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魅影祟祟
蔡富貴說:「實在不行,就再搭夥出去賣苦力唄。」
方光榮說:「但凡有一技之長,就不要出去了,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才是正經日子。」
「是啊,富貴兄弟裝著一肚子墨水,哪能出去打工?那不成高射炮打蚊子了嗎?」范佳愛插話說。
蔡富貴靦腆一笑,說:「嫂子,你就別取笑我了,我哪裡來的一肚子墨水呀?」
「瞧瞧你寫的黑板報吧,一點不比報紙上寫的差,好好練練,說不定就真成了大記者了。」范佳愛說著,問自家男人方光榮,「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方光榮說:「成不成大記者不好說,反正在村裡算個文化人了。」
「你們就別吹捧我了,吃點飯,該睡覺了。」
「不再喝點了?」
「不好了,吃飯吧。」
「那好,吃飯就吃飯。」范佳愛隨手遞一個饅頭給了蔡富貴。
蔡富貴接過來,卻怎麼都吃不下,心裡說不出是個啥滋味兒。在范佳愛的一再禮讓下,他只得硬著頭皮把半塊饅頭塞了下去,卻一直梗在嗓子眼裡,憋得喘氣都不順暢。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兩口子都放了碗筷,蔡富貴就站起來,說:「又是吃,又是喝的,塞了滿滿當當一肚子,我得出去活動一下。」
方光榮跟范佳愛又客套了一番,蔡富貴也沒怎麼聽到耳朵裡面去,便匆匆忙忙出了院子。
他沒有回家,朝著大街走去。正當他一腳踏入衚衕口時,突然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在晃動。
他打一個激靈,警覺起來,隱蔽在牆根處,靜靜地觀察著。
只見那黑影飛一般直奔范佳愛的院門前,站在那兒,四處打量了一番,便轉身走到了東邊的矮牆下,輕身一躍,就不見了蹤影。
卧槽!
這會不會就是那個貼紙條的人?
蔡富貴撒腿去追,快步穿過衚衕,爬上矮牆,他看到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自己的二叔蔡疙瘩。
怎麼會是他呢?
他都那麼一大把年紀了,無冤無仇的,怎麼會跟范佳愛過不去呢?
再說了,一個七十多歲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行蹤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那麼利索吧?
不對,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或者是判斷出偏差了,全桃花村的男人誰都有可能幹那事兒,唯獨他不可能。
蔡富貴本想跳下牆去追趕,可早已不見了人影,只得返身走了回來。
他再次來到了范佳愛家的門前,差點驚掉了下巴——她家的黑黢黢的門板上果然被貼上了紙條。
上面寫了些啥,他看不清,隨手撕了下來,對摺了,放進了褲兜里。
回家后,見柳葉梅已經熄燈睡下,他便摸進了西屋,連燈都沒開,打開手電筒,仔細看了一下紙條上的內容:范佳愛,你就是一隻發情的母貓!
沒錯,這就是一個人乾的,紙條、字體,連他媽的標點符號都前幾次的一模一樣。
難道真的是二叔蔡疙瘩乾的?
可他為什麼要跟范佳愛過不去呢?
之前也沒聽說他們之間有啥過節呀?這種一而再、再而三的卑鄙之舉,也實在是太過分了點兒,他究竟想幹啥呢?
蔡富貴躺到床上,輾轉反側,陷入了沉思,想來想去,也沒理出個頭緒來,乾脆就閉眼睡去了。
第二天醒來,柳葉梅推開門就罵:「蔡富貴你這個沒數的,喝了多少貓尿啊?聞聞屋裡面這個味兒,活活被你嗆死了!」
蔡富貴爬起來,嘿嘿傻笑著,說:「這不是熏著你嘛,回家后,就直接來西屋了。」
「你都老大不小了,以後喝酒可得有數點!」柳葉梅教訓一句,就置辦早飯去了。
吃過早飯,柳葉梅吩咐他去北坡看一看麥子,如果實在旱得不行了,就該想法子澆水了。
他二話不說,扛起鐵鍬朝外走。
當他來到壩后那塊狹長的麥地時,頓時傻在了那裡,眼前的一幕直接把他驚了個半死——
綠油油的麥子攔腰折斷,齊刷刷倒伏在了地上,就像被沉重的石頭砣子碾壓了一遍似的,幾乎沒有一棵倖免。
狗日的!
這是哪一個犯天煞的乾的?
真他媽該雷電劈死!
蔡富貴暴跳如雷,一連跳了三個跳,隨即發著瘋地奔跑起來,圍著麥田轉來轉去,嘴裡不停地叫罵著。
這塊麥田是自家的主要口糧來源,從耕地到播種,都是柳葉梅一個人打理的,多不容易,這眼看著豐收在望,想不到卻遭此黑手。
這要是讓柳葉梅知道了,那還不得活活心疼死啊!
不行,這也欺人太甚了,必須得去要個說法。
對,去找村長尤一手,讓他看看他領導下的子民都幹了些啥?他要是不管,那好吧,老子就不客氣了,直接去派出所報案!
蔡富貴手提著鐵鍬,怒氣沖衝來到了村委會。
當他來到村委會大院時,看到一輛警車停在院子里,心頭一緊,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勒個去!
警察不會是沖著自己的來的吧?難道是昨天自己在縣城裡做下了「醜事」,人家找上門來了?
會不會是老鬼那個王八羔子沒訛到自己的錢,反咬一口,舉報自己嫖*娼了呢?
可他也沒證據呀?
不對,取證是很容易的,說不定飯館裡面就按著監控,或者是老鬼直接用手機給自己拍了照。
會不會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小飯館里的那個女人,她被逼無奈,說自己強暴了她?
……
反正不管是嫖還是強,隨便哪一條,都足夠把自己逮進去,輕則罰款關照,重則直接判刑。
就算自己啥也沒幹,中了人家的圈套,可誰會相信呢?有理你也說不清楚,更何況,自己還真是做了一些很下流的事情。
蔡富貴哪還顧得上麥子被糟蹋的事情,夾起尾巴就想逃,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有人大喊一聲:「蔡富貴,你他媽給我回來!」
一聽喊他的人是村長,蔡富貴心裏面稍稍放鬆了一些,扭過臉來,問:「叔,你有事嗎?」
「你小子,是烏龜投胎的吧?咋鑽一頭,又縮回去了?」
「叔,沒……沒事兒。」
「騙誰呀?說,你想幹啥?」