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你跟我演一場戲
「看看你,對我還有隱瞞的必要嗎?沒好處你會幫她?會跟她同流合污?鬼才信呢,是不是她賺的錢跟你分成了?分你幾成了?」
「分你個頭啊?真的沒有,一個子兒都沒給我!」
「誰信呀!你又不傻,會無償地幫著她編造故事,好讓她大把大把的賺昧心錢?」
「不會吧,就那麼個臭乎乎的爛泥坑也能賺錢?」
「這還要問我嗎?你能不知道?怕是你們事先早就商量好了吧。」
「我說啥你才相信呢?黃仙姑搞的那一套,不但事先我不知道,就連現在我都蒙在鼓裡。自打看到那個怪物之後,我就再也沒踏到那個地方半步。你這人,自己心眼多,偏偏把人也往複雜里想,懶得跟你說話,快走你的吧。」柳葉梅心裡亂了起來,不耐煩地說。
尤一手咧開大嘴哈哈一笑,說:「看樣子你還真的不知道實情,那個老妖婆可發財了,每一天都有那麼人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燒香磕頭的,聽說一天下來,只是香啊紙的就能賣出一拖拉機,更何況她還幫著人家又是祈福,又是算命的,可賺大發了。」
「黃仙姑倒是挺有能耐的,靠著一張嘴皮子就能賺那麼多錢,倒也怪饞人的。」柳葉梅臉上有了艷羨之色。
尤一手冷笑一聲,說:「就她那一套牛鬼蛇神的把式,很明顯是跟國家提倡的精神文明唱反調,按理說是堅決不讓搞的,但想到她多多少少也能帶動村級經濟發展,乾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
「這還能帶動村裡的經濟發展?」
「那當然了,外面來了那麼多的人,總得買些啥吧,至少渴了要買水喝,餓了要買飯吃吧,幾家小賣店的生意不就好起來了嘛!還有,韓老四他們幾個籌備著在那附近開一家小飯館了,再有誰開一家賓館啥的,那可就像模像樣了,說不定還真能打造成一個旅遊風景區呢。」
柳葉梅滿臉不屑地說:「就咱們這個窮山村,要啥沒啥,還想建旅遊風景區?差得遠呢,十萬八千里都不止,你就做夢吧你!」
「這你就有些目光短淺了,連人家黃仙姑都不如,她倒是蠻有心計,也有膽量,我去找過她,她痛痛快快就把那個臭水坑給買下來了,你猜一年多少錢?」
柳葉梅搖搖頭。
尤一手展開手掌,挓挲著五根手指說:「一年這個數。」
「五百?」
「五千!並且還一次簽了十年的合同,五萬塊錢就到手了,總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要不然連喝酒交待的費用都沒了,還怎麼開展工作?怎麼為人處事?」尤一手說完,喜形於色地晃動著肥大的腦袋走出了院子。
柳葉梅瞅著尤一手一步三晃蕩的背影,心裡一陣陣發毛,她恍惚覺得尤一手已經算不上是一個人了,簡直就是個兩面三刀的魔王,心也一定黑得像個壞透的地瓜了。
他不但像只大公雞一樣,滿村子的玩女人,竟然還想著法子的收刮錢財,就連黃仙姑這樣的人都難能逃過,更何況是平台百姓了。
又想到了鄭月娥,她也真是夠可憐的,整天鞍前馬後地跟著他跑,沒黑沒白的,時不時地還得昧著良心把身子奉獻上,供他玩樂,到頭來卻被折騰成了那個慘樣子……
想著想著,柳葉梅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覺得鄭月娥的事情有些蹊蹺,遠不像尤一手所說的那樣,怎麼會為了頂幾句嘴就往死里禍害人家呢?
竟然還口口聲聲是為了我柳葉梅?
難道是另有隱情不成?
可又會是為了什麼呢?
……
柳葉梅坐在院子里,越想心裡越亂,越想越覺得尤一手這個人陰險可怕,就悔恨自己當初不該酒後犯渾,讓他靠近了自己,更不該讓他得寸進尺,陽奉陰違的去討好他,竟然還經不住當村幹部的誘惑,一而再、再而三地遷就、逢迎於他,致使自己越走越遠,越陷越深。
雖然自己有底線,不會輕易讓他得逞,但這樣明來暗往的,村裡的人會怎麼看?
自家男人蔡富貴又會怎麼看?
更為可怕的是,從種種表象來看,村長尤一手似乎已經把自己當成他的人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最終肯定會搞出一個剪不斷理還亂的局面。
可事到如今又該咋辦呢?
關係已經到了這個份兒,想跟他一刀兩斷,完完全全地劃清界限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那樣一來,老東西會喪心病狂地把自己搞得像鄭月娥一樣,甚至會比鄭月娥更慘,更血腥,更可怕……
後果不堪設想啊!
*************************************
再說尤一手,他剛剛走出大門口,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從天而降,啪嗒一下,直接拍在了腦門上。
我操!
啥東西也這是?
尤一手被嚇了一跳,伸手一摸,竟然黏糊糊的,再拿到眼前一看,馬勒戈壁滴,竟然是一灘牛屎。
「誰呀?誰他媽乾的?麻痹滴,作死啊!」尤一手頂著一頭牛屎,破口大罵,可轉來轉去,也沒看見有人在。
對了,不會西邊院子里的范佳愛乾的吧?
這個熊娘們之前也跟自己有過那麼一兩腿,只是一段時間不怎麼待見她了,肯定是看到自己從柳葉梅家出來,便醋意大發,暗地裡扔了牛糞。
仔細一瞅,自己所站的位置,離她家大門口很近,也就不足兩米遠,最有條件對自己進行「空中打擊」了。
走過去一瞧,卻是大門緊鎖。
再趴在門縫上往裡瞅瞅,連屋門也是鐵將軍把守,院子里空空蕩蕩,連只雞都沒有。
姥姥,見鬼了!
怎麼就憑空掉牛屎了呢?
並且還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自己禿腦瓜上。
都說天上下屎,來了狗的命,莫非自己好運當頭了?
嗯,但願吧,是福不是禍,一定是個好兆頭。
尤一手自我安慰著,走到草垛旁,扯一把軟草下來,用心擦拭著腦門子上的牛屎。
一路胡思亂想回到村委會,剛進辦公室就盛了水,拿到院子里,稀里嘩啦一陣沖洗。
正洗著,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
尤一手頂著一頭水珠子跑進屋,拿起電話,粗聲大氣地應了一聲,隨即壓低聲音,嗯嗯啊啊地連聲答應著。
放下電話后,稍加思索,他就撥通了蔡富貴的手機,問他活幹得怎麼樣了。
蔡富貴說已經差不多了,再合一點水泥,把磚縫嵌一嵌就行了。
尤一手就吩咐他:「趕緊掃尾,把活干停妥后,洗乾淨身上的塵土,到鎮政府門口等我。」
「去鎮政府幹嘛?」
「沒時間解釋了,趕緊了,見面后再告訴你。」
尤一手說完,又返回了院子里,仔仔細細洗一把臉,然後就打電話喊來了計程車,直接去了鎮上。
到了政府大院門口,見蔡富貴早已侯在了那裡,就走過去,問他:「活都干利索了?」
「嗯,利索了。」蔡富貴吸一口煙,問尤一手,「喊我過來有事嗎?」
「是啊,有事,要要緊事。」
「啥事?」
「跟我去演一場戲。」
「我可不會演戲。」
「你過來,我教給你。」
蔡富貴一頭霧水靠近了,把右邊的耳朵送上去,聽尤一手如此這般地一番調教。
原來之前的電話是村長安插在鎮政府的「姦細」打給他的,「姦細」透露說,縣財政有筆抗旱補貼要下發,上面派人來摸情況了,經過一番暗箱操作,鎮長答應可以考慮把這筆錢劃撥給桃花村了,要他火速到鎮上參加「座談」。
所謂的座談,實際上就是「以餐代會」,吃吃喝喝中摸情況,酒足飯飽后見分曉。
也就是說,只要吃好喝好,錢就落口袋裡了。
怪不得牛屎砸腦袋上了,原來是「來喜」啦!
尤一手帶著蔡富貴走進了政府大院,秘書親自迎了出來,對著尤一手小聲嘰咕道:「一定要把旱情說得嚴重一些,多要點是點,僧多粥少,用不著客氣,但一定要策略點,知道了嗎?」
「老弟啊,你儘管放心,一切都安排周全了。」
秘書回頭望一眼蔡富貴,問尤一手:「這哥們是誰?你老尤不會也配秘書了吧?」
尤一手齜著大黃牙笑笑,說:「我們村裡的大才子,筆杆子,作家,你連他都不認識?」
秘書沖著蔡富貴一笑,回頭問尤一手:「你帶他來幹嘛?」
尤一手說:「體驗生活。」
「你這老傢伙,不會是又耍滑頭吧?」秘書說著,帶著他們倆走進了招待所的一個套間。
一張餐桌出奇的大,在尤一手看來,足足有一分地那麼大。
四周坐了沒幾個人,顯得稀稀落落。
鎮長坐在主陪位置上,對著右手側的胖子說:「這是桃花村的尤村長,算得上是老革命了,「德高望」級別的,遇事我都讓他三分。」
看上去胖子並不感冒,只是冷冷地打了個招呼。
這讓尤一手有點兒不舒服,暗暗罵道:操,狗眼看人,老子要不是為了那幾個錢,才懶得理你這根蝦毛呢!
好在其他幾位領導還算給面子,挨個機械地跟尤一手握了握手,一番言不由衷的寒暄。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座次,尤一手坐在了副賓的位置,蔡富貴緊挨在一邊,像個跟班似的。
雖然有點兒窘迫,但蔡富貴還算放得開,特別是尤一手添油加醋地把他吹噓了一番后,就完全進入角色了。
靠,這有啥好怯場的?
直接把他們當成一群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