫了大忙了,至少也是在幕後搞了一些小動作的。


  想著這些的時候,她就拿起了手機,想著給李朝陽打個電話。


  但最終還是沒有把已經撥上的號碼發送出去,她覺得不能再給李朝陽添亂了,那個縣長的閨女實在是惹不起,不但自己惹不起,怕是連李朝陽自己也惹不起。


  手握著電話傻了半天,直到腳下有雞悠閑踱過,擦到了她的褲腳,才猛然想起丟雞的事還沒搞明白呢。


  起身從袋裡抓了糧食,撒到了院子正中,咕咕咕喚了起來。


  等到雞們搖頭晃腚地奔了過來,低頭貪婪地啄食著,她又開始點數了。


  點來點去,點了不下數十遍,卻仍不見那隻老母雞的影子。這才死心塌地起來,知道那隻雞鐵定是遭賊手了。


  柳葉梅不由得驚悸起來,一股涼氣從腳底泛起,直衝頭頂。


  她覺得這雞丟得的確有些蹊蹺,說不定那個偷雞的賊他壓根兒就不是個人,而是個「鬼」,興許就是在尤一手家門外看到的那個會飛的「鬼」。


  她再也坐不住了,鎖了門,腳不沾地地去了村委會。


  村委會大院里站滿了人,男男女女足足幾十號,都在交頭接耳地說著啥。


  走近了一打聽,才知道昨天晚上有好幾戶人家圈養的羊被盜了,並且盜賊手法高超,一點聲息都沒有,最可怕的是村西朱友東家,他家娘們兒明明就睡在羊圈裡,醒來后,一睜眼,十幾隻羊就沒了蹤影,不翼而飛了。


  好在沒動她的身子,估計那賊人只好羊,不好色。


  還有一戶人家,連院牆都被拆了半截,屋裡的人愣是沒聽到一點兒動靜,一隻懷了崽子的老母羊也毫不客氣地被弄走了。


  有人粗略算計了一下,一夜之間,整個村子就被盜走了近三十隻羊,這還不算母羊肚子里的羊羔子。


  一時間人心惶惶,疑雲密布。


  尤一手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他站在月台上,對著驚魂不定的人們說:「大夥別著急,都已經跟派出所彙報了,說是馬上派人過來,我估計著吧,也沒大多指望,女人被禍害了那麼多都沒戲,更何況是些畜生了。都回去吧……回去吧,要想不丟羊,還得靠自己,回家把菜刀磨快些,拿在手上,蹲在羊圈裡守著才是正事,就別在這兒鬧騰了,鬧也白搭,散了散了……」


  有人喊了一聲:「村裡明明安排了蔡富貴值夜班,怎麼還會有人偷羊呢?是不是盡在睡大覺了?」


  「麻痹滴,誰……誰喊的?」尤一手臉色變得凶煞起來,掃視著下面的人,大聲說道,「蔡富貴值班是不假,可他不是給你們看家守院的,他是在保衛村委會的安全,再瞎嚷嚷試試,老子斃了你!」


  下面隨即鴉雀無聲,一幫子「喊冤叫苦」的人們稀稀拉拉垂頭喪氣走出了院子。


  尤一手見柳葉梅仍站在院子里,甩一句:「你站在那兒賣模樣呀?覺得自己挺好看是不?」


  「老死貨,就你嘴賤!」柳葉梅罵一句,抬腳跟了進去。


  不等落座,尤一手就沉著臉問她:「家裡沒丟雞?」


  柳葉梅一下子愣住了,痴痴望著尤一手。


  「發啥呆呀你,到底丟沒丟?」


  「你咋知道我家丟雞了?」


  尤一手拿出打火機,啪嗒啪嗒打了幾次火,才把嘴上叼著的香煙點著了,猛吸幾口,吐著煙霧說:「柳葉梅呀,村子里有鬼啊!」


  「啥鬼?」柳葉梅被弄得雲里霧裡,蹙起了眉。


  「奶奶個B的!」尤一手咬牙切齒罵一句,接著說,「那隻雞就掛在我家大門上,我能不知道!」


  柳葉梅大腦一陣空白,渾身從頭至腳瞬間涼了個透徹,嗓子眼裡也像是被啥東西堵了,堵得死死的,幾乎連氣都透不過來了。


  「瞧你那個死熊樣子吧,不就是一隻雞嘛,又不是一具死屍!他奶奶個B的,鬧鬼了這是……」尤一手惡言惡語發泄著。


  抬頭望一眼柳葉梅,叫魂一般喊起來:「柳葉梅……柳葉梅,麻痹滴,你被鬼捉去了是咋的?回來吧……回來吧,膽小如鼠的,咋干大事?」


  柳葉梅回過神來,問尤一手:「你說偷羊的跟偷雞的是不是同一伙人?」


  「操,要不怎麼說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呢,傻瓜才那樣想!」


  「就這麼個小村子,一個晚上能闖進那麼多賊來?又偷雞,又偷羊的。」


  「你也不想想,偷羊的為的是啥?」


  「還不就是為了圖財嘛。」


  「那偷雞的呢?為什麼偷了雞不帶走,不回家煮了吃,偏偏要冒險跑到我家,拴到我家大門上呢?你說他是為了啥?」


  「倒也是,偷了我家的雞,掛到了你家的門上,並且已經是連續兩次了,這究竟是咋回事呢?」柳葉梅瞪大眼睛,傻傻地盯著尤一手。


  「我覺得吧,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偷雞的這個人一定是我們兩家,或者是你跟我兩個人共同的仇家,最起碼也是私下裡跟我倆有過節、有摩擦的。」


  「那會是誰呢?」


  「又犯傻了不是?能讓你一下子就猜出是誰,那他還敢幹嗎?」


  「我覺著這事兒還是挺可怕的,你說是不是?」


  「怕啥?他也就是殺雞給猴看,還反了他了!還能殺人不成?」


  見柳葉梅低頭不語,尤一手就岔開話題,問起了許翠翠的事兒。


  一聽尤一手問許翠翠身體咋樣了,柳葉梅火氣就上來了,生氣地說:「你還有臉問,人家都快被你折磨死了!」


  「有那麼嚴重嗎?不就是把一個不成形的小人,從裡面扒拉出來嘛,那還不是小事一樁嘛。」


  柳葉梅變著臉說:「還小事兒呢,人家差一點把命都給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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